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為什麽?”


    餘正琤喃喃重複了一遍,忽然笑了,隻是那笑實在是瘮人。


    “阿影有沒有聽說過,我父親是怎麽死的?”


    顧清影想到那些傳聞,忽然如鯁在喉。


    傳聞,餘正琤囚父奪位。


    可是沒多久就傳出了餘廷的死訊。


    所以,也是有一些傳聞說是餘正琤動的手。


    難道是真的?


    真的是餘正琤殺了餘廷?


    “是真的。”餘正琤點頭承認了,仿佛在說一件稀鬆平常之事,“是我殺了他。”


    “因為他,不願意放我母親救淑儀夫人嗎?”顧清影想起那個夢,胸口的酸澀未減半分。


    “你竟知道?”餘正琤這才正眼看了顧清影,“原來你也是有繼承到你母親的能力的?”


    “我娘的能力?”


    “九靈聖女可知過去事,可預未來事。”餘正琤搖搖頭,“原以為你沒有繼承到她的能力,沒想到是還沒有覺醒。”


    見顧清影的臉色不好沒有說話,餘正琤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餘廷當年將去了仙域的修士殺了大半,隻為囚禁九靈聖女。我查出真相後,幾經勸解未果,不得已便殺了他拿到了宗主之位,此事我已報備戒律堂,餘廷的骸骨不配入第一陵園,我將他葬在別處了。”


    顧清影想起,餘正琤也是去了戒律堂的,可餘正琤的解釋看似合理,但他身上透出的氣息太過陌生。


    顧清影,不敢信他了。


    “罷了,我帶你去看。”餘正琤歎了口氣,神色緩和了下來,倒是讓顧清影有一瞬間的恍惚了。


    這一刻,他多麽像她的餘叔叔啊。


    可惜,他不是!


    顧清影神色一凝,召出曼華劍,直接攻了過去。


    “月歌!”餘光瞥到了藍月歌的身影,顧清影一聲唿喚。


    剛剛趕到的藍月歌雖然不明白顧清影為何會向餘正琤出來,但他沒有絲毫持劍與顧清影雙劍合璧,對上了餘正琤。


    “阿影,這是作何?”餘正琤輕巧躲過,挑著眉漫不經心地躲避著二人的進攻。


    “阿影,小心!他尚有靈力!”看著餘正琤的狀態,藍月歌很快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這套懷月劍法,是顧清影無修期時,為了她能有自保能力,他特地琢磨出來的。


    他們練了三年,之前便談論過他們通過這套劍法完全有把握在無靈力的情況下戰勝有微薄靈力傍身的守山人,才會來闖山。


    可現在,他們雙劍合璧,餘正琤依舊腳下生風,這根本不可能。


    除非,餘正琤還有靈力!


    但是怎麽可能呢?在如此強力的封靈陣中,隻有曆代守山人有特殊方法能夠在此地修煉出一些微薄的靈力,並以此來守護山中先靈。


    餘正琤又是為什麽還能保有如此深厚的靈力。


    “嗬!”餘正琤輕笑一聲,絲毫不在意藍月歌看出了他的情況。


    顧清影也發現了情況不對,隻能和藍月歌一起退了幾步,與餘正琤中間留了一段相對安全的距離。


    她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不過一夜之間,她的餘叔叔怎麽就變了一個人?


    “你到底是誰?”顧清影再次問出同一個問題,她還是覺得眼前之人不是餘正琤。


    “我不就是你的餘叔叔嗎?”餘正琤並沒有主動去進攻他們,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有些崩潰的顧清影。


    看著那臉上糾結忍耐的神情,餘正琤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藍月歌蹙著眉,見餘正琤的注意力都在顧清影身上,他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忽然“砰”地一聲巨響傳來,餘正琤意識到了什麽,臉色一變,迴頭看向餘廷的墳墓。


    原來是藍月歌趁著他不注意,一劍劈開了餘廷的墳包,地麵塌陷而下,露出了底下的墓室。


    藍月歌沒有絲毫猶豫,再是一劍劈出,棺材應聲分裂為兩半,黑色的骨灰四散開來。


    “天魔功!”顧清影驚唿出聲。


    骨灰漆黑,這是修煉了天魔功的表現,同莫邪的情況是一樣的。


    但是……


    這樣就看不了是否有附魂印記了。


    顧清影臉上一陣慘白,她不明白到底是怎麽迴事?


    但同時有一些事情也浮出了水麵,她之前下意識地認為餘正允的天魔功是莫邪所教,現在看來而是餘廷。


    “既然被你發現了,也就不瞞你了。”餘正琤察覺到事情有變,再次變了臉色,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臉,整個人顫抖起來,“我根本不想殺父親的,可是他實在做了太多錯事。”


    在顧清影震驚的瞳孔中,餘正琤開始講述當年發生的事情。


    這一切,可以追溯到四十多年前莫邪出生的時候。


    當年的那個時候,餘廷剛好在雲陽宗做客,意外地偷聽到了莫邪出生的事情。


    當夜餘廷就偷偷潛入百川峰,偷走了莫餘生誕下的死嬰。


    餘正琤他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餘棠聲竟藏了一本天魔功殘卷在乾陵宗中,意外被餘廷所發現。


    根據天魔功殘卷上的記載,他得知了複活天魔族人的辦法,就是以天魔功點燃他一身魔血。


    看著繈褓中慢慢迴了血色並大哭不止的莫邪,餘廷知道他想要實行的計劃,終於可以開啟了。


    於是他在乾陵宗的後山將莫邪秘密養大,並在此期間找到了當年莫炎遺落了的戮生劍。


    受莫邪和戮生劍的影響,莫邪自小就對人世間所有事物產生了濃濃的惡意,長大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這是餘廷所做惡事其一。


    其二,囚禁聖女。


    多年來餘廷苦心鑽研天書數,終於讓他發現了天書之中隱藏著通往仙域的道路。


    他暗自綢繆,通過誅邪司發布紅令委托集結了一幫精英尋找仙域。


    沒想到還真的讓他找到了路,更讓人沒想到的是九靈聖女自願隨他下山。


    可歸程中,為了能夠獨占聖女,餘廷露出了原本猙獰的麵目。


    屠船……


    那一夜,餘正琤至今無法忘記。他與渝策等乾陵宗弟子被喂了藥,關在了房中。


    房外哀叫之聲不絕於耳,直至天明。


    他逃出來後相助藍宇風夫婦等幾人跳船逃離了,可其餘之人皆是魂斷船上。


    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了,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了九靈聖女,成仙有望,卻活不到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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