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們有合約啊,合約沒有到期,我就要對你負責。”


    “我早就說過了,合約不作數,我不會認的。”


    “你可以不認,但我得認,合約的錢是實打實給了我的,我就要對你好。”


    陸凜星麵不改色,“那合約到期了,你就不會對我好了吧?”


    “你猜猜。”


    唐四夕看向冰窟塑住的陸凜星,眼神裏溫柔至極。


    就差把“喜歡你”“一輩子對你好”這樣的話刻在臉上,叫陸凜星看清楚。


    這一刻的曖昧,讓陸凜星十分煩躁,他撇過臉,“滾。”


    唐四夕笑應一聲,低頭看見自己穿了四天的衣服,跟陸凜星出去要穿這樣的可不行,不知道的還以為少爺和保安呢。


    “阿星,等我,我也去換件衣服。”


    屋子裏,唐四夕邊換衣服邊對外麵說,


    “阿星,空調你試過嗎,怎麽樣?”


    “還好。”


    “好就行,沒白買,眼看就是五一了,沒幾天就熱了,到時候你就知道我有多明智了嘿。


    對了,五一要不要去哪兒玩啊?樓下的海洋公園你去過了嗎,明天去?


    很多遊樂設施都是白天運行的,這個時間點都停運了。要去就這幾天去,五一前後可老多人了。”


    唐四夕剛出門,看見陸凜星蹲在滿地的花裏,手裏紅殷殷的,乍一看以為滿手的血,心裏咯噔一下。


    “阿星?”


    唐四夕湊到跟前,看仔細才發現並不是血,是玫瑰花攥在手心裏擠出來的花汁,


    唐四夕用濕巾給那紅汁水擦幹淨,笑他,


    “你就這麽討厭這些花呀,行行行,我馬上收拾好給扔出去。你別折騰你自己,要不你折騰我吧,我皮糙抗造。”


    陸凜星麵無表情,從口袋裏取出一根黑繩,繩子上係著一個紅珠子,珠子拇指大小,晶瑩剔透。


    “唐四夕,謝謝你照顧我,這個是給你的禮物。”


    這是陸凜星第一次送東西給他,唐四夕樂的要找不到北,


    “阿星,客氣了,客氣了。”


    “去吃飯。”


    “好。”


    今夜有明亮的星雲,藍熒的漣漪輕吻陳舊的護洋艦和百條小漁船,百年的曆史中它們曾守護這裏,暮年時安詳地躺在這片港灣裏。


    海岸線邊上的歐式建築民宿常燃著夜燈,海鷗盤桓累了在門前休息,天氣暖和了晚上不會冷,人魚碼頭的海灘上坐了不少人。


    唐四夕抱著兩杯奶茶,蹲在一個賣魚的小攤前盯著水母看,那水母淺藍透明,眼睛大小,在水裏翩若無遊,時現時隱。


    “老板,多少錢一個?”


    “68。”


    “看在我們以前是同行的份上,你給我便宜點唄?”


    中年男子搓了搓滿是魚腥味的手套,有點驚訝地看著細肉白皮的年輕人,


    “你以前是賣漁貨的?”


    唐四夕脫口而出,“不是,以前搶劫的。”


    唐四夕伸出三根手指,頂著老板的白眼,


    “三塊錢一個,我全拿走,您也好早收攤迴家老婆孩子熱炕頭,要不就算了。”


    男子一臉無語樣,瞥了唐四夕好幾眼,咬著牙罵,


    “你會不會做生意,三塊錢?三塊錢我成本都撈不迴來!這樣,三十一個,愛要就要不要拉倒。”


    “得,真沒緣分。”


    唐四夕無奈地歎了口氣,絕決地起身就走。


    沒走幾步,身後那男子就急著喊,


    “五塊!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唐四夕得意一笑,他混了多少年了,小套路小把戲跟玩兒一樣。


    陸凜星坐在高高的石階上看海,風吹起臉邊有涼涼的東西,一個塑料袋子裏裝了點水,裏麵有幾隻發光的水母。


    唐四夕笑著,“喏,新買的奶茶。”


    陸凜星看穿把戲,撇過臉不理人,唐四夕趕緊將奶茶給拿出來,“這個,這個才是,給你打開?”


    “我從來不喝這種東西。”


    “那喝什麽,喝海水呀?”


    唐四夕將奶茶放進懷裏捂著,萬一陸凜星想喝了,也還能熱乎點。


    “阿星,冷嗎?要不迴家?”


    “不冷。”


    兩個人並排著坐,看波濤吹打遠山腳下,聽海浪卷起的嘩嘩聲。


    陸凜星:“唐四夕,你最在乎什麽?”


    “最在乎什麽啊,在乎你。”


    “我是說東西。”


    “東西的話,我的房子我的錢。”


    陸凜星滿臉鄙夷,“就你那房子能值幾個錢?”


    “是挺破的,不值幾個錢,”唐四夕的臉上掛著愉快的笑意,是希望也是憧憬,


    “可因為有那小破窩,我就不再是無家可歸的流浪孩了,下雪的時候也不用再挨凍了,多好啊。”


    “你沒家人?”


    “曾經有媽媽,兩年多前沒救迴來,過世了。”


    陸凜星這才想明白,這就是他當時那麽需要錢的原因。


    “你那個腦子有問題的師父呢,跟你下山之後死哪兒了?”


    “跌下山崖,不知道叫什麽的地方。”


    唐四夕低著頭,兩位至親全都離世,心底未免湧出些傷感。


    對於這個師父,唐四夕隻知道他叫趙宗衡,其他的竟什麽都不了解。


    “阿星,你跟我師父都是玄靈山的,你知道他為什麽跟正常人不一樣嗎?”


    陸凜星漫不經心,按理說應當叫一聲師叔的,但向一個瘋子叫師叔,還不活活讓人笑話死。


    “趙宗衡本是非常有天賦的頂級靈宗,”陸凜星說,


    “傳說年輕時便恣意風光極度霸勢,曾殺死過一個鬼界五百歲的命絕,因為玄靈山跟鬼界約定,道眾不可入鬼界違者必死,所以趙宗衡將命絕堵在鬼界的門口,剝皮抽筋活生生折磨死了。


    他的修為在鼎盛時期是可以達到天師的,天師在這個時代極其罕見,師公呂成聞也是恰逢亂世才登為天師,趙宗衡的能力絕對不可小覷。


    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一天修為大降,一夜之間淪為廢人,人就瘋了。


    因為瘋,睡草屋吃剩飯,跟狗住一起,所以沒幾個人待見他。”


    “原來他還有這一麵啊...”


    唐四夕暗自傷歎,他總以為是個一名不文的小人物,不想也曾光風霽月。


    一位隕落的天賦者被眾人踩在腳底,又怎麽會不瘋呢。


    手機嘀了一聲,有消息來了,唐四夕看了一眼,是藍望濘發來的,一張他在買水母的照片。


    藍望濘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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