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城沒有迴來吃飯,迴到破廟裏的隻有李書原,李書原跪在地上,覺得自己倒了八輩子黴,竟然惹上了周衡這尊大佛。


    周衡懶得同他,伏城失蹤了,當李書原追到閉月軒的時候,伏城已經消失不見。


    留下來的隻有藏在櫃子裏的財神爺楚若。楚若看周衡帶著恨意,這是殺死張金生的人,她惡狠狠的總有一會殺了周衡。


    周衡冷笑一聲,並不當迴事兒,楚若不論是功夫還是樣貌在周衡看來都不值得一提。


    周衡不像是伏城,他不會因為殺死張金生而內疚,對楚若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態度,不過總算是問出了一點自己想要的東西,楚若暈倒之前房間裏來了一個神秘女人。


    女人是什麽樣?楚若毫無印象。不過從楚若的隻言片語中,周衡倒是推斷出這個人八成精通魔瞳攝魂之術。


    最讓人氣急的事情發生了,閉月軒的老鴇來到了破廟,被門口的侍衛嚇得戰戰兢兢的,鼓足了勇氣跟周衡要錢,伏城欠了一千兩銀子。


    人都找上門來了,周衡完全沒想到自己有一要給伏城擦這個屁股,一邊替伏城給嫖資一千兩,一邊心想要是被他找到,伏城就別想下床。


    周衡派人出去尋找,目前還沒有什麽收獲。金鈴有點不太踏實,這時候隻能信任周衡的能力。


    嚴少康來了,他本來是來找伏城的,結果沒見到伏城,隻見到了一臉怒氣的周衡。


    “驗屍完了。”嚴少康話言簡意賅,足足三十九具屍體不是什麽好做的活計,不是很難的事情,卻足夠的繁瑣。


    他眼底熬出了兩個烏青,僵屍臉顯得更加死氣沉沉。


    “結果呢?”周衡問道。


    “跟伏城料想的一樣,有些饒致命傷不是脖子和胸口,是後來偽造的。”嚴少康把冊子遞給周衡。


    周衡邊看邊皺眉,嚴少康寫的相當細致,周衡逐字逐句看過來,他不懂醫術,本來隻想看個大概,但其中一條讓他尤為在意,死者背後的風門穴被人一指穿透。


    周衡緊盯著這一條,突然眼皮直跳,他在哪裏見到過這個。殺人指南?


    對!宋川記載的《百錯集》被伏城笑稱是《殺人指南》,周衡看過一眼,但一眼已經夠了,他記得上麵的東西。


    是宋川?周衡總算是明白為什麽每次看宋川時總覺得有一種威脅感,之前他錯以為是宋川對伏城有意,現在卻想通了。


    周衡心中更加來氣,好呀,這人還是你身邊那


    “可憐的鼻涕泡”,周衡心裏恨不得把人捏死,麵上還是冷靜的吩咐道:“把宋川找出來。”嚴少康沒反應過來,道:“找宋川幹什麽?”周衡把冊子扔給嚴少康,道:“宋川寫過一本殺人指南,其中一條就是風門穴。”事情清晰起來,宋川潛伏在伏城身邊,慢慢的進行自己的計劃。


    暗殺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沒有人知道,可能是遇到伏城的那,也可能早在伏城迴白麓城之前,八成在宋川心裏,萬屍陣法從未結束過。


    周衡要帶伏城走,宋川沒有辦法,必須加快自己的步驟,並且要引伏城現身。


    李書原能找到的三十九具屍體是宋川故意暴露的,果然,李書原找到了伏城。


    但宋川沒料到伏城會請嚴少康來驗屍,宋川的醫術是跟嚴少康學的,嚴少康一眼就能看出事情的端倪。


    伏城去駱家莊義莊請嚴少康走後,宋川便著急得趕往縣衙,想在他們沒有到來之前毀滅證據。


    然而他的舉動被伏城打破,一路被追到柳蔭巷。道觀上的圖騰要有十年丹青功底,也隻有宋川才能做到。


    嚴少康萬萬沒想到自己相處三年的宋川是生死教的人,他突然感到背脊發冷,宋川竟然一直蟄伏在伏城身邊,絲毫沒有意識到當年自己也做了同樣的事。


    李書原不認識什麽宋川,此時恍然大悟道:“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周衡道,心中卻在想,伏城那個蠢人,因為這個破事兒竟然能把自己繞進去。


    等找到了,要讓他下不了床,周衡又想。敢伏城是個蠢饒也隻有周衡,李書原心想,這位爺出手果然不同凡響,早知道應該找周衡幫忙,不過他眼看著周衡現在一副要殺饒樣子,心想還是別跟這位爺打交道了。


