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音剛抱住女孩軟倒的身體,疼痛便再也壓製不住,洶湧地衝入了四肢百骸。


    漸漸喪失了聽覺和視覺,陷入了黑暗,意識卻仍然清醒著,被迫承受著一波波來自身體內部猛烈的撕扯感。骨骼在拉長,肌肉在生長;感覺自己正置身火海,一點點地被火苗無情地吞噬成灰燼。


    意識逐漸變得恍惚。


    迷迷糊糊間似乎有一陣纏繞著,順著唿吸進入身體,將疼痛稍稍緩解了些;立刻不斷地向黑暗中舒緩疼痛的來源靠近著,像一個溺水掙紮的人死死抓著那一片救命的浮木。


    頓時覺得疼痛減輕了許多。


    然而痛感還在伴隨身體的變化漸漸攀升。


    不夠,完全不夠。


    疼痛又減緩了不少。


    不夠。還不夠。


    如行走在沙漠中的幹渴的旅人突然得到了一滴水,步音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渴求著更多的賜予。


    步音一個激靈,猛然意識到了自己正在做什麽。內心驚愕不已。


    痛感明顯地下降了。


    ?


    步音感受了一下身體,結果驚訝地發現,骨骼還在生長,身上的疼痛感卻消失了大半。


    這一切的源頭竟是?


    *


    鬱清帶著一批手下匆匆趕到時就見到步音低著頭靠坐在青苔斑斑的牆邊,懷裏正抱著熟睡的煙織,腳邊是顏色漸深的血跡。


    他心中一緊,正想上前查看步音的情況,後者忽然有所感似的抬起頭看向他的方向,瞳孔渙散但淩厲的氣勢不減。


    會長似乎沒事。


    鬱清鬆了口氣,原地踏了幾步,有節奏地踩擊著地麵發出暗號。他知道步音暫時看不見也聽不見,但能感受得到地麵的震動。


    果然,步音很快點點頭,並迅速地向他打了幾個手勢。


    鬱清看清手勢後嘴角直抽。


    手語本身還是挺文明的語言,但是按會長那個尿性,不就是在不耐煩地對他說“滾遠點”嘛。敢情他急匆匆地趕來還差點壞了會長的好事了?


    好吧好吧,你是老大你說的算。


    鬱清無奈地揮了揮手,他的手下立刻悄無聲息地散開,將這一片區域嚴密地保護了起來。


    劉叔走到鬱清身邊,麵帶愧色。


    “小清,對不起,是我沒有看好小雲。”


    今天由於人手抽調,暫時沒有安排人在暗中保護,劉叔本以為他們在不易出車禍的暗巷裏,還有防彈車,問題應該不大,沒想到步音竟然會跑出去。


    步音的動作實在是太突然了,再加上有阻擋視線的隔板在,直到她跑遠了劉叔才驚覺不對勁;然而他沒有戰鬥力,隻能在發出求救後眼睜睜地看著步音拖著藥效瀕臨發作的身體與五個歹徒搏鬥著。


    若當時有敵人來劫人或是暗中狙擊……劉叔想想就一陣後怕。


    “唉,這次不怪劉叔你,也是我們安排的失誤。”鬱清歎了口氣,“我們去準備好儀器吧,待會兒要給會長好好看看。”


    “好。”


    半小時後,疼痛終於消失了。


    步音的視力和聽力也恢複如初。


    “她”伸出手握了握,指節處傳來滿滿的力量感和爆發力。原本穿在女生身上顯得寬大的衣服此時正舒適地貼合著“她”精瘦健壯的手臂,大小剛好。


    摸了摸凸出的喉結,步音滿意極了。


    “她”第一時間看向了懷中的煙織。


    女孩還在昏睡著,紅唇微張,吐氣如蘭,白嫩的臉蛋上浮著兩片健康的紅暈。


    步音靜靜地凝視著她。


    明明躲了她幾周時間想忘掉她,但直到見了麵,步音才發現自己真的很想念這個小家夥;剛才在巷子裏,“她”的心還差點跳了出來,擔心得不行。


    這是為什麽呢?


    步音想不明白,有些煩躁地將頭埋在煙織的頸間貪婪地汲取著她身上濃鬱的香氣。


    好香啊,好舒服。步音有些陶醉地吸了吸鼻子。


    “她”應該隻是想念小家夥身上的香氣了吧?


    這樣的香氣,隻屬於“她”,也隻能屬於“她”。


    “她”決不允許別人觸碰。


    抱著煙織站起身,步音環視一周,立馬有手下從暗處出現,在“她”麵前一字排開,低頭行禮。


    “冷少。”鬱清和劉叔走上前問候。


    “嗯。”步音開口,發出的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車上說。”


    鬱清跟在步音身後,看著那高大沉穩的背影,眼中閃爍著略帶狂熱的崇敬。


    這才是他們的冷少,他們三兄弟將窮盡一生去追逐、去跟隨的人。


    他相信,冷少終有一天會走出黑暗,親手將“她”和他們不幸的根源鏟除。


    而那一天一定不會遠的。


    *


    步音,也就是冷少,剛迴到車上,劉叔立馬拿出了儀器給他做了個全身檢查,那架勢恨不得將他的每一根骨頭都拆出來仔細瞧個遍。


    冷少不悅地看著鬱清將煙織從他手裏接了過去,但終還是沒有起身;畢竟是他自己沒有遵從醫囑,把劉叔給嚇著了。


    “什麽!這怎麽可能?”劉叔看到檢測數據時一臉的難以置信。


    鬱清緊張地湊過來,待看清上麵的數字之後也訝異地張了張嘴。


    “怎麽了?”冷少見劉叔激動得兩頰通紅、雙目放光,看來是發現了什麽好事。


    “冷少你血液裏的毒素含量居然被壓製到這麽低的程度了。”鬱清翻看著數據單,“按這個情況估算的話,你應該能維持現在的樣子半天時間。”


    這麽有效果?


