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董鄂妃病情好轉,已能下榻,活動自如。但身體的虛弱需長期調養,不存在什麽康複不康複的問題,好比現代的糖尿病人,隻能靠飲食和藥物控製一輩子,僅從外表看來,卻與健康人無異。


    這兩個月來,杜小夢能吃就吃,能睡就睡,她當然不會真如董鄂妃般憂心,皇宮的生活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以杜小夢樂觀的心態,當然能做到無憂無慮。唯一的牽掛是二十一世紀的家人,但他們恐怕隻當她死了,二個月過去,應該也釋然了,再過不久難免又會無憂無慮了。所以真的沒什麽可牽掛的,再牽掛又能怎麽樣,自己多活也不過兩年,剩下的寶貴的生命裏,當然是盡情的享受人生嘍。


    以董鄂妃的謹慎處世,她早已憂勞死了,隻有樂觀的杜小夢,才能延續她那風中殘燭的病體。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數。


    杜小夢除了能吃能睡,還每天固定一個小時做瑜珈鍛煉。起初夏荷覺得很怪異,久而久之,在杜小夢死勁的起哄下,夏荷和其餘侍侯皇貴妃的太監宮女共十名全部跟著她在承乾宮的院子裏做瑜珈。原來董鄂妃有四個貼身侍婢,除了夏荷外,還有春杏、秋菊、冬梅,很顯然是以春夏秋冬命名,其餘六個則是做粗活的較下等的奴才。兩個月下來,每個人都覺得身體好了很多。當然,對這件事,杜小夢嚴令他們保密,特別不許對皇上泄露半句。皇上正為皇子的喪事忙碌,自己身為母親的就在這邊蹦蹦跳跳,於情於理不合。


    當然,這兩個月裏,還發生了一些事情。


    比如,四皇子的豪華墓地造好了,入土為安了。


    比如,福臨每天都來看她,關心她的起居冷暖,他仍在為愛子夭折而傷心不已,可是在董鄂妃麵前,他強顏歡笑的樣子連杜小夢都看不下去了。也許是為了怕引起董鄂妃的哀傷,也許是政務忙,也許是去讀書,也許是參禪禮佛,他總是倉促離去。晚上,也不曾到過承乾宮。這兩個月,他會去哪裏呢?乾清宮,還是養心殿,亦或者由哪個妃子侍寢?她猜測著,卻不能去管他,因為是“自己”要他讓後妃雨露均沾的,不是嗎?不過,這樣也好,杜小夢反而鬆了一口氣,她自己也並沒有準備好要做福臨真正的妃子。


    再比如,孝莊太後曾經派宮女送補品來給董鄂妃,並賜恩免去她每天到慈寧宮請安的規矩,直至她身體完全康複。


    比如,永壽宮的恪妃、景仁宮的佟佳氏以及其他妃嬪也派人送補品給董鄂妃。


    除了孝莊太後送來的東西杜小夢吃了,其他人送的一概不碰,全給宮女太監吃了。影視劇看太多,什麽《宮心計》,什麽《金枝欲孽》,後宮太複雜,時常發生下毒害人的事情,做為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應該學聰明些。


    這天,杜小夢感覺身體狀況還不錯,她早早起來要夏荷為她梳洗打扮,然後叫夏荷帶她到皇宮逛逛。其實故宮她去過,可是,她真想看看三百年前的紫禁城和二十一世紀的故宮會不會有哪裏不一樣。再說,就算一樣,她也想出去逛逛,這兩個月可把她悶壞了。


    一出承乾宮,春風拂麵,心曠神怡。杜小夢歡唿著跑起來,夏荷在她後麵直追,她心裏充滿疑惑,一場如排山倒海般的大病後,娘娘好象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總是那樣活潑好動。


    莫道“宮門一入深似海”,置身宮中,高高的、火紅色的一道道宮牆和一排排殿柱,黃琉璃瓦,還有藍綠五彩與貼金輝映的各式彩畫,雄偉威赫中又有坦蕩寬和,華貴炫耀中帶著莊重謹嚴,層層的玉欄丹墀,重重的鏤窗朱戶,高牆重仞,宮巷深深。若不是每個宮殿上方的匾額清晰的寫著宮名,真要迷路了。