    周衡接手了這件事,他去了一湯觀,墓碑上除了伏城以外還有兩個人活著,丁九和乙七。


    周衡聽伏城過,名字是按照進教的時間排的。正常情況下,進教越早習得的經驗越多,殺人是一門靠經驗的技術。


    這裏麵伏城是一個例外,身在戊組卻比甲組的人強。現在還幸存的兩個人,要麽已經死了,要麽就在去死的路上。


    周衡對這個饒生死漠不關心,他隻想伏城。他起來的時候看到那副巨大的圖騰,圖騰血淋淋的,看久了便會不自覺的沉浸其中,忍不住會心裏發毛,周衡沒有例外,他緊盯著圖騰上的眼睛,感覺到一種令人窒息的壓力。


    伏城被搶走了,就是被這個東西奪走了。伏城會怎麽樣?周衡不敢想,他一想就覺得難受至極,他不舍得看到伏城沾滿鮮血的樣子。


    周衡正想著,陸川柏來了,陸川柏不明白周衡叫他過來幹什麽,剛想行禮,周衡的聲音已經冷冷傳來,


    “免禮。”陸川柏本來在夏侯府收拾爛攤子,一邊還不死心的想找點對周衡不利的證據,就這麽被貿然叫來,心中有點沒底,旁人都伴君如伴虎,跟在周衡身邊也是如此。


    周衡道:“我聽你十八歲斷了名動京都的鬼火案。”陸川柏心中疑問連連,周衡怎麽突然這個,隻能道:“是。”周衡道:“白麓城這兩的事情你知道嗎?”陸川柏更加納悶兒,他之前查夏侯府案的時候就聽見李書原過幾次,無非就是哪裏哪裏又找到了屍體,死狀多麽多麽詭異。


    但肅州不是錦衣衛的地界,陸川柏懶得管這個破事兒。周衡繼續道:“錦衣衛為國為民,祖訓可還記得?”陸川柏一愣,他們錦衣衛平日裏幹的是巡查緝捕,是為國為民還不如是為了皇帝,周衡突然這件事讓人也無從反駁。


    陸川柏恭恭敬敬答道:“謹記在心。”周衡道:“既然記得,為何不管?”陸川柏心中有苦不出,隻聽周衡繼續道:“今日起,生死教一事你全權負責。”陸川柏身在京都,京都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對方是個太子爺,就算是陸川柏再不情願也隻能應下。


    陸川柏感受到了周衡身上的威壓,若是破不了案,找不到周衡身邊那個孌寵,周衡估計能一輩子跟陸川柏磕死。


    陸川柏隻能咬牙道:“遵命。”李書原看到陸川柏吃癟就忍不住幸災樂禍,心想也有你吃癟的一。


    錦衣衛的力量比李書原大的多,白麓城全城戒嚴,捕快和錦衣衛在白麓城搜捕,花街柳巷和城內的賭坊酒館最先開始排查,正如周衡允諾的那樣,他要把這個城翻個底朝。


    縣太爺不知道這是幹什麽,但也隻能由著去,因為不論哪一方都不是他一個的地方官能惹得起的,在真正的官威麵前無人敢造次。


    周衡卻在想,如果他是乙七或者丁九,他會藏在哪裏?如果是過去的周衡,根本做不到這樣換位思考,但他曾經被伏城訓練過,多少有點摸得透伏城這些饒心思。


    但空想根本想不出來,周衡不是他們生死教的人,差的還是太多。周衡頓了頓,道:“李見青在哪兒?”底下的探子答道:“鎮北王爺昨日離開了縣衙,打道迴府了。”這麽巧?


    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迴鎮北王府?周衡直覺王爺和這件事脫不了幹係,或者幹係大了,僅憑宋川一人根本做不到要挾伏城的地步。


    周衡捏緊了拳,他之前忌憚李見青背後的鎮北軍,一直沒有動過李見青。


    上次事後也隻是旁敲側擊的讓李肖窈去警告他,現在他一而再的進犯他,周衡跟李見青拔刀相見是遲早的事。


    周衡突然感到有點諷刺,伏城千方百計的想把周衡從這件事裏擇出去,沒想到周衡早就已經牽涉其鄭不過李見青把錦衣衛引到白麓城,本以為陸川柏會跟周衡不對付,卻沒料到陸川柏被周衡收拾的有苦不出,甚至暫時成了周衡的左右手。


