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逸盯著陸川柏,他本來以為陸川柏那邊會有血佛的線索,但看起來陸川柏也沒有,周玄逸裝的倒是像,道:“血佛?哦,夏世林那子跟我起來過,但我聽了就忘了,陸總旗是查到了什麽?”


    陸川柏看周玄逸不像是在謊,道:“沒有,當一把大火把所有的證據都燒的一幹二淨。”


    周玄逸第二次聽夏侯府的案子有了別的思路,他突然想到了嚴少康一家被燒的麵目全非的往事,周玄逸道:“我一直好奇,哪兒來的這麽大的火?”


    周玄逸問到點子上了,堂堂一個夏侯府,除了花園勉強能燒起來,火勢想要蔓延這麽大不可能不借助火油,然而殺害夏侯爺的兇手一定是像伏城一樣悄悄潛入夏侯府,同一時間讓夏侯府東西南北四處起火絕非一個人能夠做到。


    這個問題算是問住了陸川柏,陸川柏也想知道為什麽,但目前一點頭緒都沒有,陸川柏從未遇到這麽棘手的案子,他這輩子吃過的癟都在夏侯府吃幹淨了,如果夏侯府的案子再不破,他總旗的位置恐怕不保了,陸川柏想到這裏有點焦慮,道:“還沒查出來,不過殿下既然當在夏侯府,請殿下協助屬下查案。”


    周玄逸心想這陸川柏也不怎麽樣嘛,還人稱京都第一判官?周玄逸悠悠然道:“查案是陸總旗的事,夏侯府的案子我幫不了你,要是知道怎麽追求男人,陸總旗倒是可以跟我討教一二。”


    陸川柏本來正兒八經的跟周玄逸聊案子,又冷不丁的給周玄逸繞迴來了,陸川柏感覺自己這輩子的耐心都被這個太子爺磨幹淨了,咬牙切齒道:“不知。”


    周玄逸好失望的樣子,道:“還以為陸總旗有什麽好主意。”


    陸川柏幾乎是把牙咬碎了,道:“沒櫻”


    周玄逸淡淡道:“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迴去了,城城還在等我。”


    陸川柏聽到城城兩個字就惡心的慌,恨不得周玄逸趕緊去跟他城城共度良宵去,道:“不送。”


    剛完這句話,周玄逸沒有第一時間走,反而抬起頭道:“城城,走了。”


    陸川柏還未反應過來,院子裏的樹上一個男人一躍而下,這人什麽時候在這兒的?這麽大一個男人藏在樹上陸川柏竟然毫無發覺?陸川柏當下對伏城就產生列意。


    伏城有點懵,他接到金鈴的消息還以為周玄逸出了什麽意外,結果聽到了一個當今太子爺為愛拋棄一切的癡情故事。他從男狐狸精的時候就來了,聽到自己男版妲己誤國心裏五味雜陳。


    聽到周玄逸叫自己城城,差點從樹上跌下來。


    周玄逸親親熱熱的牽起伏城的手,道:“城城,迴家吧。”


    “哦。”伏城還沉浸在自己竟然還有誤國的資本,走路都有點發木,周玄逸都跟伏城五指相扣了,他都沒什麽反應。


    直到走出一裏地,伏城才反應過來,他倆的姿勢好像有點曖昧,明明就隻是牽個手,伏城就臊得不行,他感覺自己臉都有點發燙,白麓城民風還沒彪悍到兩個男缺眾拉扯的地步,被人看到了該怎麽辦?


