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內,三皇子金寅贍私宅,書桌上放著一張信紙。


    嘭~


    茶葉與茶盞碎片撒了一地,金寅贍猛地站起,一指站在一旁的葉如來,聲色俱厲道:“當初我便不讓你動手,現如今不僅少了一大助力,更多了一個仇家,你說這事怎麽辦。”


    葉如來麵無表情,淡淡道:“三皇子怎麽如此幼稚。”


    “大膽,怎麽敢如此和皇兄說話。”默坐在一邊的金橦軾瞬間發作。


    葉如來邪魅一笑,起身走到金寅贍跟前,輕聲道:“我已將當年參與刺殺之人殺盡,當晚見過屍體的人也被我處理完了。這三年來,他金騰雲沒有絲毫發作,便是鐵證。”


    雖然還有一名鷹鉤鼻山匪也就是屠三千沒有找到,可葉如來必須先穩住二位皇子,不然以他對兩位皇子的了解,說不準要將他推出去送死。


    金寅贍臉色稍緩,在他沒有坐上太子位之時,他的確需要領議事府的支持,對於葉如來他也不好太過強硬。


    葉如來見氣氛變緩,伸手去拿書桌上的信。


    金寅贍還在思緒內,一時竟忘了阻攔,想搶迴時已經晚了。


    “啊!什麽!”葉如來瞬時瘋癲大叫,“金皇竟然要將紫晴下嫁給雲揮墨那個山野小子。”


    金寅贍右手輕掩腦門,心中一陣後悔,看完後竟忘了將信收起來。隨後又搖了搖頭,這些事瞞也瞞不了多久。


    “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葉如來還在瘋狂大叫。


    金衍褀無奈,走上前抱住葉如來,伸出一隻手捂住他的口,希望讓他冷靜下來。


    不一會葉如來聲如嗚咽,直接癱坐在了地上,他縱欲無度,蒼白的臉此刻與白麵無異。


    金寅贍雖心中鄙夷,臉上卻是一幅關切的神情,“葉兄,此事從長計議,不必如此。”


    “如何從長,何事不必?”葉如來嘶啞著嗓子喊到。


    金衍褀將葉如來扶坐到一旁坐好,歎聲道:“父皇立太子之事已經拖不下去了,如今正是關鍵時刻,不可節外生枝,若是出了意外,之前所有都白費了。”


    “諸位皇子幫是不幫?”葉如來眼中充滿血絲眼神掃向眾人。


    “……”金寅贍啞了啞,隨後歎口氣,不再說話。


    見諸位皇子不願參與,葉如來鼓勁起身,道:“既然諸位皇子不幫我,那此事我自己解決,也希望諸位皇子不要阻攔。”隨後重重的哼了一聲,出了房間。


    過了一會,金寅贍眼神逐漸變冷,沉聲道:“讓黑曜、黑煙跟著葉如來,若事情暴露,直接滅口。”


    二人先是一愣,隨即點頭道:“是!”


    …


    葉如來憤然出了金寅贍私宅,坐上馬車直接迴府。


    迴了領議事府,向下人問了領相在哪,隨後直奔書房。


    葉承恩坐在太師椅上身形佝僂,提筆正在批示公文。


    “爹。”葉如來推門而入,徑直走到案前,跪下以頭搶地。


    葉承恩輕歎了一聲,將細毛筆放迴筆架,走出書桌,拉了一把葉如來,示意他起身。


    事情葉承恩已經知道了,現在的情況與他料想也是不差。


    葉如來緩緩抬頭,卻沒起身,嗓音嘶啞道:“爹,若是紫晴公主嫁給那個小子我就去死。”


    葉承恩眼睛一眯,瞬間火冒三丈,默了半刻,又歎出一口氣:“那你想怎麽辦。”


    葉如來聽後一喜,急道:“讓陳伯出手殺了他。”


    三年前,葉如來派出十一個高手夜襲雲揮墨,死了四個,跑了一個,最後迴來了六個。


    眾人談起雲揮墨皆是色變,直道他武功強的出奇。葉如來知道,普通高手怕是傷不了雲揮墨的。


    葉承恩身邊的陳源,旁人不知道,葉如來是知道的。


    十多年前,陳源練功時走火入魔,一夜之間屠盡了陳家村百餘人。東南兩位國師受命追殺陳源,陷入絕境之時葉承恩救了他,自那以後陳源便化作影子留在了葉承恩身邊。


    這麽多年來,不可能沒人發現陳源隱匿在領議政府,而葉承恩爬到如今位置不知造了多少冤孽。


    兩個人可以說是合則生,分則死。


    葉如來見葉承恩一直緘默不說話,頓時又急了,從袖裏抽出一把精致小刀,褪了劍鞘直接橫在自己脖頸,唿:“若不能殺了那小子,我必死。”


    “爹,三年前的事真的能掩蓋完嗎?那小子突然出現,應了入朝為官,他真的不知情嗎,爹!”


    葉如來一邊撕聲大唿,一邊將刀抵的更緊,脖頸上深深的血印昭示著決心。


    “……”葉承恩心中似刀劍亂攪,此時腦海出現死了多年的大兒子【葉榮添】。


    葉榮添少年老成,飽讀詩書,又善兵法,除了性格有些冒進,乃是最合適的接班人選。如今剩下這唯一的小兒子卻被自己慣成了草包。


    葉承恩略抬手,喚了一聲:“陳兄。”這一句話好像花光了他全身的力氣,身子一軟癱坐在了身後椅子上。


    “葉兄,你當真決定了?”門後一道黑影飄出,慢慢凝聚成一具人形,一張臉卻怎麽也看不清。


    陳源走到葉承恩身後,右手附上葉承恩後背,給他渡了些真氣。陳源抬眼看跪坐在一旁的葉如來,眼中竟有欣喜閃過,歎了口氣便不再看他,繼續給葉承恩渡真氣。


    半晌過後,葉承恩臉上才有了血色,苦笑一聲看向陳源道:“我的身體…?”


    陳源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葉承恩:“此事你便去辦吧,無論結果如何,你我恩怨兩清,不必再迴來了。”


    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覺襲上陳源心頭,片刻後隻迴了一個字:“好!”黑影消散便離開了。


    按理說,葉承恩六十剛出頭,在金氏皇朝又是文官之首,無論衣食還是病痛,皆是享受的最好的,身體不該如此衰弱。


    歸根結底就是這最近三年,金皇遊移不定,太子之位遲遲不定。雖朝堂上葉承恩不做立場,兒子卻死心和三皇子為伍,滿朝官員皆以為他已經站了三皇子的隊,金皇自然也對葉承恩頗有微詞。


    再加上葉如來擅作主張,命家中門客夜襲雲揮墨,日日擔心之下,抑鬱成疾。


    緩過勁來,葉承恩看向葉如來,淡淡道:“如若陳兄成功,我舍下老命,替你爭取這段姻緣。若是失敗,你便準備好隱姓埋名躲藏一生吧。”


    葉如來此時腦袋裏不斷腦補雲揮墨慘死的樣子,還有與金紫晴雲雨時的不可描述的樣子。


    葉承恩的話他完全沒有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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