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睡的正香的亦非猛然一個機靈,忽的一下坐了起來,他看了一下表,還不到四點,他又定了定神,側耳傾聽。


    猛地,他跳下床來,快速穿好衣服,一邊穿著鞋、一邊往屋外跑去。還沒來得及出門,旁邊父母的那間屋子的燈亮了,亦非的父親披著衣服開門走了出來。


    “小飛,還不到四點,天還沒亮,你起這麽早幹嘛?這是要去哪?”


    “爸,我好像聽見梁青哭了,可能有事,我過去看看。”亦非說著又要往外跑。


    “你別急,昨晚咱們迴家的時候不還順路去他家看了看嗎?不都好好的嗎?能有什麽事?你別一驚一乍的。”亦非的父親有些埋怨起亦非來了。


    “沒事最好,不過我還是要過去看看,也沒多遠,看看要是沒什麽情況我馬上就迴來,您接著睡覺吧。”亦非說著轉身出了房門。


    “你這孩子,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說著,亦非的父親也穿好衣服,從後麵攆了上去。


    借著街邊稀疏的燈光,爺倆快步朝梁青家走去,剛轉過街角,他們的心都不由得一緊,從梁青家的方向傳來的哭喊聲讓這爺倆疾奔過去。


    眼前的一切印證了亦非那不好的感覺。


    隻見梁青的父親倒在地上,嘴裏吐出的白沫參雜著絲絲血跡,雙目緊閉,兩隻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一些藥片散落在身體周圍。梁青穿著單薄的睡衣,抱著自己的父親,一邊撫摸著父親的胸口,一邊焦急地唿喚著父親的名字。


    父子倆見狀趕緊闖了進去,亦非二話沒說,俯下身子抱起梁青的父親向醫院跑去……。


    梁青的父親走了,他帶著對女兒深深的愛離開了。


    梁青仿佛失了魂一般,目光無神,不吃不喝不睡,整天對著父親的遺像發呆,眼淚像斷線著珍珠一般滴落著,幹張嘴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有時她會對著父親的照片微笑,但即便是笑,也在流淚。


    亦非一家及街坊四鄰忙前跑後幫著梁青料理了老梁的後世,亦非媽媽本想接梁青到自己家住幾天,但梁青不去,她說要在家陪著父親,沒辦法,這一家人隻好輪流過來照看梁青,亦凡更是整天陪著梁青,陪著她落淚,陪著她守靈,但卻無法勸動梁青吃點東西,僅僅幾天的功夫,梁青明顯的消瘦下去,老鄰居們看在眼裏急在心上,卻又無能為力,隻能暗自歎氣。


    亦非的媽媽從梁青小的時候就特別喜歡這個懂事的孩子,喜歡她的聰明伶俐,眼看梁青都快沒有人模樣了,她心裏真是疼得慌。


    “不行,這孩子要是一直這樣,非得落下毛病不可,今天無論如何要讓她吃東西、說話。”說完,她轉身朝梁青家走去,亦非的父親看著她的背影,也是無奈的搖搖頭。


    “我也再過去看看。”剛剛從梁青家迴來沒多久的亦非也轉身跟了出去。


    來到梁青的家,一直在這裏的亦凡正在收拾著梁青父親的一些物品,而梁青依舊是呆呆的看著一言不發,仿佛眼前的一切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閨女,你聽嬸子說,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和亦凡一樣,就如同是我的親閨女一般,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不想想,要是你爸爸還在,看到你這樣,他會多難受,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為了你爸爸,你也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隻有你好好的,你爸爸走的才會安心的,走,趕緊跟我迴家,先去吃點東西,讓亦凡和亦非替你在這守著。”


    梁青不說話,伴隨著無聲的抽泣胸膛一起一伏。亦凡給她拿來一條熱毛巾,讓她擦擦臉。


    “閨女,你難受就大聲地哭出來,千萬不能這樣憋著,這樣會憋出病來的,你聽嬸子的,哭出聲來呀。”


    “啊……!”


