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蠻族強者的話,葉文等人並未迴應。


    約莫走了五天時間,幾人才出了龍嶺山脈的範圍,外麵仍舊飄飛鵝毛大雪,積雪幾乎快有成人的腰身般高。


    強如葉文也感受到刺骨的寒冷,與龍嶺山脈的詭異不同,如這天地都要被鵝毛大雪所冰凍,又與茫茫沙漠的火熱形成極大的反差。


    “接下來你要去哪?”蒙麵女子走在葉文身旁,低聲問道。


    “先迴金陵,再去帝都,有些仇恨該是時候報了。”葉文淡淡迴答,心中尚有未完成之事,諸多疑惑和過往未查清。


    他負手立於蒼茫白雪中,輕咳了兩聲,似要將整顆肺都從嘴裏咳出來。


    “若戰爭爆發,閻王殿會站哪一方?”


    聞言,蒙麵女子絲毫未曾猶豫,冷冷說道:“閻王殿的強大遠非你所能了解,我們並不屬於這個地方,所以……誰出價高,我們就幫誰,別忘了閻王殿是一個殺手組織。”


    “若有人要殺我,你會作何選擇?”葉文問道。


    空氣裏突然陷入沉默。


    蒙麵女子說道:“這是規則,無人能避免,可若是你願成為閻王殿的客卿長老,那這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葉文緩緩搖頭,深知閻王殿的水比八宗還深,一旦踏入其中便難以自拔,會陷入極其深的泥潭。


    加入其中必受約束,而他本就不是個願被束縛之人。


    若非仙緣宗大長老當年對他有恩,也不會成為仙緣宗弟子,更不會被封為戰神。


    蒙麵女子深深看了葉文一眼,輕輕一捋發絲,緩步往前離開,長發隨風輕輕飄動,白色的長裙微微蕩漾而起,猶若雪中的公主妙曼多姿。


    “若你有想要殺的人,不願自身動手的話,可放出懸賞令,我閻王殿對你的任務可打半價,就此分別,日後……各自珍重!”蒙麵女子揮了揮手,很是灑脫的迎著風雪離開,“倘若有朝一日,仙緣宗之人要殺你,又當如何自處?人生何處不相逢,隻有苦難在人間,待得花開見月明,卻不知白頭音容……”


    葉文陷入沉默,望著蒙麵女子的背影,終竟湧出一股落寞。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即使心中曾被她撥動了一根弦,但最後還是隨風而逝,兩人並非同路者,恐怕隻是人生修行路中的過客。


    此刻的溫存,在日後的長久歲月裏,終究是會被埋葬,甚至遺忘。


    “淡看人生起落處,君不見迴頭無路,蒼茫大道踏歌行,戰戟之下無亡魂……”葉文的話音迴蕩開來,蕩氣迴腸,道不盡修行路上的悲傷,言不完殺戮之中的血腥。


    今生兒女情長在他心中,或許隻如那茫茫白雪,終歸會化為灰燼。


    能追求的或許隻有蒼茫大道,隻有踏入絕巔才能掌握命運,俯瞰蒼天眾生。


    “或許你的命運今生,必將獨自扛下一切,所謂高處不勝寒,大道路途隻剩一道形單影孤的背影,後來者不可見你,強大到絕巔,獨自上路,再無後人可及!”胡靈搖頭輕歎,似乎能看到葉文未來的一角。


    然而葉文對此卻是絲毫未曾在意,日後的事究竟又有誰能真正說得準,如今所能在乎的就是走好腳下路,何況他能不能活下來都兩說。


    一旦體內大道之傷爆發,恐怕大羅神仙降臨也都無法救他性命,最為現實的問題,短暫的生命又有何資格去跟他人產生情愫?


    “聖女對他……”山靈子迴頭望了一眼消失在風雪中的葉文,輕聲低喃間小心翼翼的看向蒙麵女子側臉。


    “終不是同路人,縱然心中萬般不舍,但未來的局麵卻再難有所交集,不過一匆匆過客,若是再見,或許兩相忘於江湖……”蒙麵女子低聲喃喃,眼中閃掠不甘,但她無從選擇。


    她的使命和未來,不允許她跟葉文有過多深刻的情愫夾雜在內。


    “可若是有朝一日,他能走到我們隻能望其項背的程度,是否聖女跟他便能有所故事?”山靈子挑眉問道。


    “在這世上,又有幾人能踏出絕巔,他終歸還是太過弱小。”蒙麵女子未曾否決,也未曾讚同,其中更有一抹幽芒閃掠而過。


    有些事和人,無從抉擇自身命運,有些路和未來,更是迷茫一片,看不到那茫茫希望。


    而葉文與胡靈走出沒多遠,便是看到一道人影盤坐在風雪中,一襲白衣獵獵作響,赫然正是謝天運的弟子,張武。


    兩人走上前,張武立刻起身一拜,說道:“弟子奉師尊之令在此等候小主多時,師尊與朱天前輩已然迴歸金陵……”


    他將從龍嶺迷宮出來之後的事對葉文講述了一遍。


    朱天和謝天運兩人,因服食果實的原因,直接動用了流月宗的傳送之力遠離龍嶺山脈,迴歸金陵以做修為突破之機,特意把張武留下來等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


    看著張武那低頭抱拳忐忑的模樣,葉文淡淡的冷聲說道:“一切終成過往,日後不必太過憂慮。”


    如此話語算是揭去張武跟劉海煙之間的關係,甚至在葉文眼中,這根本就算不得什麽。


    畢竟張武與劉海煙僅僅隻是利益交換,並未直接參與覆滅葉氏一族的事情之中。


    隨即,幾人也未曾再有耽擱,直往金陵的方向快速而迴。


    通過旋渦降臨龍嶺迷宮,僅僅隻是瞬間,可若是從龍嶺山脈迴到金陵,卻也要經曆半月的時間。


    當然,葉文自然也可構建傳送陣,是他不願罷了,想要在這熟悉的大唐國境走上一遭,或許這難得的平靜是他最後的安靜。


    張武一直跟隨在他身旁伺候,幾乎可以用言聽計從來說明。


    葉文心中一直沉思與仙緣宗的關係,若有朝一日仙緣宗之人要取他性命,到底是該反抗還是該束手就擒?


    他很清楚,朦朧之中有著一張大網存在,或許仙緣宗的那幾個老家夥便是這幕後的黑手之一。


    待得幾人迴歸金陵時,金陵的情況已是變得極為糟糕,整座城池幾乎覆蓋於積雪之中,凍死者不計其數,家家皆掛起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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