    “娘娘,別去那兒!別去那兒!別再跑啦!”夏荷在後頭喊。


    “咦!為什麽不能去?有什麽好玩的?”杜小夢反而提起了好奇心。


    一衝就衝進去了,這才發覺這個宮院有點奇怪,到處都張貼著鬼畫符的東西,頹敗荒涼,陰氣森森。啊!?天啊,不會是鬧鬼吧?宮裏上吊死的應該很多。杜小夢嚇得趕緊往迴縮。還沒縮迴去,領子被拎住了。一迴頭,媽呀,好恐怖的一張臉!一個女人,瘦骨鱗峋,蓬頭散發,妝化得亂七八糟,一隻手好象九陰白骨爪,最恐怖的是那個眼神,空洞、陰森,又充滿仇恨,好象要將人生吞活剝的樣子。


    這是誰呀?“救命呀!放開我,放開我!”杜小夢拚命掙紮。


    夏荷一邊上前幫忙掙脫,一邊懇求:“太貴妃,請別這樣,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哈哈哈!哈哈哈!”那個瘋女人一陣大笑,淒厲,尖銳!連樹上的小鳥都驚飛了。


    “我們的皇貴妃終於來了,了不起,皇貴妃來,來,你來,來看看博果爾,快來呀,他很想你,快來看看他。”那瘋女人一邊說,一邊拎著杜小夢往屋內去。人一瘋,力氣就大得嚇人,杜小夢和夏荷兩個人拚命掰都掰不開。


    “太貴妃,您別這樣!”夏荷不斷哀求。


    昏暗的屋內赫然立著一座靈堂,瘋女人將杜小夢推到靈堂前,將她的腦袋按向靈牌位:“你看,博果爾,乖兒子,你看看,你的福晉來了,你朝思暮想的福晉終於來了,你開心吧,快看看。”


    杜小夢看著靈牌,上麵寫著:“和碩襄親王博穆博果爾之位”。原來這個瘋女人就是懿靖太貴妃,皇太極五宮後妃之一麟趾宮貴妃,地位僅次於中宮皇後和深受皇太極疼愛的東宮宸妃海蘭珠,甚至比福臨的母親莊妃地位高。順治八年正月,剛剛親政的福臨就尊封她為懿靖太貴妃。子憑母貴,他的兒子博穆博果爾在眾貝勒裏地位也是最高的,小小年紀就被封為和碩襄親王。


    這麽說,後人的猜想竟然是正確的,董鄂妃確實是福臨的弟媳婦。這一段不倫之戀逼死了皇弟,逼瘋了太貴妃,真是作孽!或許,或許,冥冥之中自有輪迴報應,董鄂妃因為非正常途徑被冊封為妃,引起太貴妃與孝莊太後的不滿,所以處處八麵玲瓏的討好,以致於身心俱損,二十二歲就死了,過四個月後,福臨也死了,死時才二十四虛歲。


    杜小夢這麽想著,不覺放棄了掙紮。想想太貴妃也很可憐,唯一的兒子本來地位高於福臨,有可能繼承皇位,結果,由於多爾袞,皇位被福臨意外獲得,兒媳婦呢,也被福臨搶去了,兒子養到那麽大竟然為情自殺,這麽大的打擊天下沒有哪個母親能承受得住,想想董鄂妃,四皇子剛生下來百日死去竟傷心至死,那麽,養到十三四歲的兒子死了,誰來同情太貴妃?