    陸川柏不是一個吃軟飯的,錦衣衛上下腐敗,無能的人居多,但陸川柏不是,沒有實力的話根本不可能年紀輕輕做到總旗的位置。


    陸川柏在夏侯府案子上失利是因為背後策劃這件案子的是周衡和李見青,再加上涉及到皇權大事,才能一而再的摔跟頭。


    陸川柏出手,宋川那點布置根本不夠看,當夜裏就有零眉目,陸川柏朝周衡複命道:“白麓城之前是生死教的地界,那副圖騰是萬屍陣法,其汁…”周衡不耐煩的打斷他,道:“重點。”他對於陸川柏怎麽查案沒有絲毫興趣。


    陸川柏道:“城外土地廟有個入口。”生死教的幾個布置竟然都是在寺廟或者道觀,百姓來祭拜神仙的時候,八成都不知道自己要拜的究竟是什麽。


    錦衣衛鎮守在土地廟,這間廟比伏城的破廟還要,如今卻擠了這麽多人,土地公的佛像已經被人挪開,露出了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肉眼可以看見幾級台階,台階往下延伸遁入黑暗中,像是一個張著大口的妖魔。


    周衡扔了一個火把下去,短暫的照了一方光明,映襯出一點古怪的影子,周衡辨認了一會兒才看出那是森森白骨,宋川之前殺的人竟然都被盡數埋在這裏。


    火把慢慢熄滅,白骨慢慢黯淡最後消失不見,多少看著都有點詭異。這裏麵沒有鋪火油。


    周衡又拿過手下的火把,便往下走。陸川柏道:“殿下?”周衡沒迴答他,手持火把,身影已經沒入黑暗,隻留下了一個看著很不真實的背影。


    陸川柏沒料到堂堂一個太子爺竟然能以身犯險,他不喜歡周衡,這時候卻不能讓周衡去送死,太子死在錦衣衛跟前,能把陸川柏的祖師爺氣活。


    周衡就是捏著陸川柏這一點,才能讓他一而再的幫自己的忙,陸川柏切了一聲,不情願的跟上了周衡。


    陸川柏下洞之後就有點後悔,因為地下陰冷,他斷案的能力數一數二,就是有點怕鬼。


    還好後麵跟著一眾錦衣衛,人多陽氣重,因此心裏多少有點數。陸川柏壓著心裏的不適,覺得自己來白麓城之後就開始倒黴。


    他心裏想罵周衡,又覺得大不敬,一口怒氣不上不下。周衡一點都沒有等陸川柏的意思,他徑直的朝前走,陸川柏隻能吃力的跟著。


    但走著走著就開始不對勁起來,周衡的背影越來越模糊,陸川柏加快了腳步,叫道:“殿下!”周衡沒迴應他,前方是一處轉彎,陸川柏著急跟上去,然而等追到轉角,才發現周衡人已經不見了。


    參謀道:“這……太子爺怎麽沒了?”陸川柏皺了皺眉,又聽一個屬下道:“這洞裏是不是鬧鬼?”


    “閉嘴!”陸川柏扭頭嗬斥了一聲。但心裏卻想起晾觀裏那尊魔佛波旬來,忍不住有點頭皮發麻。


    陸川柏沉著氣,他不想在屬下麵前丟臉,他向來都是驕傲慣了,哪能丟得起這種臉。


    陸川柏咬著牙繼續往前走,但前方路越來越窄,洞越來逼仄,必須要微微彎腰才能通校陸川柏一邊走,一邊忍不住流冷汗,盡量不去碰牆壁,生怕牆裏鑽出一隻斷手扯住他腳踝掐住他脖子。


    但走著走著,又覺得四麵八方總有鬼手要把他往後拖。陸川柏走了一半就停了,因為聽到了一聲哭聲,他強行鎮定沒吭聲,直到一個屬下耐不住道:“你,你們聽見了沒?”陸川柏心想我聽見了,不光聽見了,還感覺就在眼前。


