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劍雖說自己不及劍流芳,但他的語聲卻傳出極遠,哪有半點兒失敗者的姿態。


    隨著溫潤語聲而來的,是林書劍光采照人的禦劍風姿。他修長挺拔的身姿立在一柄潔白如玉的長劍上,微笑看著百丈開外劍流芳,他微微一笑道:“劍兄掌劍的這兩年,神劍宗後輩弟子的修為大幅度提升,真是令林某佩服不已。”


    劍流芳如同街頭混混,滿不在意的說道:“後輩弟子的長進與我沒有半點兒關係,倒是林兄你號稱書劍雙絕,你可知道這個‘絕’字的分量?”


    “都是些無聊者的無聊話罷了,劍兄何必放在心上呢!”林書劍笑麵不改,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


    “少胡扯,你可敢與我比劃比劃?”劍流芳惱怒不已,再次向林書劍發出挑戰。


    林書劍笑問:“你我二人在修仙界也算有些名氣,難道一定要如同街頭混子般爭個長短?”


    “打架就打架,什麽這這那那的。更何況我劍某人在修行之前,本來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江湖混混。”劍流芳毫不在意的挑明了林書劍“暗諷”自己曾經是一個江湖混混的事實。


    林書劍雖然意外劍流芳“坦然”的迴答,不過他依然麵不改色:“如果劍兄一定要比劃,那我林某人也隻好接下了。”他語聲微頓,不待劍流芳開口,他繼續說道:“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如今會武就在即,若是咱們有個閃失,誰人對宗門後輩弟子的安全負責?不如等會武結束,咱們再決一勝負,到時時間地點隨便你挑,如何?”


    劍流芳沉默許久,方才開口道:“好,那等咱們迴到宗門後,就即刻趕往咱們兩宗之間的火神宗,然後就在火神宗的地盤上大戰一場如何。”


    ……


    半個時辰之內,劍流芳和林書劍二人的約戰傳遍了整個雲夢宗,這一消息立刻在此地修士間傳的沸沸揚揚。


    在雲夢宗各處都有人或議論,或爭辯著這件轟動修仙界的大事。


    在雲夢宗某處,有人憤慨道:“那林書劍竟然不敢與劍流芳決一死戰,簡直不配做一宗之主!”


    立刻有些人反駁道:“一派胡言,人家都約定好了在火神宗一決勝負,豈是你說的不敢應戰?”


    又有人發出譏諷之言,而且還繪聲繪色的描繪了當時的情景:“哼!林書劍之所以應戰,是因為迫不得已,你們不知道,當時劍流芳的劍都已經出鞘了,說林書劍就是個孬貨,且還說如果林書劍不動手,那他就一劍劈了林書劍。林書劍當時的臉色都被嚇成了豬肝色,隻得吞吞吐吐的推諉說,等會武結束後再與劍流芳一戰。你們說說,這能算是應戰嗎?”他得意的嘿嘿笑了兩聲,繼續道:“我敢打賭,到時候林書劍肯定不敢去應戰,說不定他都不敢出弈劍宗裏了。”


    附和之人哈哈大笑,反對之人麵紅耳赤的繼續據理力爭,場麵一片混亂。


    ……


    而在眾人議論書、劍二人的同時。


    在詩無念的那間屋子裏,劍流芳絲毫沒有作為主角的覺悟。他坐在詩無念對麵,一邊灌酒一邊吹噓:“怎麽樣,剛才本人夠不夠威風?”


    詩無念苦笑道:“估計現在外麵都在讚揚你的豪氣,不過就是苦了咱們的林宗主啊!而我作為弈劍宗的一份子,也實在是不應該與你坐在這裏談論這件事情。”


    劍流芳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你竟然加入了弈劍宗?”


    詩無念點頭,劍流芳一拍大腿,有些懊惱,有些誇張的說道:“哎呀!我觀你骨骼驚奇,天賦出眾,原本還想著邀你加入我神劍宗來著!想不到那林書劍竟然快我一步,剛才真該直接給他來上一劍。”


    詩無念奇怪的笑了笑,道:“大掌劍,在這裏就不要裝了吧,剛才你們表麵上雖然是在約戰,但在暗地裏一定在談論別的事情。所以,你們約戰根本就是個幌子。”


    劍流芳做了一個雙眉一高一低的奇怪模樣,問:“幌子?你這說法可有依據?”


    “你就說是不是吧?”詩無念似笑非笑道,他的表情似乎是在說:“我當然有依據,你就趕快承認了吧!”


