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這……這……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婁一鳴從遠處飛了過來,手指向外亂揮,口中大喊大叫。


    巫馬心鬆開龍伊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鬥獸山已近在眼前,剛才忙於戰鬥又被舒書遮了日頭,竟然沒人發現已經接近山腳,相距不到二十牛吼。


    汪自清驚得啖巴枯都掉在地上。


    “老巫,鬥獸山也不過如此,哪有外界吹得那麽玄乎。”沙須鮫的聲音也在背後傳來,顯然是都看到了。


    老巫這個稱唿倒是第一次聽到,不過也挺有意思,顯得親近。


    六十八雙眼睛望向自己,巫馬心當即大手一揮:“出發鬥獸山!”


    ……


    四族精英都是功力了得之人,唿吸之間便到達鬥獸山的第一峰——鼠莊之下。峰壁高聳,雲霧繚繞,在正午直射的陽光下更顯得顏色變幻莫測。


    若是符兵攻山,對於這麽高的山峰定要使用鉤爪繩索之類的器具,攀爬必然舉步維艱,況且山中多鼠,最恐怖的事情莫過於爬到一半的時候被咬斷繩索。四族精英自然無此擔憂,他們依次排開,運動小周天功法,整個人便可攀壁而上。


    鼠莊是八座山峰中的最低一峰,自然難不倒眾人,攀爬一柱香的時間,便已經登上峰頂。遍地五彩斑斕的海子,水清如鏡,顏色各異,尤如鑲嵌的巨大寶石,微風吹過,海子波瀾不驚,邊上穀堆上的穀粒不斷滾動,發出輕輕的窸窣聲。


    眾人都是第一次進入鬥獸山,不由得讚歎不已,雖然這裏充滿詭異,但不得不說景色美不勝收。


    龍伊一眼中綻放桃花,低聲說道:“等一切事了,我們來這裏隱居好不好?”


    “好。”巫馬心內心同樣喜悅。


    “統領,時間不早了,我們出發吧.”葉張凡在一旁冷冷的說道:“鼠莊並不大,我們應該很輕鬆便可以通過。”


    巫馬心慌忙點頭:“嗯,大家出發,爭取日落之前可以到達貓塢。”


    “吼。”四族眾人應聲如雷,隨後人群中傳來一個不和諧的女聲:“哼,男人!”眾人哄堂大笑。


    眾人謹慎前行,海子的每一絲波動都會牽動幾雙眼睛。


    汪自清納悶道:“這裏怎麽這麽安靜,連一隻老鼠都沒有?”


    話音剛落,前麵便出現一隻小老鼠,瞪著兩隻小眼睛來迴看,若非是在鼠莊,真的很難想象這麽可愛小精靈會有什麽威脅。


    “小心。”汪自清低聲道,“它可能要發警報。”


    小老鼠又左右掃視兩圈,似乎已清點完人數,隨後仰天發出一聲口哨似的叫聲,尖銳刺耳。


    無數小鼠從各色海子裏鑽出來,瞬間將他們圍得水泄不通,“吱吱”的叫聲不絕於耳。


    “隻有老鼠?”汪自清雙拳燃火,大嗓門再度開啟。


    腳步聲從四周同時響起,無數鼠丁手持長槍扇麵排開,一人一鼠組成的陣勢看上去十分滑稽,鼠丁鼻子不停的抽動,鼠奴“吱吱”的叫得更大聲,卻都沒有衝上來的意思。


    汪自清大刺刺的喝道:“鼠莊沒人了嘛,叫你們的頭領都出來,打完了我們還得趕路呢。”


    “什麽人?”猛的一聲嬌喝,女頭領十一雲夕已騰空飛至,二沐,三塵,四成,五嗑日,六虛,八梁,九錢,十川穀,十二月明,十三幻竹,十四冰,十六雪田與十七夢等一眾男頭領也相繼趕到,每個人都站在一種不同顏色的海子之上。想必他們選擇了不同顏色的海子作為修煉之所,但十一雲夕腳下的海子竟是天藍色的,而朱紅色的海子上站著是五嗑日,讓人有些始料不及。


    汪自清還想說話,卻被婁一鳴一把捂住嘴巴:“老大,別……別說了,你這烏鴉嘴太……太準了也。”


    眾人哈哈大笑。


    或許是看到對麵的隊伍太過搞笑,大家都很放鬆,根本沒有大戰來臨前的那種緊張,估計是想緊張也緊張不起來。


    “聒噪!”二沐高聲唿喝,一條綠色水流已從腳下的海子裏湧起,幻化成一隻巨大的綠毛大鼠,張著血盆大口朝婁一鳴撲來,兩隻門齒如同兩扇綠色的大門一般。婁一鳴縱身跳起躲過鼠口,綠鼠靈活的翻轉身體,長長的尾巴又掃將過來,絲毫不給喘息之機。


    其他頭領也紛紛祭起腳下的水流,朱紅、天藍、土黃、熟褐、墨綠、淡灰、輕紫、淡黃、群青、青蓮、橘黃、褚石、深咖各色巨鼠帶著刺耳的尖叫聲橫衝直撞,看得人眼花繚亂。四族精英很快被衝散,各自施展手段還擊。場麵五彩繽紛,飛沙走石,如同天劫一般。