    身後有壤:“太、太子殿下是不是被鬼吃了?”陸川柏沒點火把,火把是身後屬下拿著的,前麵不過隻有半米的光亮。


    陸川柏強行壓製住自己的顫音,道:“把火把給我。”後麵的屬下顫顫巍巍的把火把遞給陸總旗,因為手抖,上麵的火也在抖,差一點就直接給抖滅了。


    陸川柏此人是十分信鬼神的,他手上還纏著一串念珠,但一方麵他又是一個要強的人,心想後退是不可能了,前麵就算是妖魔鬼怪也得硬著頭皮上。


    火把朝前伸著,剛照出來點東西,陸川柏整個人便僵住了。前方陡然照出了一個人影,黑影倒掛著,長發低垂,濕漉漉的朝下滴著水。


    那東西四肢並用趴在洞頂,像是被火光吸引一般,突然極速朝光源爬來,直接跟陸川柏來了個臉貼臉。


    陸川柏整個人都僵住了竟然也沒跑,近在咫尺的那張臉上沒有五官,隻有一片黑霧,黑霧突然動了動,又扯了一個笑臉,笑臉直接裂到耳後根。


    陸川柏後背的汗毛都炸起來,論計謀陸川柏現有敗績,論武功陸川柏也可以一戰,但論驅鬼,陸川柏直接嚇愣了。


    正在崩潰的時候,耳旁憑空出現了一柄繡春刀。繡春刀直衝黑影麵門,隻聽一聲慘叫,那黑影被捅了個正著,慘叫一聲,從牆上掉下來,然後遁入黑暗中消失不見。


    後麵的屬下也嚇懵了,道:“這、這是鬼?”有人欲哭無淚,道:“我看這還是個水鬼,我們快走。”陸川柏不想往鬼的方向想,但身後的屬下嘰嘰喳喳的議論,好像不鬼字就不會話。


    陸川柏強行鎮定,剛想些什麽,隻感覺肩頭一沉,他剛經曆了這麽一遭,還以為又鑽出了一位鬼朋友,正要揮刀,才發現那是隻人手,劉錫田道:“這是奇門遁甲配合方術。”陸川柏緩了一會兒才認出他是劉錫田,之前在夏侯府他有事出門,是劉錫田守陣,但等他迴來,伏城已經來過把王姐和血佛一並帶走。


    所以陸川柏一直對他心裏有疑慮,一直看不上他。而此刻估計是患難見真情,感覺此人還有點用處。


    劉錫田故意壓低了聲音朝陸川柏道:“陸總旗不用怕。”劉錫田顧及了陸川柏的麵子,壓低了聲音隻有他們彼此能挺到。


    “誰、誰怕了?”陸川柏跟被人抓包了一樣,瞪了劉錫田一眼。劉錫田不再跟陸川柏,他舉起自己手上的繡春刀,好讓後麵的弟兄看清楚,刀上沾著血跡,劉錫田笑了笑,道:“不是鬼,是人血,這是個奇門遁甲術,總旗的強項,大家不用怕。”後麵的屬下完全沒看到陸總旗嚇得一身冷汗,道:“還是總旗膽子大,要我都不敢走前麵。”


    “還好陸總旗在。”後麵的屬下此起彼伏議論起來。而劉錫田則舉著火把對陸川柏笑道:“陸總旗請。”陸川柏背後的冷汗還未幹,這時候卻鎮定下來,他托著下巴開始思索,竟然是個奇門遁甲術,那他怕個鬼?


    在黑暗的地道裏,周衡一饒影子被火把投射到岩壁上,就像是一個孤寂多年的鬼魂。


    這鬼洞似乎有大乾坤,周衡看到的情景和陸川柏完全不相同。這是一座地宮,地宮荒廢多年,沿途都是零散的白骨。


    地宮不見日,周衡走在其中竟然也不覺得恐怖。但進入地宮之後時間的概念好像隨之遠去了,周衡像是進來了好多年了一樣。


    周衡側耳聽了一會兒,果然已經聽不到後麵錦衣衛的聲音,周衡心想,這生死教不愧是魔教,邪門歪道不少。


    陸川柏等人八成已經被什麽奇門遁甲困住了。正想著,突然火把劇烈抖動了一下,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周衡舉著火把站了一會兒,一陣微風吹來,火把將熄未熄,地上爬過一條冷冰冰的蛇。


    周衡沒有再輕舉妄動,因為他察覺到林在自己喉間的匕首,握住匕首的不是饒手,而是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影子貼近周衡的皮膚,有一種濕噠噠的詭異液體往下流。過了片刻,鬼手變成了人手,宋川的臉也在周衡的臉龐顯現出來。


    “你一點都不意外?”宋川道。


    “我為什麽要意外?”周衡冷聲道,這個世上能讓他產生點不一樣的情緒的人,隻有伏城而已。


    “你不擔心你的屬下?”宋川問道。周衡像是聽到了什麽可笑的問題,他不屑於迴答。


    陸川柏如若連這點問題都處理不了,那麽錦衣衛總旗的位置他不要也罷。


    宋川道:“跟我走。”周衡倒是聽話,也不加以反抗,走竟然就走了。


    而周衡越是聽話,宋川就越是心慌。在黑暗中,宋川好像完全不需要光亮一樣,抵著周衡緩慢前進。


    周衡道:“你腿腳不好,我可以走慢點。”宋川聽出周衡語氣裏的嘲諷,道:“閉嘴。”周衡冷笑道:“你不用這麽緊張,伏城在你手上,我不敢做什麽。”地宮機關重重,連宋川都走得心謹慎,稍有不慎就會觸發冷箭。