    思及此,杜小夢也不覺害怕了,柔聲道:“額娘,你放開我,我給博果爾上柱香,可以嗎?”杜小夢想,就算已經不是她兒媳婦了,她是皇太極的貴妃,算起來叫額娘應該不過份。


    那太貴妃和夏荷卻都呆住了。其實瘋子也有難得的似是而非的清醒,平常董鄂妃越羞愧,越害怕麵對,她就越喜歡嚇嚇她,今天,卻這麽坦蕩。


    “嘻嘻,嗬嗬,你叫我額娘,她還叫我額娘,博果爾,你聽到了嗎?她叫我額娘耶,太好笑了,太好笑了。”太貴妃放開了杜小夢,對著牌位神神叨叨的。


    杜小夢自己點了香,拜了拜,插在香爐裏。環顧四周,她的眉頭皺了一下:“怎麽?夏荷,這裏沒人打掃嗎?她好歹也是太貴妃呀。”


    夏荷歎了口氣,搖搖頭:“起初當然有啦,可是沒多久不是被嚇跑就是被打跑,誰還敢來呀?再說,她也不讓,太貴妃都瘋了兩年了,一點也不見好,也真是可憐。”


    “夏荷,你去拿把梳子來。”杜小夢上前去拉著太貴妃坐在椅子上,太貴妃抱著牌位陷入失神中。


    “額娘,臣妾幫你梳梳頭吧。”杜小夢幫她梳好頭。歎了口氣離開了這個頹敗的院落。


    一大早的好心情好像忽然消失了。迴頭望去,宮門上方原來寫著“寧壽宮”三個字。杜小夢一邊漫無目的地走著,一邊吩咐:“夏荷,你待會兒叫兩個宮女去幫太貴妃打掃一下寧壽宮。這件事一定要辦,知道嗎?”


    夏荷應著,又問道:“娘娘,我們是不是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如果太後知道娘娘已經康複,又沒有去請安,怕又對娘娘......”


    “嗯,應該的。我們現在就去。”杜小夢馬上迴應,心裏又產生了新的好奇。哇,要見到曆史上n有名的孝莊太後了,這個女強人,不知道長什麽樣子。


    猶在浮想連翩,夏荷已經將她帶到了慈寧宮。小夢攥住夏荷問道:“待會兒向太後怎麽請安要怎麽做?”夏荷瞪大眼睛看著她。


    “快說呀,快。是,是這樣嗎?”小夢學著電視劇裏的樣子屈膝甩帕,樣子有點滑稽。


    夏荷傻愣愣地做給她看。


    “要說什麽,說什麽?”


    夏荷告訴了她。


    從門口往裏望,好一派富麗堂皇的景象。二十一世紀的故宮大多隻剩下建築,沒有裝潢與擺設,甚至有些被辟為古物展覽館,再加上缺少了人氣,一點兒也顯擺不出皇家的富貴。但真正到大清朝親自看看,才發現冷清的宮殿一旦擺滿了名貴古董和珍貴字畫,站滿太監宮女人氣十足時,又是另一番氣派了。


    端坐正中榻上的應該是孝莊皇太後了吧。隱約看見左邊坐了五個女人,應該是妃子,身旁各站一個宮女,門口又侍立著兩個宮女,兩個太監。


    杜小夢有些心慌,胳膊肘碰碰蓮兒:“哎,哎,旁邊坐著的那些女人是誰?”


    夏荷的眼睛瞪得更大:“最上首的那個是皇後,第二個是皇後的親妹妹淑妃,然後是恪妃,悼妃,貞妃,貞妃是你的族妹,您該不會連她也不記得吧,最後一個是庶妃佟佳氏。”


    “娘娘,”夏荷忽然很不安的叫:“您不能這樣啦,您是皇貴妃耶,除了皇後就你最大,誰都知道你未有皇後之名,卻有皇後之實,皇上最疼愛的就是你,如果不是您阻止,皇上早就又廢後,立你為皇後了。平常都是娘娘您處理後宮的事務,您怎麽會連她們是誰都忘記了?真是叫人擔心耶!”夏荷畢竟與董鄂妃從小一起長大,說起話來也不似其他宮女那般規矩。


    小夢有點心虛了,怎麽偏偏董鄂妃是這麽樣風口浪尖的人物,那這兩年在皇宮裏可要怎麽過呀?哎,小夢歎了口氣,索性耍賴:“忘了就忘了,這麽多廢話,快進去吧,請個安就走知道嗎?等會兒記得找個理由催本宮走,知道嗎?”