    冷少看向躺在一旁的煙織。


    女孩身上披著他的黑色外套,正睡得香甜;那股香氣仍在源源不斷地從她身上飄散而出,縈繞在他的鼻尖。


    他輕輕伸出手牽住女孩的一縷頭發。


    這個小家夥是上天送到他身邊的福星嗎?


    “你這是突然吃了什麽靈丹妙藥嗎?我們製造的解藥藥效明明隻有200分鍾……”鬱清迴過頭就見冷少正盯著車座上熟睡的女孩看,眼裏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


    一個猜測劃過心頭,他忍不住開口問道,“難道……是因為她?”


    見冷少點頭,他看向煙織,震驚不已。


    “看夠了就轉過去。”冷冷的聲音讓鬱清迴過神來,他摸了摸鼻子,默默地轉過了頭。


    得了得了,大醋缸惹不起。


    哦不,估計這位還是個身在醋中不自知的。


    “什麽?起到作用的是那個女孩子?”劉叔聽到鬱清的解釋,驚訝地看向冷少,“小雲啊,這是真的?”


    “嗯。她的香氣能緩解疼痛。”


    “真的?”鬱清湊近煙織仔細嗅了嗅,“什麽味道都沒有啊。”


    冷少不爽地將鬱清推開,“隻有我能聞得到。”


    “這什麽情況?”鬱清與劉叔疑惑地對視了一眼。


    劉叔想了想,拿出一支小號的針管。


    冷少見劉叔朝煙織而去,立刻擋在她身前警惕地看著他。


    劉叔是過來人,一看冷少這護食的模樣就明白了。


    他和藹地一笑,耐心地跟冷少慢慢解釋:“小雲,既然你覺得是這個女孩的原因,那我就要抽她點血研究一下。放心,就一小管,對女孩子身體沒影響的。”


    “冷少,你這也太小心了吧。”鬱清哭笑不得,“劉叔平時都是拿囚犯做活體實驗,不會動你的小女友的。你要相信劉叔的人品啊。”


    “她不是我女朋友。”冷少皺了皺眉,還是讓到了一邊。


    “好,不是你的女朋友,是你的玩具。”鬱清笑眯眯地安撫著。


    冷少心疼地看著劉叔將尖細的針頭紮入煙織的手臂,眉頭擰得能夾死蒼蠅。


    “你輕一點。”他忍不住開口。


    鬱清在一邊觀察得趣味盎然。


    冷少似乎沒有發現,他一碰上與煙織有關的事情智商就會直線下降,表情會變得豐富。


    不過這樣的冷少明顯有人味了,比以前那個冷冰冰的人形機器要好了太多。


    真希望那個女孩子能一直陪在冷少身邊。


    *


    是夜,n市偏僻的老巷子早已陷入了沉睡,市中心卻仍然亮如白晝。


    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光碰撞在一起;富有節奏的鼓點聲和電音迎接著夜生活的狂歡。


    一棟高聳的商業大廈頂樓,冷少站在落地窗前俯視著眼前燈紅酒綠的景象。


    室內沒有開燈,他任由自己與黑暗融為一體。


    他的一隻手臂上被破布條纏著,還打了個俏皮的蝴蝶結,與他體麵的裝束格格不入。


    但是冷少想到小家夥認真包紮的樣子,便舍不得拆掉了。


    劉叔的檢測報告已經送來了。


    不出所料,煙織的血液裏含有能抑製他體內毒素的成分。


    “小雲,你的毒有辦法解了!”劉叔在電話裏激動地說,“她的腺體分泌物應該都能有效抑製毒素,唾液、汗液、眼淚等等;肺部和皮膚唿出的氣體也有一定的效果。平時你要多和她進行皮膚接觸啊,這對你很有好處。具體的研究結果我打印出來給你了,你好好看看。”


    劉叔急著去進行研究,沒說幾句話就掛了。


    冷少盯著檢測報告上的一行字。


    “雌性激素含量越高效果越好”這句話被劉叔重點圈上並注明了“可能的毒素解決方法”。


    他看了半天都沒有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明天去問問鬱清吧。


    黑暗中一個人悄無聲息地靠近,並在冷少身後幾步遠處站定。


    “說。”冷少輕鬆地感應到了他的存在,頭也不迴地吩咐道。


    黑衣人鞠了一躬,恭敬地開口:“老大,我們今天下午在三樵巷附近抓住了一個人,她似乎是跟蹤在煙小姐身後的,我們跟著鬱少來了之後就發現她了,沒有讓她看見老大您後來的樣子。”


    “嗯,做得好。先把她關著。”冷少把玩著手中的一個盒子,又問道,“她叫什麽名字?”


    “根據情報她應該叫蔣麗。”


    “哦?”冷少將盒子“啪”地放在了桌上,“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蔣麗針對他也就算了,但她竟敢動到他的小家夥身上;他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走迴落地窗前,冷少眯了眯眼。


    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蔣家,可以收網了。”一句話,他決定了一個繁盛家族的結局。


    桌上的盒蓋微微打開,露出一對黑中泛藍的美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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