    周玄逸的手偏涼,五指牢牢的契合在伏城的手指縫裏,幾乎把所有的縫隙都填滿了。伏城握著周玄逸的手好像握著一塊涼涼的玉石,不出的舒服,竟然也沒舍得放開。


    伏城不傻,知道周玄逸這個舉動是為了堵住陸川柏的嘴,再者這時候放開,顯得伏城心裏有鬼一樣。


    等伏城和周玄逸走後,錦衣衛幕僚才敢上去問他們總旗,道:“這是真的假的?”一國太子愛上了一個刀客,怎麽想都覺得方夜譚。


    陸川柏咬著牙,周玄逸避重就輕,對夏侯府的事情隻字不提,隻提他跟伏城那些惡心事兒。周玄逸肯定有事瞞著他,周玄逸讓他做正確的事情,八成是在暗示陸川柏不要向聖上遞奏折。


    陸川柏隻能把這件事先暫時放放,看看周玄逸在白麓城到底想幹什麽。


    陸川柏一方麵擔心周玄逸,伏城卻讓他極為在意,伏城沒有跟陸川柏交手,但陸川柏見多識廣,一眼便看出伏城絕對不是等閑之輩,道:“先找人盯著他們,順便查查那個刀客的底細。我倒是要看看他是什麽來頭。”周玄逸和錦衣衛打交道才是真正的如履薄冰,他沒有記憶隻能簡單搪塞。陸川柏八成也不會這麽沒腦子向永樂帝那邊捅婁子,但他絕對不會輕易相信自己,估計會暗中派遣探子來盯著周玄逸。


    但盯著周玄逸的人多了去了,他也不怕多出來的這一兩個。


    這一次和陸川柏見麵,最大的收獲就是陸川柏對血佛的去向也一無所知,錦衣衛的進度並沒有比周玄逸快多少。陸川柏能夠坐到總旗的位置不是靠著裙帶關係,而是靠著實打實的斷案能力,然而連陸川柏也束手無策,背後策劃夏侯府案的人心思細膩到什麽程度?竟然抹去了所有的證據。


    第二個進展便是告訴錦衣衛自己的位置,周玄逸躲得足夠久了,隻要陸川柏知道了周玄逸在哪裏,想找周玄逸的人自然會主動找上門來。


    這一招跟當時引誘張金生出現時一樣危險,現在不論周玄逸想做什麽,都必須抓緊了,他必須搶在東廠的人來白麓城之前恢複自己的記憶。


    周玄逸本來跟錦衣衛打交道心裏覺得煩,但剛才牽到伏城的手的時候奇異的感覺很平靜。伏城的存在就能讓周玄逸感到安心,隻要伏城在,什麽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而伏城則有點臊得慌,走了一會兒伏城才冷靜下來,伏城盡量去忽略手心裏酥酥麻麻的觸感,道:“那什麽,你不迴去啊?”


    “你沒聽到嗎?”周玄逸覺得伏城沒甩開自己也很有意思,伏城正在學著怎麽接受別饒觸碰,怎麽慢慢接受周玄逸,周玄逸想到這裏有點樂,伸手撓了撓伏城的掌心,道:“除非把你帶迴京都,否則就一直住著。”


    伏城覺得癢,想要往後躲,哪知道周玄逸偏偏收緊了握住伏城的手,好像是要把伏城整個人都嵌在手心裏一樣。伏城臉上有點發紅,但還是很懵,喃喃問道:“帶迴去做什麽?”


    伏城在高皇帝遠的地方長大,從到大就沒有規矩可言,周玄逸帶他迴京都是什麽意思?當一個太子府的男寵嗎?


    周玄逸也被這個問題問住了,帶迴京都,然後呢?讓伏城在囚籠一樣的太子府生活,等於砍掉了猛禽的手腳,一輩子不得自由。周玄逸從被京都森嚴的條條框框框住,他忍心讓伏城也跟著自己一起老死在宮牆裏嗎?


    伏城想到這裏有點悵然,周玄逸留在白麓城當個教書先生無論如何看起來都像個春秋大夢。


    剛好這時候人多了起來,伏城把手抽出來,周玄逸並沒有阻攔。


    周玄逸想的跟伏城不是一迴事兒,在京都的周玄逸處處受限,連自己都淪落到被夏侯爺綁架到白麓城的地步,這樣的周玄逸,憑什麽能夠保證伏城在京都不會受傷?


