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說話不好聽。”


    李魚蹲在椅子前麵,唐四夕陪著席地坐在李魚的身邊。


    四月份的土地,有點涼。


    但最是平起平坐的行為,才最容易聊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唐四夕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打火機點上火,在暗夜裏舞動一點星光。


    “李魚,我要是說的不好聽了,你也別往心裏去。


    如果說愛而不得,可以遺憾,可以痛苦,我可以理解。


    但放任自己去濫jiao發泄的不自愛行為,不能算是深情。


    妄圖用自虐換同情,是非常愚蠢的。


    如果連自己都不愛惜自己,你就會被別人打上不值得愛的標簽,這世上也就更無人再愛你了。


    所以,你現今的結果,賴不得旁人,是你咎由自取。”


    李魚不說話,低著頭啜泣幾聲,停了幾秒後,含著眼淚不甘地反問,


    “我蠢,我不蠢江河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你來說我,你怎麽不去說他?如果他肯願意跟我在一起,我也不會這樣!”


    “那章維玉呢?”


    唐四夕吐了一口煙,凡事了於胸中的淡然。


    盡管章維玉沒有說過,但是舉止行為上,無不透露著對李魚的喜歡。


    李魚愣了一下,不甘的掙紮情緒漸漸消退,側著臉不與唐四夕對視。


    他心知肚明,自己和陳江河一樣,都不給不喜歡的人機會。


    既然自己做不到,又怎麽能要求別人做到呢。


    唐四夕繼續說,“章維玉處處維護你的名聲,即使有些事她也清楚,但還是盡量讓你體麵。當然,你並不虧欠她,不必有負罪感。”


    對陳江河的癡怨與幻想,在得知真相後隻剩痛苦和心酸,他看著自己無名指的銀環,掌心上接著一滴又一滴的淚。


    又瘦又弱的身影窩在長發下,連唐四夕也不免心疼幾分。


    唐四夕輕輕將手搭在李魚的肩上,安慰著岔開話題,


    “欸,你這長頭發倒是有意思,男生留這麽長的還是少見。”


    李魚拖著沙啞的聲音迴他,“陳江河喜歡女生,所以我想變成的女生的樣子。”


    這麽一想,章維玉能打扮的中性模樣,大概也是因為這樣。


    “哦,所以你穿紅裙子也是為了打扮成女生?”


    “新娘子穿紅裙,不是應該的嗎?”


    “啊?你又不是新娘...”


    話說一半,唐四夕才反應過來。


    雖然隻有魂魄身,卻仍執著嫁給心愛的人。


    所以李魚扮成新娘的樣子去了506,就在由暖暖身邊,接受所有人的祝福,笑看著陳江河帶著伴郎團為了接自己做的那些搞怪的遊戲。


    殿堂上,李魚向陳江河伸出手,陳江河握住由暖暖,將戒指戴在由暖暖的無名指上。


    李魚給自己戴了一個,不過不是什麽戒指,是個塑料環,好像是易拉罐上拆下來的。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李魚一定會很幸福吧。


    唐四夕將煙摁在石磚上擰滅,望著天,


    “感情事兒一般都講求個你情我願,陳江河不是你的正緣,隻是你的情劫。


    不知道你的正緣是誰,但能肯定的是,他等不到你了。


    迴鬼界吧,到你該去的地方,路不熟我就不送給你了。迴去前看看你姐,她挺想你的。”


    該說的也說了,能做的也做了,該李魚自己想了。


    產房裏,由暖暖已經生了,情況突然好轉,母子平安。


    唐四夕給柚子喊了過來,他們一起給陳江河道個歉。


    隻因一點隻言片語,就按自己的想象讓無辜的人蒙受冤屈,這跟網暴沒有差別,是該跟人道歉的。


    病房裏,唐四夕將那段錄音放給由暖暖聽,告訴暖暖安心,一切都是個誤會而已。


    最初的時候,陳江河沒有告訴唐四夕真相,而是叫他去找李錦雲。


    唐四夕想過,他這麽做的原因,就是為了讓他在由暖暖麵前徹底將事情澄清,因為隻有一張空口白舌很難說清楚。


    柚子道過歉,心裏放鬆了很多,這個歉意不表達出去,勢必會帶來更沉重的負罪感,好在得到了夫妻二人的原諒。


    李魚沒有走,他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想通了,眼裏平靜,再無偏執,朝唐四夕招手。


    唐四夕走在李魚麵前,“怎麽著,還有什麽事兒?”


    “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身體?”


    “啊?”


    唐四夕緊退一步,趕緊合起衣服把自己捂上,警惕地看李魚,


    “你要幹什麽?我警告你別想用我的身體做齷齪事兒。”


    李魚笑笑,“不會,一分鍾就好了。”


    唐四夕心軟,“好吧好吧,就一分鍾,把手伸出來。”


    唐四夕伸出右手,李魚的手放在上麵,腳下卦盤微動,靈光閃現,李魚的魂魄貼近唐四夕的額頭,進入四夕的天心境。


    再一睜眼,李魚已經接下了唐四夕的身體。


    再一次感受到健康的身體,李魚很興奮,他病了很久,也飄蕩了很久,早就忘了雙腳踏在土地上的感覺。


    陳江河在病房裏,歡喜地給暖暖切蘋果,邊說邊誇兒子可愛,好看,跟暖暖一樣。


    “唐四夕”站在陳江河身後,輕輕拍拍他的肩膀,“江河,出來一下。”


    陳江河覺得奇怪,唐四夕怎麽變得扭捏了。


    剛出門,離開由暖暖的視線,“唐四夕”擁進陳江河懷中,像一對情侶貪婪地貼靠。


    柚子愣了,藍望濘也愣了一下,不過很快恢複了平靜,因為藍望濘看到那並不是唐四夕。


    陳江河瞪直了眼睛沒敢動,“唐四夕”緩緩脫離懷抱,溫情地對視上陳江河的眼睛,


    “恭喜你,我走了。”


    “哦...”


    “唐四夕”說完,轉身靠在藍望濘懷中,兩秒後,藍色的閃影從唐四夕身體抽離出去,漸漸散了。


    唐四夕像睡了一分鍾,並不知道李魚拿他的身體做了什麽,緩了幾秒後醒來,一睜眼就被藍望濘摟著。


    他一個飛踹,“摟著我幹什麽!死渣男。”


    藍望濘雙手舉天,“我發誓我真的冤枉。”


    醫院的走廊裏,已尋不到李魚的身影了。


    唐四夕對愣住了的陳江河開口,“恭喜你啊,母子平安最好了,事情辦完了,那我們就走了啊,不打擾你了,不用送。”


    “哦...”


    前一秒莫名溫情,後一秒就很灑脫,像換了個人似的?


    事情辦完,第二天就要離開銀州。


    早上運氣好,遇見了一場婚禮,混了頓酒席。


    中午,唐四夕披上風衣退了房,迴到了久違的小麵包車上。


    坐墊被曬的很熱,暖唿唿的。


    他對副駕的藍望濘打趣著,“怎樣,有錢人,一輩子沒見過這麽多破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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