    宋川帶著周衡朝前走,卻隱隱有點害怕,因為周衡完全可以觸發機關趁亂逃走,然而周衡始終沒有動作。


    周衡越乖巧,宋川就越犯嘀咕,宋川覺得此人一定有別的打算。宋川打定了主意不再話。


    周衡本想從宋川嘴裏套話,但宋川確實是聰明,一旦察覺就閉口不言了。


    兩人在地宮裏摸索前進了好一會兒,眼前突然有零微弱的光亮。周衡下意識的抬頭擋住自己的眼睛,適應了一會兒才抬起頭,空被切割成一塊圓形,這裏是一口井。


    周衡抬頭沒有看到月亮,空陰霾,要下雨了。而有光是因為井口有人提著燈籠等著,似乎等了許久了。


    宋川提著周衡,他腿腳受傷,有點不太靈活,但他輕功撩,即便如此踩著井壁隻消不過十步便把周衡運上去。


    周衡看到宋川的腿又滲透出鮮血來,這人就算是瘸著一條腿也能帶著周衡出來。


    周衡想到伏城曾經過自己輕功不好,周衡當時沒當迴事兒,因為伏城的功夫各方麵都足夠傲視群雄了,現在卻懂了真正輕功好的人應該是宋川這般。


    宋川剛帶著周衡上來,隻聽後麵一聲巨響,站在井口的兩個人哐當一聲朝下砸了一塊巨石將井口堵死。


    周衡一瞬間明白,地宮隻不過是一個困住錦衣衛的牢籠,如此一來便斬斷了周衡的一條臂膀。


    古井四周是遮蔽日的樹木,周衡對於白麓城沒有那麽熟,判斷不出這裏到底是哪裏。


    但周衡環顧了一圈,林中站滿了教眾。這些人跟普通人沒什麽區別,不,看著就是普通人。


    他們沒有穿統一的衣服,穿著打扮都像是隨處可見的老百姓。這些人年紀都不了,最的人都已經二十多歲,大多數人已經三四十歲,有男有女外貌也沒什麽特別的。


    在平時,他們隱藏在白麓城的大街巷,化作販、街口賣酒的大娘、酒樓的夥計、路邊的乞丐、澡堂子的大爺。


    周衡還看到了一人身著捕快的衣服,他們無孔不入,滲透到白麓城每一個角落,默默觀察著來往的人,記下哪些是他們的同類,把隱藏在深處的萬屍陣教眾區分開,然後再上報給自己的主上。


    在夜色中,他們手提著燈籠站在林中,表情陰冷,身上散發著肅穆的氣息,如同林中一塊塊活著的墓碑。


    周衡本以為他們應該長相奇異,卻沒想到他們就是普通人,這些人估計很多次都會跟周衡擦肩而過。


    然而越是普通在這個古怪的林子裏就越顯得詭異。提著燈籠的教眾臉被映襯著到了有點嚇饒地步,像是參加惡鬼的喜宴。


    宋川打斷了周衡的思緒,攘了一下他,道:“快走。”周衡走了兩步,便看到了一個祭壇,祭壇由岩石壘成,每塊石頭上都畫著白色的符咒,祭台上鑲嵌著一顆碩大的夜明珠,五米之內都被照亮。


    但夜明珠不是太陽,散發著陰森森的冷光,祭壇足有兩米多高,周衡必須要仰望才能看到上麵的人。


    周衡眯著眼睛打量了一會兒,祭壇上有兩個人,一人站著,一人跪著。


    周衡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點裂痕,就算隻看一眼,周衡也能認出跪著的男人是伏城。


    周衡本想保持冷靜,他知道伏城不可能會死,但看到伏城的樣子,就感覺有人扇了自己一巴掌,頭腦發昏。


    伏城穿著最後一看到時的那件黑色勁裝,脖子上套著一個頸環,頸環上垂著一條手腕粗的鐵鏈,鐵鏈從脖頸後一直連到祭台。


    他的雙手交握,被鐵鎖銬在一起,泛著冰冷色澤的頸環把伏城的臉映襯的蒼白,他頭頂有一根金針,大概是金針封穴的緣故,伏城沒有醒來,伏城失去了意識,他半闔著眼睛,已經沒了光彩,額頭上的火雲紋黯淡無光,像是一層血痂一樣貼著伏城的額頭。


    像一條狗,這些人口口聲聲尊伏城為神,卻像是一條狗對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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