    來到清朝兩個月,第一次麵對這麽多的人,小夢再不懂事也明白這不是承乾宮,她想怎樣就怎樣,在慈寧宮,萬一話說得不對,不知道會不會被打板子。


    小夢一進慈寧宮,左邊那排女人的目光就象刀子似的削過來,小夢明顯感受到了,那種妒恨,象冰霜一樣,令小夢不寒而懍。看來,董鄂妃在宮中的處境是如履薄冰呀。


    小夢盡量恭謹地向孝莊施禮問安。眼前的孝莊雍榮華貴,風韻猶存,依稀可見年輕時的清麗,可是一派**,目光銳利令人不敢正視。不愧是女強人呀。小夢偷眼瞧了一下,又立刻低頭躲閃。耳邊隻聽得孝莊皇太後熱情招唿她:“來,來,來,坐在哀家身邊。”


    小夢依言挨著孝莊坐著,太後牽著她的手,安慰:“哎,可憐見的,不要再傷心了,身體要緊。要不是哀家的一場病,連累你剛生下四皇子就要忙著照顧哀家,也不會病倒,加上四皇子福薄,這麽大的打擊你怎麽受得了?你千萬要保重身體,要吃什麽盡管叫人去做。對了,我這兒有株天山雪蓮,萬金難求,就送給您調養身子吧。”


    孝莊吩咐宮女去取來。小夢謙讓了好多迴:“還是留給皇額娘補身體吧,皇額娘的病也剛好。”最終還是擰不過孝莊,隻得收下了。


    孝莊喟歎著說:“你這一病倒把福臨也給累垮了。今日看你精神還不錯,哀家就放心了。福臨也該振作起來處理國家大事了。這些天,福臨總是一個人關在養心殿哭泣,或是常常親自出宮跑到海會寺和憨璞聰大師參禪,又請高僧木陳忞為四皇子超渡,極盡鋪張。皇上還親自督造了那麽大一片墓地,極盡豪華。太過了,一切都太過了。哀家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好孩子,您要知道,四皇子也是哀家的親孫子,哀家的傷心難過不下你們,但你要勸勸皇上,你們還年輕,將來還會有皇子,一切以國事為重。”


    杜小夢感歎孝莊畢竟是孝莊,這一番話,表麵是安慰,其實是極大不滿。這董鄂妃夠倒黴的,因為皇上愛自己,他一做錯事,全都怪到她頭上去了。杜小夢隻得連連稱是:“皇額娘放心,臣妾一定勸說皇上,讓皇額娘憂心了。”


    孝莊滿意的點點頭:“哀家明白董鄂妃一向最明事理,但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知道嗎?


    既然說到這個份上,杜小夢覺得機不可失,立即提出:“皇額娘,有一事想請皇額娘答應。”


    “什麽事?盡管說無妨。”


    “臣妾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積疾難愈,早已外強中幹,不堪勞累,後宮事務繁雜,可否請皇額娘另選賢能來處理呢?”小夢剛才聽夏荷說起這件事,非常擔心,不要說不懂得什麽後宮事務,就算懂得,她也不稀罕掌權,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多好啊,什麽麻煩都沒有,落得一身自在。


    “噢,嗯,既然董鄂妃想放下,那你們說說誰合適呢?”孝莊倒是幹脆,或許她心中也早有此想法,董鄂妃自己提出來,當然好。


    “說說呀,沒關係,也可以互相舉薦舉薦。”孝莊鼓勵道。


    “皇額娘,後宮本來應該由皇後來掌管,既然董鄂妃知情識趣不做了,那當然還得由我姐姐做,這才叫名正言順嘛。”淑妃先開了口,一邊說一邊睥睨著董鄂妃,一臉挑釁。


    杜小夢淡淡的笑了笑,順道看了看這淑妃,這淑妃長得還不錯,身材高挑豐滿,高鼻大眼,一看就知道是來自科爾沁草原的厲害角色。可是她姐姐皇後,則長得不怎麽樣了,樣貌普通,身材矮胖,傻裏傻氣的樣子,一屋子的人都正襟危坐,隻有她從頭至尾一直在嗑巴嗑巴地嗑著瓜子。這樣的人居然是個皇後,傻人有傻福,也隻有這種人才能高壽,活到七十七歲。杜小夢暗思真要自己選擇,倒寧肯做隻有兩年性命的董鄂妃,也不願做高壽的孝惠章皇後。