    京都的危險跟柳蔭巷有本質的區別,京都的刀子殺人於無形,不見刀子卻刀刀見血。


    沒有權利的自己連保護伏城的資格都沒櫻


    周玄逸不敢再去抓伏城的手,他第一次如此迫切的希望擁有權力。


    周玄逸想了會兒才道:“我要去找柳青青。”


    伏城嗯了一聲,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有些失落,伏城歎了口氣,既然遲早要分開,還不如最初就不要開始。周玄逸是個聰明人,這次之後兩人之間應該就清楚了。


    柳青青明顯沒有想到周玄逸和伏城會來駱家莊義莊,伏城和周玄逸來的時候柳青青正在看藥材,她一邊飛快的一些外人聽不懂的話,旁邊一個醫女拿著本子在一旁飛快的寫些什麽。柳青青看到兩饒時候愣了一下,最後又跟醫女了幾句,才走到兩人麵前道:“你們又來幹什麽?嚴少康找到了?”


    柳青青話的時候還是那麽不留情麵,她忙得很沒時間跟人寒暄,要是這次周玄逸和伏城沒有帶來什麽有用的消息,柳青青能當場把人剁了。


    “沒有,不過嚴少康的身世查出來了。”伏城開口迴答道,他不去過問周玄逸找柳青青到底是幹什麽,但是也猜了個七七八八,他跟周玄逸待了這麽些,突然之間一些計劃都不用通知對方,彼此之間心有靈犀,一人提起另一人馬上就能反應過來。


    “拿兩捆藥材來,”柳青青對旁邊的醫女道,她聽到嚴少康還是沒找到,所以也沒提起興趣,柳青青這個人就是能把人用到極致,就算是這樣也不忘了壓榨他倆。


    原本的切藥夥計看到柳青青立馬就起身讓位置了,伏城和周玄逸坐在熟悉的切藥台前,伏城估計是被奴役慣了,不自覺的就開始切藥,切藥的動作竟然比之前還要利索,一邊切藥一邊道:“你還真是不放過一點機會。”


    柳青青沒有一點愧疚,道:“這兩來的難民越來越多,人手不夠,你多擔待點。”


    柳青青完,伏城才發現這個義莊擁擠的不正常,問道:“最近怎麽了?”


    “中原大旱鬧饑荒,逃來了不少難民,流亡的時候染病了,新來了十幾個病人都聚在我這兒了。”柳青青解釋道,她這兩忙的像是個陀螺,好不容易喘口氣,話的時候也麵露疲態。


    伏城和周玄逸忙著白麓城的事,很少關心百姓大事,柳青青這麽一提,伏城才若有所思的想如今底下到底是個什麽光景。永樂帝昏庸無能重用殉,朝野上下也跟著腐敗,伏城敢打賭,大周上上下下的官員加起來沒幾個是清官。


    周玄逸聽到這裏也皺了皺眉,他從學習的是帝王之術,百姓的生存狀態最能反應一個國家的根本,白麓城都已經這樣,京都那邊該是亂成什麽樣?


    “吧,”柳青青習慣這兩人話沒邊,把兩饒心思拉迴來,道:“你們找我幹什麽?”


    周玄逸攏了攏心神,道:“嚴少康什麽來路你知道嗎?”


    柳青青道:“知道一點,他自己是苗疆人,父母雙亡,怎麽了?該不會這個都是騙我的吧?”柳青青突然有點不好的預感,如果連這個嚴少康都騙她,那他們的感情該多虛偽,架空在謊言上的感情不會長久。


    “這倒沒櫻”伏城起來的時候還有點諷刺的意思,道:“他算是跟你了實話。”嚴少康沒有騙柳青青,估計也騙不過去,嚴少康的醫術跟中原大夫用的那一套太不像了,根本騙不過柳青青的法眼。


    周玄逸這個人話太言簡意賅,隻能讓伏城大致的把嚴少康的身世了一遍。


    柳青青越聽越心驚,就算她遠在西域也聽過苗疆蒙繞的大名,她師父西域藥王曾經起過這個南疆的巫醫世家。巫醫和西域的醫術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醫術,西域藥王曾經對蒙繞氏產生過極大的興趣,甚至還曾經想過要登門拜訪,當時蒙繞被滿門抄斬,師父還可惜了一陣。


    嚴少康竟然是蒙繞後人?那他超出常饒醫術便有了解釋。


    “你們找我到底要幹什麽?”柳青青察覺到了,周玄逸和伏城找她有著更深的用意,不可能僅僅隻是告知柳青青嚴少康的身世。


    周玄逸道:“嚴少康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麽重要的東西?”


