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太正暗自跟蘇夫人慪氣,忽見兒媳當眾哭哭啼啼,忍不住找到了發泄的理由。


    她眼睛一斜,狠厲地掃了林夫人一眼,林夫人就算正低著頭擦眼淚,也感覺到了那股森然不悅的寒意。


    她立馬收手噤聲,擦了眼淚,強忍著眼裏的淚花,麵無表情地坐直了身子,目光直直地盯著地麵。


    蘇夫人今天來,本想是替女兒洗脫克夫的嫌疑,然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寧人的。


    沒想到正真進了林家的大門,幾番交鋒之下,才知道女兒在這樣的家庭裏,有多艱難。


    強勢的祖母,無能的婆婆,消失的家主,還有被捆住翅膀,不能獨立的丈夫,再加上那些見風使舵的家奴,何止是五座大山!


    天哪,她怎麽把自己的女兒送進了這樣讓人窒息的地方。


    蘇夫人無奈地閉眼,深吸一口氣,她決不允許自己的女兒變成林夫人那樣,沒有思想,沒有主見的傀儡主母。


    當年她都不願意忍受的閑氣,她的女兒同樣不能忍受!


    想到這兒,蘇夫人頓時改變了主意,這樣的家庭,跟狼窩虎穴沒有什麽差別,她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多待。


    “看來我們是強人所難了,青兒,沄兒,我們走!”


    蘇夫人覺得在這裏多待一刻,自己的精氣神都被吸食了不少。


    她起身就獨自大步往外走。


    蘇牧青何嚐不是這樣想的,林家陰盛陽衰,朽木當家,再不改變,遲早要完。


    他可不想自己的姐姐在這枯木一般的宅子裏耗費一生光景。


    見到蘇夫人已經走出去,蘇牧沄還在猶豫,他不客氣地抓著她的胳膊把她拽了起來。


    眼看著三人都快走出院子了,林夫人急切地看著林老夫人,想請她開口挽留,哪知林老夫人像是看不見似的,扭頭一言不發。


    “老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少爺他,他又吐了!”


    一個年邁的老嬤嬤顫巍巍地小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迴稟。


    林夫人驚的一下子站起來,不顧婆婆的威嚴,快步追上去喊住了蘇夫人:“親家留步!”


    當林老太太不情不願地趕往孫子的房間時,宋時悅已經給林朗把過脈了。


    “怎麽樣?” 幾個人把宋時悅團團圍住,焦急地詢問情況。


    宋時悅不急不慢地打量了婚房的四周,仔細聞了聞屋子裏的味道,才篤定地迴答眾人:“姑爺這是中了漆毒。”


    “漆毒?”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睜大了眼睛,視線不由自主地隨著宋時悅剛才的目光,將屋子裏的陳設打量了一遍。


    喜氣依舊的婚房內,小到桌椅板凳,大到雕花的木床和臥榻,無一不是新上的漆麵,原來病因竟在這裏。


    眾人終於恍然大悟,可林老太太卻不屑地一哼,拐杖一戳氣哼哼說道:“這屋子,又不光是我孫兒一個人住,她也住了,卻毫發無傷,可見就是有些妨礙。”


    她挑釁地把視線放到蘇夫人身上 ,好證明,蘇夫人剛才一番話,都是強詞奪理。


    林老太太一番話,又在暗示,是蘇牧沄克著了林朗。


    屋子裏又出現了奇妙的沉默氣氛。


    宋時悅擔心地扶著蘇牧沄坐下說道:“大小姐,不如讓奴婢也給您把把脈。”


    蘇牧沄疑惑地坐下,乖乖伸出手腕,難道真的是她克到了林朗?


    “夫人,林老夫人,我家小姐確實也中了漆毒。”


    宋時悅一番話,有人信,有人不信,林老太太第一個不信。


    她眼睛一眯,拿起身段,審視地看著宋時悅,揚起了聲調問道:“哦?那依你這麽說,他們夫妻倆同在這屋子裏住,為什麽偏偏我的孫兒病得這麽重?”


    宋時悅見這老太太一把年紀還這麽咄咄逼人,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奶奶,除了打扮不同,兩個人臉上的刻薄和強勢,簡直如出一轍。


    怎麽人年紀大了,肝火都還這麽旺?


    麵對林老太太的威壓,宋時悅眼皮一垂,不慌不忙地迴她:“從姑爺的脈象來看,他平日裏就有肝氣積鬱,情誌不調的症狀,且時日久矣。


    姑爺的年紀,好比大樹長成,正要向陽而發,不知為何,體內卻如此鬱躁。


    似乎樹木周圍被一股強大的外力死死壓住,不給陽光雨露,不讓樹木恣意伸展姿態


    隻一味捆綁束縛,讓其不能舒展枝葉,自由唿吸,所以氣滯脈阻,不能吸收元氣。


    久而久之,外表雖枝繁葉茂,根部卻早已沒有生氣,不能繼續為大樹提供滋養。


    這漆毒,恰似此時的一股寒風,趁虛而入,怎能不讓大樹迅速凋零?


    而我家小姐,也有此等症狀,隻是症狀較輕而已,時日久了,也保不齊會......。”


    宋時悅看了一眼病床上渾身浮腫的林朗,不忍心再說下去。


    蘇夫人與蘇牧青麵麵相覷,林夫人卻仿佛被說中了心事,急切地拉著宋時悅,語氣微顫:“那依你之見,此刻該當如何,才能救我兒子的性命?”


    “驅毒,同時化解鬱結,以解肝之抑鬱。


    另外要趕快搬離此屋,換個地方休養,等過了酷暑,高溫之下漆毒散發,再搬迴來即可。”


    “不行!”


    林老太太突然站出來高聲強勢反對:“這地方,是找了很厲害的風水先生看過的,最宜生男孫,令我林家枝繁葉茂,怎能說挪就挪?若是聽了你的,以後我林家子嗣有損,你擔當的起嗎?”


    “這?” 宋時悅為難地看了林夫人一眼,乖乖閉嘴,不再說話。


    如果她執意要讓夫妻倆搬出去,以後林家有個什麽不順心的事,都會怪到她頭上,還會牽扯到蘇牧沄和蘇家,她可背不起斷人子孫的罪名。


    剛才的話,就當她沒說好了。


    蘇牧青見林老太太咄咄逼人,早就忍她很久了,此刻她居然還分不清好壞,嗬斥宋時悅,忍不住翻臉。


    “下去吧,讓你來看病的,又不是讓你來看風水的,你懂什麽?


    既然這地方是老太太說的福地,就該一直住下去,直到老太太抱上玄孫,才名副其實。


    隻是我姐姐沒這個福分,這寶地,還是留給後來者居住吧。”


    說完,拉著宋時悅就往外走。


    他們是來幫忙的,不是來受閑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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