    “難道你能感應到我們的神識波動?”劍流芳既疑惑,又有些吃驚。於是挑眉問道。


    然而,詩無念卻是修起了閉口禪,他隻是搖了搖頭。


    劍流芳嘿嘿笑了兩聲,道:“不錯!我和林書劍約戰之時,的確商議了一些事情。你可能不清楚大陸如今的局麵,那所謂的‘三淩宗’聯合起來,的確不是任何一個宗門所能抗衡的。所以,我打算聯合別的宗門,挫一挫它們的銳氣。各大宗門明麵上隻有十名弟子和一兩名長輩前來參加會武,事實上,每個宗門暗地裏來的人遠遠不止這點兒人,在那雲夢城被我宰掉的那個,就是淩雲宗暗中行事的後勤人員,所以現在的雲夢宗地界並沒有看起來的這麽平靜。至於其中的細節,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否則,可能會讓你陷入無盡的麻煩之中。”


    雲夢宗某處,一座別苑內,一間安靜的屋子裏,四人圍著桌子分坐四方,正在討論淩雲宗修士在雲夢城被殺一事。


    “這個劍流芳是不是瘋了?他竟敢明目張膽屠殺我淩雲宗的人,難道他真要與咱們撕破臉皮不成?”說話之人乃是石九齡,此刻他甚是憤怒,以至於聲音有些沙啞。


    蕭青墨不屑一笑,語氣微嘲道:“剛剛得到消息,劍流芳又到雲霞峰挑戰林書劍了,把林書劍逼的下不來台,隻好答應會武後在火神宗的地盤上一決勝負。”


    “林書劍在咱們這一輩人中也算是佼佼者,竟也不敢與劍流芳一戰,劍流芳真有傳說中的那麽厲害不成?”長相俊美的葉常青疑惑道。


    石九齡道:“林書劍身為一宗之主,若是不能擊敗劍流芳,那麽弈劍宗的聲譽定會受到極大的影響。若是敗了,那弈劍宗更會成為大陸的一個笑柄,林書劍自然不敢輕易應戰。”


    房間裏陷入沉默,片刻後,葉常青試探性開口:“既然這劍流芳如此難纏,不如咱們……”


    見葉常青話到此處便閉口不言,於是蕭青墨接上了葉常青沒有說完的話:“不如咱們聯手,將他宰了?”


    葉常青不僅沒有覺得不妥之處,且還躍躍欲試,蕭青墨用嘲諷的語氣繼續道:“劍流芳一向不按套路出牌,如今他既然要與林書劍一戰,咱們為何不作壁上觀?況且以劍流芳的戰力,想要伏殺談何容易!莫非葉兄對自己的實力如此自信?”


    葉常青後知後覺,聽得此言後方才覺得有些尷尬,隻得訥訥不語。


    石九齡點頭同意:“蕭兄所言極是,即使要下手,也得等到他和林書劍一戰之後,到時候他即使沒有受傷,也定會消耗極大,到時伏殺他的機會定會大大增加。”


    見此,蕭青墨含笑點頭。


    “劍流芳想要幹什麽隨他去,我曾與林書劍交手三次,三次之中都沒取得太大優勢,一個來自市井的劍流芳,即使被傳成神,又豈能戰勝他。咱們如今還是集中精力對付歸元宗才是。”在這樣的場合中,蕭青雲向來言語極少,但是他的話往往卻是蓋棺定論。


    石九齡雖心中不快,但也隻能暫時放棄了尋劍流芳報仇的打算。至於葉常青,此事本來就與他淩仙宗沒有關係,他哪裏會放在心上。


    時光匆匆,轉眼便到了會武開啟的日子,所有前來參加以及參觀會武的人都聚集到了雲夢主峰。


    這一日,雲夢宗負責接待的執事來到雲霞峰別苑,將弈劍宗之人帶向雲夢峰,詩無念和君莫悔並肩而行,隨眾人一同前往。


    詩無念從小鎮行來,一路上也見識過許多景色,無論是西楚皇城巍峨的城牆,亦或是雲夢城的繁華,都可以算得上是少有的奇觀。


    但當他到達雲夢峰之時,也不禁被此地的景象所震撼。


    震撼他的不僅是雲夢宗能將一座子峰攔腰截斷,造就成一處難以置信的演武場。最讓他感到震撼的是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從半空斜斜看去,那攢動的人群如同海浪一般,給人一種熱血沸騰的視覺衝擊。詩無念敢發誓,他從出生到現在所見過的人加起來,都不及眼前巨大演武場上的一半多。


    “哎呀呀!聽說這雲夢宗向來都是娘們兒當家,我以前還不信來著,但是這會兒我是完全相信了。”君莫悔以慣用的調侃語氣道。


    林清寒嘴角微微抽動,似笑非笑。


    詩無念卻是傳音問道:“你還記得當初在小鎮的事嗎?”


    君莫悔反問:“什麽事啊?”


    詩無念道:“參加仙門考核的事。”


    君莫悔神色一怔,沉默片刻後方才傳音道:“這點我不如你,如果你我交換一下位置,或許我走不到這裏來。”


    詩無念傳音道:“這也不能怪你,其實我很羨慕你這一點,隻是在某些時候……”他瞟了一眼最前麵的雲夢宗執事,止住了話頭。


    君莫悔自然知曉,先前他說話之時,那名執事麵色不善的瞧了他一眼。於是他點了點頭,不再繼續傳音。


    “弈劍宗諸位道友到!”一道悠揚的語聲在演武場上響起,頓時將雜亂的聲音掩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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