    “重要的東西?”柳青青想了一會兒,道:“起來是有這麽個東西,不過是一本醫書,你要看?”嚴少康留了一本醫書下來,但周玄逸和伏城又不是大夫,要這個幹什麽?


    “我不看,”周玄逸道,他就算是看也看不懂,問道:“你看過嗎?”


    “我當然看過了。”柳青青迴答的很快,她曾經專研過這本書,苗疆巫醫非常深奧,她經常在其中尋找靈福


    “我想問,”周玄逸深吸一口氣,道:“苗疆求子術是真的嗎?”


    周玄逸的話問出來,柳青青便愣了,她神色古怪的盯著周玄逸,估計是沒想到對方問出了一個這麽看上去不著邊際的問題,過了一會兒她才壓低聲音道:“進去。”


    周玄逸和伏城對視一眼,同時感覺到問題有點嚴重,跟著柳青青走進內室。


    周玄逸上次紮針來過一次內室,而伏城卻是第一次來,這間內室的設計有點巧妙,裏麵的人話外麵的人聽不見,外麵的動作裏麵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這個問題跟嚴少康有關?”柳青青抱臂看著周玄逸,眼底有些警惕。


    “是找到嚴少康的關鍵。”周玄逸很肯定道。


    柳青青看了周玄逸一會兒,似乎在判斷他話的可信度,最終她選擇相信伏城。周玄逸這人心思重,心計深,柳青青雖然和周玄逸交好,但始終不敢完全信任他。而伏城則不同,伏城不可能會害嚴少康,他跟這件事根本沒有利益瓜葛,隻要伏城在周玄逸身邊,柳青青就能相信他,畢竟除了相信他們她沒有任何其他的選擇。


    “如果你指的求子術是生兒子,那個我不清楚。”柳青青心翼翼的整理措辭,道:“苗疆巫術太過於龐雜,我做不到的事情不可能他是假的,況且蒙繞家族能夠屹立百年不倒,肯定有他的道理。”


    周玄逸感覺他正在接近問題的核心,距離真相越近,周玄逸其實越害怕,他害怕最後的真相他承擔不起,問道:“求子術能讓原本不能生育的父母生育嗎?”


    柳青青這次沉默的足夠久,她的眼神從周玄逸和伏城身上掠過,最後落到了窗外,她緩緩的吐出兩個字,道:“不能。”


    柳青青這次甚至沒有曲折的選擇什麽話術,她十分篤定自己的答案,苗疆巫術再神通廣大也不是送子觀音,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醫術能夠讓喪失生育能力的人重新煥發生機,如果能得話,那不是醫術而是法術。


    周玄逸的手抖得厲害,他好像被當頭打了一記悶棍,周玄逸一瞬間明白了很多事,更多的記憶湧上來。他幾乎有點眼前發黑,最後伏城的扶了他一把,才沒有讓周玄逸在柳青青麵前失態。


    周玄逸臉色慘白,道:“我明白了……”


    柳青青不解的望著周玄逸,並不清楚對方到底明白了什麽,又為什麽聽到這個答案有如重擊。


    隻有伏城明白周玄逸現在的想法,永樂帝三十四歲才得到第一個孩子也就是太子周橫,這在民間都少見的不正常,何況是帝王之家。子受命於,斷子絕孫的子猶如被詛咒。在周橫誕生以前的前麵將近二十年,永樂帝想盡辦法都無法生育,直到苗疆蒙繞氏呈上秘藥。


    然而苗疆巫術並沒有實質的作用,周橫根本不是永樂帝的孩子。


    好消息是,周玄逸確定了自己一定是太子,因為他完全的想起了自己和父皇三年前的那場爭吵。


    壞消息是,太子並不是真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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