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真正的好朋友是即使是不見麵不說話也不會感到尷尬。但夫妻如果一直不說話的話,那可能真的沒什麽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兩個人吵架或許還有一些盼頭,但是如果連吵架都不願意的話,那愛情可能早就不存在了了吧。


    耿暢和田艾已經冷戰很久了。


    “我今天還是睡書房?”


    “好。”


    “田艾,我們能不能別這樣。”


    “怎麽樣。”


    “我們能不能像以前一樣?”


    “你怎麽還能說出這種話?”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要不是你,我可以處理好和周京子的關係。”


    “奧,那個女學生叫周京子啊,真希望她能看看你現在這副嘴臉。”


    “那你不管小安了嗎?”


    “他現在生活的很好。”


    “你怎麽知道他生活的很好?你有認真的陪伴過他嗎?”


    “我當然有。他父母離婚,他會快樂嗎?”


    “你們這樣我更難受。”小安出來吼了一句,然後關上了房門。


    兩個人各自迴到自己的房間。耿暢沉默,田艾大哭。


    耿暢翻來覆去,迴想著和田艾的生活。


    我之所以愛田艾,是因為,即使令人難以啟齒的事情,她也能讓大家覺不那麽尷尬。


    來看這幅畫嗎?她看街邊的賣畫藝人會蹲下來認真傾聽,在別人訴說時,她從不打斷。“願意了解一下我的畫嗎?”


    她會迴答:“我曾經了解過,但沒有人願意理我。這畫真美,祝你幸運。我可以留下我的微信,如果你還是想要想我介紹你的畫。”


    “非常感謝您的欣賞,謝謝。”她會收到這樣的迴答。


    可能因此會浪費一些時間,但她一定是個善良、而且值得深交的人。


    當遇到非常麻煩的家庭瑣事時,她總能很快的想出解決方法,就像學霸在我們撓頭的時候,已經清晰完整地解完那道數學壓軸題。


    當我進退兩難時,她知道什麽時候該把我推向萬丈深淵,也知道什麽時候該懸崖勒馬,什麽時候該給我潑一盆冷水,讓我冷靜清醒一下。最後,事情好像總能夠完美的解決。


    有時候她會給我脫毛,她經常揪著我的腿毛不放,然後疼的我啊啊大叫,她就放聲大笑。偶爾會給我剪剪頭發,說真的,她手藝不錯,經常看見她自己剪劉海,她年輕的時候經曆過五顏六色的頭發。但現在,她還是染迴了黑色。


    她總是稀奇古怪地不知道從哪帶來一些植物、動物,然後不習慣喂養,隻有我和小安來看照那些動物。它們死掉,她還哭很久,我和小安還要去安慰她。她經常泡咖啡、泡茶、學習烹飪,但是幾乎沒怎麽吃,也不喝。


    對她來說,疊好被子,放好襪子,刷完碗筷放在原位,整理好桌麵或者化妝台並不容易,我忍不住去做這些事情。但她說,下一次我會記得的,對不起,老公。她說她會為了我努力去做。


    田艾在一個鄉鎮長大,嶽父嶽母卻對他出了名的疼愛,考試差不會收到批評,從來沒有別人家的孩子,在嶽父嶽母眼裏,這個女孩子最重要。我開始給嶽母的印象並不好,我求了田艾母親好久,才娶到了她,那時候真的比中了彩票還高興。她和弟弟關係很好,弟弟對她很講義氣,感覺像是她的哥哥,他們家庭關係很好。


    田艾會給我準備一些小禮物,那些奇奇怪怪的禮物。哈士奇的巨大抱枕,整蠱玩具,寫著很喪的話製成的日曆,還有我的頭猴的身子的毛絨玩具,她說很帥,哦對了,還有一個嗩呐。她真的很會挑禮物。


    作為一個母親,她會陪小安玩耍。小安小時候會問,瓢蟲是什麽,她就去外麵抓瓢蟲,問壁虎,她就去抓壁虎,問蝴蝶,她就去抓蝴蝶。那本幼兒圖書讓我的家裏擁有許多奇怪的生物,螳螂、螞蚱、金魚還有螞蟻兄弟。她也會帶著小安一起去抓。她似乎從來不會對孩子厭煩,小安滿身是泥像是被狗啃了的樣子迴家,田艾也不會罵他。小安會對田艾說:“媽媽,你玩過頭了。”


    她會在和小安玩遊戲的時候和小安掙個高下,小安偷喝她的奶茶,她會很生氣。小安被氣哭了好幾次,經常跟我抱怨。


    她雖然瘦,但很健康,從來不用我幫她開罐頭或者礦泉水瓶蓋,我當時很欣賞她這一點,從來不矯揉造作。她總是買很多食物塞滿冰箱,我問她為什麽,她說我怕我某天被餓到,而事實卻是我和小安半夜開冰箱經常會遇到。


    她會開手動檔。


    她本來有一個很棒的機會去上海的律所,卻為了我來到北京從頭來過。她非常勇敢,會跳街舞,舞技不錯,很有感染力,我也耳濡目染,我有時候甚至會想,我要是會跳舞就很棒了。


    她從來不裝,沒看過哪本書,哪部電視劇,自己有什麽短板,從來不說謊話。而我死要麵子會說:“那本我看過,但是過了很久,已經記不清楚了。”


    她可以把我幼稚的想法變成現實,我說我喜歡攝影,她就做我的模特。我要打遊戲,她就陪我玩steam的遊戲,還叫小安來評判。我讓她陪我看火影,她比我看的還起勁,我已經困了,她還樂此不疲。


    她是我最喜歡的律師。


    沒錯,我就認識她一個律師。


    耿暢想著他愛田艾的種種,或許事情不會發展的那麽糟。


    他睡不著,去了洗手間,看到了田艾定期更換的情侶牙刷。


    他又坐在沙發上,看到他們的婚紗照旁有那個他的腦袋猴的身子的玩具。沙發上是哈士奇的玩偶,貓爬架上三月和湯姆在撒歡。


    他去了冰箱麵前,上麵寫著就給他的字條,半夜不許偷吃。他笑了,打開冰箱,還是塞滿了食物。拿起最愛吃的曲奇,迴了書房。


    打開包裝,他開始吃,吃著吃著突然眼淚就流下來了。


    田艾迴到他們的房間就開始大哭,然後就趴在枕頭上,睡著了,枕頭上都是淚痕,但田艾還是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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