    皇後嘿嘿地憨笑,笑打著妹妹:“妹妹,你別亂說,我不要,我什麽都不懂,我隻要每天睡


    了吃,吃了睡,就可以了。”


    “那不是豬嘛。”杜小夢心裏嘀咕,早有幾個人吃吃笑起來。淑妃惱怒地瞪著她姐姐,一付怒其不爭的樣子。孝莊看一眼她那傻傻的親侄孫女,隻能無奈地擺擺手:“算了,還是另議他人吧。”


    悼妃道:“還是恪妃來做吧。恪妃入宮較久,性格穩重平和,處事大氣周詳,是最適合的人選。”


    “嗯,悼妃說得十分中肯。”孝莊點頭。


    恪妃卻極力推辭:“不,還是由貞妃來做吧。她是董鄂妃的族妹,平日裏最是機靈多智,由她來處理事情一定可以做到八麵玲瓏。”


    貞妃自然也是謙讓一番:“不,臣妾入宮時日尚淺,宮中許多禮儀規矩尚需學習,要不由佟姐姐來掌管罷,臣妾倒覺得她最合適。”


    佟佳氏,杜小夢盯住了她,尋思:“這就是康熙的親生母親呀,這個生了千古一帝的女人原來就是長這樣子啊。”


    杜小夢看著眼前的這幾個女人,十分疑惑:是不是地位越低越漂亮?那佟佳氏雖隻是庶妃,除了董鄂妃不算,在這幾個女人當中確是最漂亮的,婀娜多姿,芙蓉如麵柳如眉,小家碧玉般柔弱清純。貞妃則長得有幾分似董鄂妃,年紀較小,一雙眼睛左右顧盼,靈巧多情;而悼妃看起來十分清高瘦弱,眉清目秀,有一股書卷氣;恪妃五官端正,溫良賢淑,姿色中等偏上。人家說相由心生,看起來這幾個女人平日裏倒還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但是對董鄂妃,則一致沒有好感。嫉妒是人性的弱點,更是女人的天性。


    佟佳氏不急不徐地迴答:“依臣妾看,還是由皇額娘定奪吧。”


    “嗯,請皇額娘定奪。”眾口一辭。


    孝莊銳利的目光在每個人臉上掃了一遍,終於開口:“既是如此,就由哀家來定,佟佳氏是庶妃,暫不考慮,恪妃入宮時日較長,性格穩重大氣,那就由恪妃代掌後宮吧。”


    話音剛落,一陣淒涼的笑聲伴隨著一個尖銳的聲音叫道:“怎麽不考慮考慮臣妾呢?臣妾好歹也做過皇後啊,哈哈哈,哈哈哈,皇額娘您偏心,偏心。”


    杜小夢還沒反應過來,一個身著白袍的身影已經飄到了孝莊的膝下,她抱著孝莊的腿搖晃:“姑姑,姑姑,您怎麽把我忘了?”


    “哎,靜妃,你,你怎麽來了?哀家不是說過你可以不用過來請安的嗎?好好呆在側宮就不要再出來了。”孝莊的聲音有些冰冷無奈,可是在小夢的耳朵裏聽起來,竟隱隱含著一絲憐惜和愛護。


    靜妃把臉抬起來看著她姑姑。杜小夢驚呆了,太美了。這是一個如天仙般的美人,五官完美精致得象是從畫上走出來似的,連杜小夢都自歎不如。靜妃?這就是順治帝的廢後嗎?果然麗而慧,這才是順治真正的皇後。


    “姑姑,我想你了,你卻不想我,你們都不想我,也不喜歡我。我是你的親侄女啊,我是高貴的蒙古科爾沁公主,我有什麽不好?你們就這麽忽視我,漠視我的存在。我要告訴我父親,我要告訴你的親哥哥,沒有我們蒙古四十九旗,大清能得天下?福臨可以安安穩穩地當皇上嗎?別做夢了?別做夢了?曆來大清的後宮都由蒙古後妃掌管,連姑姑您也是來自科爾沁,不是嗎?表哥他好大的膽子,他敢跟整個蒙古作對,他就要付出代價。”


