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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還沒有走近城門,便聽到一陣夾雜著男子唿喝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探龍趕緊將雁雲拉到一邊,一手已經按在了馬鞍旁的劍上。


    這時,隻見一個身穿灰白布衣的人麵朝著青天仰躺在馬背上,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握著一隻葫蘆酒壺,滿臉優哉遊哉,放任馬兒橫衝直撞地奔向城門。守城的官兵看到有馬匹脫韁疾馳而來,也顧不得細看,立刻逃難般驚慌四散,躲開衝撞。


    “哪裏來的莽夫。”探龍慍道,他以為鄧淵楊迅的人這麽快就追到這裏來了,細看原來隻是一個酒鬼在滋事,虛驚一場。


    “行主,我們也入城吧。”他轉過身,牽起雁雲的馬韁,向城裏走去。


    雁雲騎在馬上,看著前麵步履穩健的探龍,看著他直挺健魄的雙腿,甚是安心。現在對她而言,沒有什麽事情比探龍腿傷的痊愈更加讓人開心。探龍從小習武,不分炎寒酷暑,皮膚被陽光曬得黝黑,看著他硬朗的身影就在自己麵前,雁雲心中好過了些,她總算救迴了一個身邊的人。


    到客棧後,雁雲先換了肩上的藥,然後差探龍上市集為她置辦了一身男裝。長發高束喬裝打扮,腰佩瓔珞兩袖清風,她看上去就像是位眉清目秀的讀書人。


    探龍稍作整頓,便日夜兼程趕往洛陽。臨行前,探龍告訴雁雲此次北上定會經過京都長安,到時雁雲可先到東來閣落腳,他處理完總舵事宜後會帶領一眾行風衛弟兄喬裝成商客遷往長安與她會合。


    看著探龍離去的身影,雁雲知道眼下的路隻有自己走下去了。


    迴到客棧,店小二熱情地招唿她。


    探龍剛走,雁雲心下沒底,也並無胃口,於是問店小二城中有無散心的地方。


    店小二見眼前這位清秀的客官眉心緊皺滿麵愁容,於是說道:“看客官心有鬱結,小的倒知道一個好去處。咱們江陵城裏說起美食,小店可是首屈一指,但若說到美酒,那城西竹林的‘飛鶴樓’真的是當仁不讓呀!小店裏有許多外地來的客官,都是慕‘飛鶴樓’之名而來的。”


    “飛鶴樓?”雁雲重複著這個名字,隻跟丹青峰的飛鶴峽一字之差。


    “這飛鶴樓裏可都是人間佳釀,出入的都是達官顯貴和像公子這樣的文人儒士,酒美景美,值得客官一去呀!”店小二講得眉飛色舞。


    “怎麽走?”雁雲問。


    “出了客棧往西,西城門邊有處竹林便是。”小二說道。


    走出客棧就看到街上百姓你來我往車水馬龍,叫賣聲、鑼鼓聲此起彼伏。


    雁雲從來沒有見過市集,在她的記憶裏,隻有環繞著天守閣和銀針樓的麵麵青山。


    她走上街去,仔細觀察著街上的人們:鋪子邊上大聲叫賣的小販,背著一捆木柴鶴發童顏的老人,一臉高傲的提著刀巡視的官兵,抱著小孩在茶鋪裏喝水的婦人,還有為滿麵油光衣著光鮮的人牽馬的馬夫……這些都是她不曾見過的場麵,喧囂卻平易近人。


    行走在這熱鬧的街上,隱匿在湧動的人潮中,何嚐不是一種寧靜自在。然這些都是十七年來她所不曾經曆的,如今站在人群裏,此情此景,她卻難以融入其中,一直是一個局外之人。


    飛鶴樓並不遠,依店小二所言,出了客棧向西行至城門,亦是一盞茶的功夫。


    還沒到西城門口,就見到不遠處有片竹林,一座清雅的木樓坐落於竹林之中,門前引有一道清澈寬闊的水渠,上有木橋一座,橋邊更有紅花幾叢,開得正好,遠遠看去便令人賞心悅目,鬧中取靜,如置身世外桃源。


    雁雲看到那門上牌匾刻著‘流雲飛鶴’四個字。


    拂開門前珠簾,輕輕走進去,在外看隻覺這飛鶴樓清麗幽靜,走進門才覺其內裏文墨流芳,詩意盎然。


    雁雲隨手拿起藤椅上墨跡未幹的紙箋,隻見上麵寫道:


    “一帆遠去思君苦,十年天涯終相逢。煙雨微茫江山裏,相看卻非舊時人。”


    她默默放下紙箋,環顧四周,隻見門柱、畫扇、屏風上皆有詩文痕跡。此時飛鶴樓有不少酒客,正把酒言歡,意興濃時便揮動筆墨,即成文章。


    雁雲走到一個倚窗位置坐下,有小二上前招唿道:“不知這位客官要點什麽?”


    她問:“你們這裏都有什麽?”


    那小二上下打量了雁雲一番,笑道:“一看公子便是外地人,我們飛鶴樓隻有酒,不知公子酒量可好。若是喜愛後勁十足的酒,我們這裏有陳年窖藏的金玲瓏,馥鬱濃厚的百花釀,更有以時節釀製的和春喜、千夏香、佛秋棗和煦冬茗;倘若公子隻是淺嚐輒止,那翠竹引和蜜桃花是再好不過。”


    雁雲要了一盞翠竹引。


    其實她從未沾過酒,爹曾說酒是穿腸藥,喝了便會中它的毒。那時雁雲還小,難以明白爹的意思,雖說如此,卻也時常看到爹獨自一人坐在庭院裏自斟自飲。她曾多次問過爹,這酒是否比她手裏的毒藥更厲害,爹總是笑而不答,笑顏裏卻總是帶著一絲苦意。


    想到爹,雁雲心生黯然。抬頭向欄檻外望去,尋常巷陌分外熱鬧,一片好風光,可惜他卻看不到。


    小二將酒送來,為她斟好。


    雁雲端起酒杯,怔怔地看著裏麵的酒水,遲天宗說一種酒能喝出千百種滋味,她不禁猜想,爹爹每次喝酒的時候都是什麽滋味。


    將酒杯放到嘴邊,微微一抿,一股辛辣直竄入喉嚨,她被嗆得連咳了幾下。


    “這酒啊,是越烈越好,最好一口就能醉生夢死。”一道慵懶的聲音傳來。


    雁雲一愣,尋聲望去,眼風掃到欄檻外的竹林,隻見竹林之上有一睡臥之人。那人翹著二郎腿倒在上麵,雙手墊在腦後,一派優哉遊哉的清閑模樣。雖然他是臥躺在竹枝之上,但那些筆挺的枝幹隻是微微彎曲,承受他的重量卻並無折斷,習武之人一看就能看出他內功高深。


    正在給另一桌上酒的店小二更是看得瞪直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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