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馮玉剛像是沒事的人一樣,夾著個小包,哼著歌就出了校門。站在馬路邊上,伸著頭左右張望,準備打輛車直奔機場。


    冷靜下來後,他現在也想通了,事情還真的像他媽說的那個樣子。


    動手下藥的是謝浩,這是無法撼動的事實!雖然藥水是自己給他的,但是並沒有任何人能證明這件事。萬一真要是追究起來,完全就是謝浩一廂情願搞出來的,和自己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死道友不死貧道!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等了幾分鍾,馮玉剛並沒有看見有出租車往這邊來。倒是眼角的餘光,看見了一個五大三粗的光頭大漢,從自己的左手邊走了過來。


    光頭的脖子上掛著一根拇指粗的大金鏈子,一條猙獰的刀疤,顯眼的爬在額頭上麵。這麽冷的天,他的身上竟然隻穿著一件二指背心,胸前和大臂上隱隱約約的露出一隻餓虎的紋身來,一看就知道是混社會的閑散人員。


    馮玉剛下意識的就把目光收了迴來,不敢再往那個方向看。可沒想到那個光頭卻徑直走到他的麵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嘿嘿,你就是馮玉剛吧?”


    馮玉剛警覺的往後退了一步,“你是誰啊?”


    “嘿嘿,我是誰,你猜呢?”光頭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的大黃牙,不等馮玉剛反應過來,上前就衝著他的後頸,一個劈掌。


    “你……”馮玉剛眼前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


    等他慢悠悠的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土坑裏,手腳都被繩子綁著,那個光頭大漢正蹲在土坑旁邊,翻著自己的隨身小包,立馬驚恐的喊了起來,“這是哪裏?你是誰?你要幹什麽?”


    “救命啊!救命啊!”他大聲的喊叫了起來,卻發現那個光頭一點兒也不慌張,正冷冷的看著自己。


    “我警告你啊,我二叔可是遼州省公安廳的廳長!你現在趕緊把我放了,我就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馮玉剛色厲內荏的大聲吼道,“要不然的話,你知道會有什麽後果嗎?”


    “哦,廳長又怎麽了?和我有什麽關係?”光頭饒有趣味的盯著馮玉剛,“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誰?”


    “你……你……你是誰?”


    “認識李好吧?”大漢臉上扯出一個猙獰的笑容,額頭的刀疤也顯得更加的兇悍,“我是李好的六師兄,奉師父之命,暗中保護他。他可是我師父最疼愛的小徒弟喲。你竟然敢給他下毒。嘿嘿……”


    “六師兄……小徒弟……”馮玉剛瞬間就覺的頭皮發麻,喉頭也不自覺的吞咽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猛地想起要為自己辯解幾句。於是馬上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那個……我……我不認識什麽叫李好李壞的,你肯定是搞錯了吧?”


    “嗬嗬,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沒有查清楚,我會找到你嗎?”光頭露出一個玩味的表情,“要不要,我把什麽劉麗、謝浩之類的垃圾,也抓過來,和你當麵對質啊?”


    “什麽?劉……劉麗,謝浩……”馮玉剛聽到這裏,頓時嚇得冷汗直流,急忙解釋道。“那……那……那不是毒藥,是烈性迷-幻-藥!吃了以後,隻會產生幻覺,我就是想讓他當眾出個醜而已,並沒有別的意思。這純屬是個意外……對對對,這就是個意外!”


    “意不意外的我可管不著,你不是給你媽打電話,說是要去海邊旅遊嗎。我現在把你就地一埋,誰知道你去哪裏旅遊了,你說是不是?哈哈哈……”


    “不要殺我,我給你錢!”馮玉剛一看眼前的這個光頭,連這件事情都知道,心裏更是慌張了,“五萬,不不不,十萬!”


    光頭冷哼一聲,不再說話。抄起地上的鏟子,就開始往坑裏填土,一下,一下,一下……馮玉剛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大半個身子都已經完全被埋進土裏了,這會兒腸子都悔青了。閑著沒事幹,去招惹那個李好幹嘛!


    現在,他隻知道一個勁的求饒,希望光頭能放過他,“我給你錢!求求你,別殺我,你要我幹什麽都行!求求你,求求你……”


    光頭一聲不吭,隻是一個勁的在那裏鏟土。鏟子與土摩擦的聲音,落在馮玉剛的耳朵裏,無疑就是地獄裏的催命鍾聲。


    也許是上天真的聽到了他的請求,當一鍬冰冷的泥土,終於蓋在馮玉剛的臉上的時候,光頭突然身體一頓,從衣兜裏掏出一個手機來,“喂,你說什麽……哦,小師弟救迴來了……真的……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馮玉剛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他覺得世界上再沒有任何的聲音,比剛才聽到的這句話更美妙了。光頭掛上電話,半蹲下來,把蓋在馮玉剛臉上的浮土朝兩邊扒拉了幾下。


    “唿……唿……”馮玉剛貪婪地,大口大口的唿吸著空氣。


    光頭眼神依舊冷冷的看著馮玉剛,馮玉剛也不敢說話,隻能閉著眼睛,心中暗暗的不停祈禱。


    “你剛剛說,給我多少錢,買你的命來著?”


    “嗯?”馮玉剛睜開眼睛,小心翼翼的說道,“那個李好不是沒事了嗎?”