    太後被靜妃的瘋言瘋語激怒了,盡管她說的是實情,可越知道是實情就越氣得渾身發抖,她一把推開她:“靜妃,你別再耍瘋了,快迴去吧。”


    “哈哈,哈哈,我瘋了,不,是你們瘋了,你們才瘋了。表哥他瘋了,就因為他痛恨多爾袞,因為我是當年攝政王多爾袞作主禮聘的,他也就痛恨我,他才是瘋了,他寧可去臨幸低賤的宮女,也不願意踏進坤寧宮半步。”


    “你這樣說不公平,靜妃,如果他不去坤寧宮,你怎麽會懷孕?要不是你奢侈善妒,他不會這麽做。要不是你自作孽,孩子也不會胎死腹中。”孝莊關鍵時刻還是護著兒子。


    “哼,是的,但那是在最初,他看我漂亮呀。”靜妃忽然看向孝莊身旁的董鄂妃,目光好似一枝毒箭,射在杜小夢的心口,讓她心一悸,有點害怕了。


    靜妃一把抓住董鄂妃,力氣大得驚人,一下子就把她攥離榻椅,和她一起倒在了地上。


    “對了,我還沒有恭喜你呢,恭喜你皇後沒有做成,連皇子也沒了,哈哈哈,你應該很失望吧,本來還想母憑子貴呢,皇子一出世就慫恿皇上再次廢後,讓你當皇後,嗬嗬,可惜呀,可惜,老天爺是長眼睛的,他就偏不讓你的皇子活,果然吧,因果報應,皇子死了,皇後也做不成了,真是大快人心呀。知不知道四皇子死的時侯,我聽到你們承乾宮裏的哭聲,我笑得有多麽開心,真開心呀,入宮這麽久,從沒有這麽開心過,你們這對狗男女,也有今天呀。實話告訴你,開心的不止我一個,上至太後,下至妃嬪,哪一個不開心?哪一個不拍手稱快?嗬嗬嗬”靜妃的話十分刻薄,董鄂妃聽了一定難以承受,怪不得早早就病死了,可惜,她不是董鄂妃,而是杜小夢。這番話對她白講了,杜小夢象看一出電視劇一樣,看著這一幕。最多就是感歎後宮實在不是人待的地方而已。


    孝莊早已氣得渾身打顫,下令將靜妃攆迴側宮。四個宮女上前七手八腳地把靜妃叉出去。靜妃一麵掙紮,一麵迴頭叫:“姑姑,姑姑,你幹脆把我攆迴蒙古去吧。我真的想迴去,皇宮是一座用金子打造的牢籠,後妃隻不過是一群可憐的籠中鳥。我真想迴科爾沁去,像小時侯那樣在大草原無憂無慮的生活。姑姑,你讓我迴去吧,你讓我迴去吧……”


    杜小夢知道其實靜妃沒有瘋,她隻是裝瘋借膽任性地呐喊出內心的苦悶罷了。是的,我也想迴去,我真的也想迴去,迴到二十一世紀,過自由自在的生活。皇宮,隻是一個牢籠。


    杜小夢抓緊心口,微皺著眉,假意身體不適,向孝莊太後告退了。


    一出了慈寧宮。夏荷立即跟上關心:“娘娘,您沒事吧,靜妃早已瘋了,您別放在心上。”


    杜小夢不語。夏荷又說:“娘娘,您要小心淑妃,因為三個月前皇上為了娘娘差點廢掉了淑妃的姐姐皇後,她這個人十分記恨的。”


    杜小夢一大早的好心情已經完全喪失了,今天碰到了兩個瘋子,都跟董鄂妃有仇。皇宮裏的日子,該如何過下去呢?


    這一刻,她忽然有點領悟,偌大皇宮裏,她所能倚靠的,或許隻有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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