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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當然知道他沒有抄,事實上,在他那晚和他講述自己創作的過程時,他眼神裏的光,是自信的,是熱愛的,這樣的人,拿出的東西怎麽可能是抄的呢!


    她不過是詐一下他罷了,眼見著他在聽自己質疑他抄襲是這樣的激動的反應,她不過是更確定了自己的心中所想。隻不過,應如是就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林若濛怎麽會和尤允初有交集,如果尤允初沒有抄林若濛的東西,現在兩人的風格如此相似,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了,那麽就是林若濛抄的他了?


    “我承認,那天把我作的曲子交給你,是出於我的私心。”尤允初低著頭,悶悶的說著,講到這裏,他忽然抬起頭,急切的解釋,“但是我也是真的想幫你,雖然也有自私的成分在……”


    他現在隻覺得自己是越描越黑,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說,隻能低著頭。


    應如是將他的話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大約是得到了某個結論,她沉吟片刻道:“你是說,林若濛抄了你的東西,你沒辦法揭穿她,所以發現我在為電影的主題曲急得焦頭爛額時,你忽然想到,如果把你的曲子給我用做主題曲,等到電影上映之後,肯定會有人發現,是嗎?”


    尤允初的神色有些掙紮:“是……但是我一開始確實想幫你,那晚在辦公室,我在猶豫,那時候你進來了,我隻能……後來我安慰自己,你這麽厲害,每次遇到事情都能化險為夷……”


    “你有證據證明她抄你的曲子嗎?”應如是直奔主題。


    “沒有……”尤允初不甘心的道,“她不是抄了我的曲子,她獲得全英古典音樂獎提名的曲子,還有她在維也納金色大廳舉辦音樂會的曲目,全部都是我創作的!!!她不是抄,她是偷了我的曲子!”


    應如是的神色沒有鬆動,隻是盯著他:“你說林若濛偷了你的曲子,有證據嗎?”


    尤允初一怔,漸漸神色頹然了起來:“沒有……”


    “你看,你現在甚至都沒有辦法說服我,是林若濛偷了你的曲子,那你準備怎麽說服別人呢?”應如是眸光微泠,雙手抱在胸前,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知道你的一時起意,會造成我們電影多大的損失嗎?就因為覺得我肯定有辦法?”


    “我……對不起……”尤允初忽然捂住臉,低低啜泣起來,“我真的……對不起……”


    應如是靜靜的聽著他哭了一會兒,眸光落在了他已經廢掉的腿和隻剩下四指的右手上,“你的腿和手指,是怎麽迴事?”


    她認識尤允初到現在,他都不曾和她具體說過這件事,現在直覺告訴她,尤允初廢掉的右腿和缺了一根手指頭的右手,和林若濛也脫不了幹係。


    果然,她一問出口,尤允初停止了哭泣,愣愣的看著自己少了一根手指的右手,眼底充滿了恨意。


    “是林若濛。”尤允初將事情的經過緩緩說了出來。


    原來,尤允初和林若濛一樣,都是在美國的莫爾斯音樂學院就讀,尤允初是林若濛的學長,林若濛大一入學的時候,尤允初正好大四,兩人是直係的學長學妹,一些活動上自然而然的就認識了,後來,林若濛主動追了尤允初,尤允初也很喜歡這個溫柔大方的小學妹,兩人就交往了。


    後來尤允初畢業了,本來打算迴國發展,但是林若濛卻讓他留在美國。


    “她當時和我說,她以後也會留在美國,不想迴去,我聽著之後,覺得如果她以後留在美國的話,我迴去就肯定是要分手的,我那時很舍不得她。”尤允初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所以我就留在了美國。”


    應如是蹙了蹙眉:“那你知道她是林家的人?”


    尤允初聞言,搖了搖頭:“不知道,她和我說她家裏條件一般。”


    “後來呢?”


    後來,尤允初真的聽信林若濛的話,留在了美國,剛畢業的日子總是艱苦的,他甚至還需要林若濛接濟她,尤允初覺得自己很沒用,在自己那一方小小的單身公寓裏,林若濛時常笑著說,沒關係啊,反正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就很高興了。


    那時候,尤允初真的是為兩人的未來考慮,甚至還設想過,自己奮鬥三年,等林若濛畢業的時候,就不會像自己現在這麽苦了。


    哪想到,這一切都是溫柔陷阱,林若濛看上的,隻有他的才華。


    尤允初是很優秀的,甚至畢業的時候,還作為那一屆的優秀畢業生代表發言了。


    在林若濛大二的時候,尤允初某天忽然發現她私自盜用了自己的曲子去參加全英古典音樂大賽,他當時很憤怒,找到林若濛質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林若濛哭哭啼啼的求他原諒自己,但是對於尤允初來講,一個作曲家是否原創,這是原則問題,就算這人是女朋友也不行。


    尤允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之後,要求林若濛退賽,林若濛哭得梨花帶雨,連連點頭答應。


    後來,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裏,尤允初失望於林若濛的所作所為,但是林若濛每天都來找他,哭著求原諒,還說自己已經退賽了,尤允初要求看退賽申請記錄,林若濛隻說要等幾天。


    “我沒有懷疑,因為我去查過流程,退賽從申請到賽方確認,確實是要一段時間的。”


    “然後呢?”應如是問道。


    “後來,又過了兩天,她找到我,說她一個朋友在聖誕節的時候去了烏克蘭,但是入境的時候因為答錯了問題,被海關拘留了,她現在得去烏克蘭領人,可是她一個人不敢去,就求我陪她去。”尤允初麵無表情的說著,仿佛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我一下飛機就暈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廢棄的倉庫,外麵還有人守著。”


    他躺在地上,四肢都被捆了起來,他隱隱約約的聽到外麵似乎是兩三個男人說話的聲音,但是後來聲音就沒了,大約又過了十分鍾的樣子,一個五大三粗的外國男人走了進來,他試圖和男人交流,可是那人根本不理他。


    那些人剁掉了他的一根手指,還廢掉了他的右腿,本來是還有下一步的,但是那些人嗑high了,他就趁機逃了出來。


    後來,他就一路從東歐,乞討到了法國,他被當做流浪漢,再後來,他在街上賣藝乞討的時候,遇見了應如是,她是第一個停下來聽他拉小提琴的人,也是第一個跟著他的琴聲哼唱的人,更是第一個主動提出要幫他的人。


    “後來的事情,你就知道了。”尤允初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林若濛拿著我的曲子獲得了全英古典音樂獎的提名,還拿著我的曲子在維也納開辦了音樂會。”


    “可是你沒有證據證明她偷了你的東西,更沒辦法證明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應如是麵無表情的開口。


    “我……”尤允初啞口無言,半晌他頹喪的仰著頭看著天花板,“你說的對,我說的這一切,我都沒辦法證明是真的,還連累了你的電影,我真的對不起你……”


    “沒有什麽對不起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應如是忽然輕笑一聲。


    尤允初聽了她的話,不由一愣,怔怔的盯著她看,隻聽到她道:“既然不是她的東西,裝的再怎麽像,也不可能成真的。“


    雁過留聲,風過留痕,林若濛做的這一切,隻要想查,肯定是能查出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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