    伴隨著撕心裂肺的一聲哭喊,梁青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抓著亦非的母親手說道:“嬸!我心疼呀!爸爸不管我了、狠心丟下我一個人留在這世上,自己走了,嬸,我恨我自己,我對不起我爸,那天我不應該讓他喝那麽多酒呀!我恨我自己!……”


    梁青一邊哭著,一邊狠命的捶打著自己,一口氣沒上來,梁青昏厥了過去。


    亦非的母親比較有經驗,趕緊掐人中,亦凡摟著梁青,輕捶著她的後背,好一會,梁青終於緩醒過來,哭了兩聲,又昏了過去。


    “哭出來就好了,亦非,趕緊把青青背迴家,讓她在咱家好好的歇歇,吃點東西,亦凡,你先在這盯著吧。”


    頭七那天,在亦凡、亦非兩人的陪伴下,梁青來到墓地,她默默地給父親燒紙,又把自己新買的、父親還沒舍得用的毛衣、圍巾、手套、皮鞋等等都燒了。


    跪在父親的遺像前,望著照片裏父親慈祥的麵龐,梁青梁青的淚水無聲的流了下來,仿佛一如往常和父親對坐聊天一樣,她輕聲說道:“爸,您走的太急了,您忘了我們的約定了嗎?您不是說等您退休了要天天給我做飯,當我的後勤兵嗎?難道您剛說的就忘了嗎?爸,你真忍心丟下您心愛的女兒嗎?不會的,您不會丟下您的女兒不管了,您一定是想我媽媽了,自己先過去看她了,讓我在這邊照看好家,等您迴來。”


    亦凡、亦非姐弟倆呆呆的站著,茫然的對視一眼,不知道如何是好。


    梁青絮絮叨叨的說了好多、說了好久,有時完全是前言不搭後語,說著說著,梁青伸手從提袋裏拿出了那天父親才喝了一少半的汾酒,慢慢地、慢慢地倒在了地上,又拿起另一瓶完全沒打開的,擰開瓶蓋後,對著父親的遺像雙手擎起,讓人沒想到的是,梁青拿著酒瓶,對著自己的嘴‘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


    亦凡和亦非被梁青出人意料的舉動嚇了一跳,剛要伸手去攔,卻聽梁青接著說道:“爸,女兒今天再敬您一次,那天您叫我也喝點,我沒喝,隻顧著給您倒酒了,當時看著您當時高興的樣子,您知道女兒有多開心嗎?今天我喝,我陪著您一起喝。”


    說著,梁青又把酒倒在地下一些,然後,又把酒瓶子舉起來,仰起頭又喝了好幾口,亦非趕緊伸手攔著。


    “梁青,別喝了,你對梁叔的心意,梁叔都知道了,大家也都看見了,別再喝了,咱們迴家吧。”


    “你別攔著我!”


    梁青用力撥開亦非的手臂,力道之大,竟讓亦非打個趔趄。


    “你別攔著我亦非,我沒事,我就是心裏難受,讓我和爸爸多說會話,好嗎?”


    亦凡衝著亦非輕輕地搖了搖頭,意思是不能再讓梁青喝了,但這姐倆一時也沒什麽好辦法。


    隻見梁青又把酒倒在了地上一些,接著說道:“爸,從小到大你那麽疼我、愛我,我卻沒有一天在您老人家身邊盡孝,您辛辛苦苦把我帶大,卻再也沒有機會得到一點女兒對您的報答了,您就這麽悄悄地走了,把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裏,您可把女兒坑苦了,您知道嗎?”


    梁青嘶啞著嗓音哭訴道, 旁邊的亦凡攙扶著梁青陪著她一起落淚。


    梁青又喝了幾口酒,亦凡實在不忍再看下去了,在梁青又往地上倒酒的時候,她伸手來用力地把住梁青的手腕,把瓶子裏剩餘的酒一股腦都倒在了地上,一邊倒一邊說:“青青,不許你再這樣了,你知道嗎,要是梁叔看到你這樣,他會心裏不安的,聽姐的話,趕緊給梁叔磕幾個頭,和梁叔道別,過些天,我再陪你來看梁叔,好嗎?”


    梁青的雙眼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目光迷離地點了點頭:“爸,今天您累了,您好好地歇會兒,睡個好覺,過幾天我再來看您。”說著,梁青以頭觸地,給父親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轉過身,衝著亦凡姐倆笑了一下:“亦凡姐,小飛,謝謝你們今天陪著我來,這些天我讓你們擔心了,對不起,來,咱們迴家吧。”


    三個人收拾好東西轉身往外走去,沒走兩步,梁青隻覺得天旋地轉,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她又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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