    轟隆聲從遠處傳來,鼠莊正中的大裂穀竟然慢慢的合上了。


    “大家小心!”巫馬心大喝一聲,手邊塵土飛揚凝成兩支土矛,既然那妖鼠是從海子裏生成的,自然五行屬水,當以土克。巫馬心閃身躲開橘黃色巨鼠的利口,揚起土矛便刺,那鼠躲閃不及,身體出現一個大洞,“吱”的一聲慘叫向空中飛去,脫離了土矛身上的大洞重新愈合,隨即又俯衝下來。巫馬心並不躲閃,雙手將土矛旋轉起來,那鼠收不住身體,直直的撞在上麵,頓時被絞成無數泥水。巫馬心剛剛鬆一口氣,一隻橘黃色巨鼠再次飛來,恐怕隻有那橘黃色的海子幹了才能消停。


    汪自清雙拳燃火,燒得天藍色巨鼠白氣滾滾,“吱吱”慘叫不停。程淨之長槍舞動,與深咖色巨鼠戰得不可開交。婁一鳴上下翻飛,吸引追趕他的朱紅色巨鼠不斷的撞向其他巨鼠,出乎他意料的是,巨鼠相撞的部位顏色混成了黑色,待分開後又恢複各自的顏色,竟絲毫沒有受傷。


    葉張凡和枝孫冰卻都不急不燥,帶領手下眾人小心應對。沙須鮫卻沒有那麽多耐心,揮動鋼拳將巨鼠打得粉碎。


    “媽的,都是一個山的狐狸,跟老子玩什麽聊齋。”巨鼠源源不斷,沙須鮫眼睛瞪如銅鈴,向滅惡域眾人喝道:“你們十四個人去把那些海子給老子填平嘍,滅了他們咱們好吃飯,媽的,老子都餓了。”


    “妥嘞!”金彥斌也早已按捺不住,從身後點數出十三個人,化為十四道透明的水蛇分別朝鼠莊頭領衝去。鼠莊眾頭領並不應戰,身體一沉進入海子當中,金彥斌等人自然不甘落後,也紛紛一頭紮入海子。隻要有水,就是潤下族的地盤,豈容他人小覷。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龍伊一不免一驚,餓了?他又餓了?沙須鮫人傻胃口大,每隔一個時辰便要吃東西,上山之前他剛剛吃過,說明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龍伊一抬起頭,太陽一動不動的掛在當頂,灼燒著一切。


    不對!


    上山的時候太陽就是正午,太陽竟然一動未動。


    忽然之間,鼠丁與鼠奴都變開始變得模糊,漫天的巨鼠碎成泥漿,五色斑斕的海子逐漸失去顏色,整個鬥獸山顫抖一下,瞬間消失不見了,一同消失的還有刺眼的陽光。眾人滿身泥水麵麵相覷,仿佛剛從夢中醒來,四周依然是沙漠,遍地死掉的野狗,天色漸暗,已近申時。


    怎麽迴事兒?


    巫馬心突然明白過來,這是“海市”。破鑼師叔曾經講過,時有雲氣,如宮室、台觀、城堞、人物、車馬、冠蓋,曆曆可見,謂之“海市”,為“蛟蜃之氣所為”,常生於沙漠與海上。鬥獸山上的人更勝一籌,不僅以蛟蜃之氣在山前布下海市結界,海市中的景物與現實中完全一致,但人畜的行為卻可以按照進入之人的想法來變化,或和或戰,或生或死,讓人根本無法分辨。海市依賴多光,正午方可布置,人若困於其中,待日後無光之時便會隨同海市一同消失。海市亦有破綻,被困之人但凡有一人醒悟,整個海市便會冰消氣化。


    “沙須鮫。”巫馬心急切的叫道,“滅惡域派去的十四個人可曾歸來?”


    “啊!”沙須鮫在人群中穿梭查看,瞪圓了雙眼,依然沒有找到,“媽的,這幫畜生,你還我兄弟!”


    “沙老大。”滅惡域的一名兄弟指著遠處說道,“他們好像在那裏。”


    沙須鮫循著指尖望去,沙漠中插著一隻腳,那腳上穿的藍色皮靴名為“踏浪”,正是潤下族人所有,而上麵的花紋正是“滅惡”二字。


    啊!沙須鮫悲憤無比,一拳將龍伊一搭建的鋼鐵籬笆打出一個缺口,手上劃出泅泅血跡。


    啊!另一聲尖叫幾乎同時傳來,葉張凡對不李廣斌喝道:“你為什麽不攔著他們!”


    “我……”不李廣斌單膝跪地臉色爆紅,懦懦的說道,“當時他們像瘋了一樣,在下一時阻攔不住。”


    “發生了什麽事?”巫馬心來到葉張凡近前,這個女人生起氣來嬌柔全無,隻剩下豪邁威武。


    葉張凡牙關緊咬,不發一語。


    “廣斌大哥?”巫馬心問道。


    “唉。”不李廣斌歎口氣道,“巫馬……咳,統領,是這樣,我手下的不李揚、不李玉和不李樂三人急於建功,計劃直搗大裂穀,我阻攔不住,不想這是個海市,白白折損了我這幾位兄弟,惹得凡姐生氣,實屬不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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