    “他是他,我是我!”光頭突然莫名其妙的暴怒起來,隨手一掌,劈在了左邊的一顆碗口粗的小樹上,隻聽‘哢嚓’一聲,小樹竟然應聲而斷。


    馮玉剛頓時嚇得麵如土色,“我給,我給!”暗道,這一掌要是真的劈在自己的身上,估計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吧。


    “放心,我也不問你多要。這樣吧,你媽不是說要給你打錢嗎,你把這筆錢給我就行了。怎麽樣,沒有欺負你吧?”


    “沒有沒有沒有,”馮玉剛此時還能說什麽,隻能頻頻點頭。


    “小子,這次算你命大!”光頭一伸手,把埋在坑裏的馮玉剛,提溜了出來,解開手腳上綁的繩子,“走吧,取錢去!”說完,拎著馮玉剛,一路飛奔著,往樹林外跑了出來。


    馮玉剛隻覺的,兩邊的樹木不停的向後飛快閃過,等眼前的光線,豁然開朗的時候,才發現,剛才兩人就在離學校不遠的一處荒山上麵。


    “你可以試試,我打得準不準!”光頭從腳下隨便撿起一顆石頭,隨意掂了掂,就朝著前麵一甩。石頭帶著唿嘯的聲音,‘嗚’的一聲,就深深的嵌在了遠處,一顆老樹的樹幹中。餘出來的力量,震得老樹抖了一下,上麵的葉子大量的飄落了下來。


    ……


    馮玉剛老老實實的從銀行窗口,取出了3萬元錢,出門交給了一直站在牆角的光頭,兩人一起走進了一個無人的街道拐角。


    光頭拍了拍馮玉剛的肩膀,“小子,如果我再發現你對我小師弟下手,下一次,可就沒這麽客氣了。”說完,幾個閃身,就消失在了遠處的巷口。


    “李好的六師兄!我呸!”馮玉剛看著已經離去的光頭,惡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們倆給我等著,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定了定神後,馮玉剛氣急敗壞的從巷子裏麵走出來,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剛準備打幾個電話。就聽見一個惡魔般的聲音,突然在自己的耳後響起,“你準備怎麽收拾我們師兄弟啊?能跟我說說嗎?”


    馮玉剛渾身一震,機械式的慢慢把頭轉了過來,驚恐的望著身後。


    喉頭不由自主的上下抖動了幾下,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我聽小師弟說過,你們在解剖課上,知道了人體一共有204根骨頭。這種事情,我早在13年前就已經知道了。我敢打賭,像你這種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一定很想親眼見見自己的骨頭長的什麽樣的。”光頭就站在離馮玉剛不到2米的地方,背著手自顧自的說道。“我這個人最愛助人為樂了。我一定會幫你實現這個願望的。我也好久都沒有體會過那種快感了。”情不自禁的咧嘴笑了笑後,滿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轉身慢慢的拐進了那條巷子裏。


    馮玉剛的身子一軟,跌坐在了地上,一股騷臭的味道傳來,順著自己的褲腳,流出了淡黃色液體。


    直到這個時候,馮玉剛才真正的體會到了,什麽是害怕。他也相信,這個李好的什麽六師兄,如果想要弄死自己的話,真的是分分鍾鍾就能搞定的事情。


    ……


    街角的另一頭,已經恢複了自己麵容的李好,正在用神識淡然的看著呆坐在地上的馮玉剛,心想,經過自己這麽一嚇唬,這迴兒,他總應該能老實一陣子了吧。


    迴宿舍的路上,李好邊走邊琢磨,這個馮玉剛的二叔,應該就是那天,坐在劉健爺爺身邊的那個一級警監馮定坤了。這樣看來,馮玉剛肯定是已經找過馮定坤告過狀了,但是,馮定坤知道自己和劉健的關係,所以,才警告馮玉剛不要招惹自己。很明顯,馮玉剛並沒有往心裏去,反而自己動手了。想到這裏,李好不由得莞爾一笑,伸了個懶腰,“嗬嗬,讓那些牛鬼蛇神來的更猛烈些吧!我接著就是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好和王權簡單的吃了個早飯,就來到了位於17號樓的考場。


    考場的進口處懸掛著一條橫幅,上麵寫著,‘心平氣和應試,考出真實水平。’門口豎著一塊‘請出示準考證進入’的玻璃牌子,4名糾察身著警服,筆直的站在進口的兩邊。


    李好和王權雖然是一塊兒報的名,但是卻沒有分在同一個考場,一個在21號考場,一個在40號考場。兩人約好考完在哪裏見麵後,就各自分開了。


    李好所在的40號考場,在6樓的中間位置。


    走進教室,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後,李好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讓自己靜下心來。神識也不自覺的放了出去——


    坐在自己背後的,是一個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不知道在那裏背著什麽;


    旁邊穿著格子襯衫的女青年,嘴裏一直絮絮念著什麽‘老天保佑’,‘不要太難了’,‘拜托一定要過’之類的話語;


    最後一排坐著一個小丫頭,看模樣應該和自己一樣,是一名應屆畢業生,她正不停的摳著手指甲,四處張望著;


    靠近門口的位置上,坐著一個年輕的胖子,他一直在那裏擦著汗,也不知道是緊張的還是熱的……


    教室裏雖然暫時隻坐了幾個人,但是氣氛卻十分壓抑,似乎到處都彌漫著一絲淡淡的緊張感和硝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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