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衛兵吃了飯,就來到站長家門口,告訴站長今天下村後請假迴家幾天,準備帶父親去蓉成市西華醫院看病。站長叫趙小明,大概30歲的樣子,他是一個精力充沛的人,做什麽事都是雷厲風行。1996年的鄉屬部門,隻要把部門長整通,請兩天假很輕鬆,就是十天半個月不上班也沒事。鄉黨委政府把我們這些部門事業單位的權利都沒放在心上,隻是抓住站長這個小龍頭就行。


    上午8點50,站長帶著譚衛兵出發,而他也依稀記得去石佛村的路。到村支書董坤良家才九點半,然後董支書就帶他們走了平壩的4個村民小組,指導大家在溫室育苗的溫度濕度,查看稻穀出芽率怎麽樣?因為當地海拔高度在五六百米左右,整個鳳凰鄉政府的海拔在580米,所以水稻播種育苗一般就是三月中下旬。之後他們又去了其他幾個組,檢查了一下灌溉設施是否正常。忙完這些,已經快中午了。董支書熱情地邀請譚衛兵他們去家裏吃飯,站長推辭了幾句,最後還是答應了。


    在董支書家,譚衛兵再次時隔多年,又品嚐了地道的農家菜。席間,大家聊起了今年的莊稼收成,以及村裏的一些發展計劃,各抒己見,爭得麵紅耳赤。因為譚衛兵想迴家,所以根本沒心思加入他們的討論。


    吃了飯趙站長和譚衛兵就返迴了鄉政府。


    到了鄉政府,譚衛兵東西就不收拾,在出納那兒預支三個月工資,湊了1000元。然後他立馬跑到街上看有沒有貨車去躍進鎮,想坐一段順風車。


    一問場上的兩台貨車都沒在,還沒迴來。於是他就隻好坐摩托車到躍進鎮上,在跳進場上的車壩(發班車的地方)坐上四輪車,就到老家的鄉場。到了鄉場,可以走路迴去,要一個小時。也可以坐摩托車,隻要十幾分鍾到家。譚衛兵想早點到家,所以又坐摩托車迴去,整個行程用了15元,用了兩個小時就到家。


    在車上他的腦袋高速轉動,把下村的時候偶爾想到的思路再理理。當務之急不是我的工作,而是父親的病情!還有四年三個多月,父親就因胃癌而離開我們。清楚地記得,前世他的父親是在澳門迴歸的那天在縣人民醫院,檢查出來胃癌,當時醫生說要去大醫院複查動手術。然後元旦節就到省城腫瘤醫院找到他的高中同學,然後順利在腫瘤醫院住院。醫生做完常規檢查後,尚未完全確診是否有轉移,所以醫生說要做腹部ct檢查,來進一步診斷。當時的ct檢查,隻有蜀州省著名的西華醫院才有這個設備。於是坐公交車來到西華醫院,然而ct檢查結果卻是已轉移,腫瘤醫院醫生建議不動手術。


    最後迴家後有時去鎮上醫院輸點液,有時又聽說某個偏方好,又吃段時間偏方,但是都沒有效果,他父親半年後就走了。他父親走的時候很寧靜,他臨走前的二十來分鍾說:“躺在涼椅子上頸部不舒服”,叫譚衛兵的母親把手拿去放在他的頸部下麵。所以譚衛兵的父親是睡在他母親的肘彎彎而安詳地離開這個他十分熱愛的家人。


    其次譚衛兵想的就是如何掙錢,要想過夢中不一樣的生活,要想能衣錦還鄉,必須走仕途。但要先掙錢,再當官。不能是當官來掙錢,那我就與我所憎惡的貪官汙吏有什麽區別?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官。當官不為民作主,不如迴家賣紅薯。


    重生前,譚衛兵的同學在省公安廳已是常務副廳長,一級警監。而譚衛兵就是一個普通民警。另外他還知道在前世哪些人提拔到處級廳級、哪些人又免職開除和坐牢,以及房地產紅火二十年後,因大恆破產而開始走下坡路等等,還有九點半市場中茅子從發行價30出頭漲到兩千多!


    “學好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有了夢中的記憶,不論真假,至少多了近二十年的閱曆,知道後麵的大概發展軌跡,所以掙錢應該容易,但我不想做富豪搞企業,隻是掙點錢,確保家庭生活層次和工作中資源的積累,人脈的拓展,確保自己在工作中不貪汙受賄就行,所以隻想打開仕途的大門,開啟一段牛逼的人生!


    邊坐車邊思考這些問題,還沒完全理清楚,他就迴到譚家溝,這時才四點鍾,父母都在坡上翻地。


    於是他連忙跑到他們翻地的那兒,看到爸媽,他喊了一聲:“媽爸,我迴來了!”當他看到爸爸那消瘦的麵龐,略微佝僂的身體,千言萬語湧上心頭,譚衛兵忽又聽到他爸爸說:“你怎麽今天迴來了?”


    譚衛兵說“想迴來看看您們”,說完他的淚水就在眼眶裏打轉,然後止不住地往下流。心潮澎湃,有激動,有愧疚,有欣喜,有苦痛,百感交集,他父親一看他這樣,連忙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


    譚衛兵說:“我沒事,真的沒事,一切都好,比什麽時候都好,您們莫擔心”!最後撒了一個謊,就說“迴來時坐摩托車在下坡時刹車沒有了,好在師傅有經驗,通過減檔最後化險為夷”。他父母一聽,立馬瞪大雙眼,“啊”了一聲。媽媽連忙說:“你跑累了,也嚇倒了,就在邊邊坐一會。”


    衛兵強忍著眼淚,點了點頭,坐在了旁邊的石頭上。看著父母辛苦翻地的身影,他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但當務之急,首先就是明天帶爸爸去省城醫院檢查;其次就是要讓小弟避免還有一個多月後的車禍。


    休息片刻後,他幫著父母一起幹完了農活。晚上,他們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晚飯,聊家常。衛兵把他的想法告訴了父母,他父親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的胃疼已是好多年了,痛就吃點小蘇打這些,沒有問題,要檢查也等段時間不忙了就到鎮上醫院檢查下就是了。”兵母親在一旁也是說要檢查。譚衛兵就說:“這次您一定聽我的,明天肯定要去檢查,做個胃鏡鋇餐這些。反正聽醫生的,胃病拖久了也怕胃出血。”這時對癌症還沒那麽敏感,周圍因癌症去世的還不多,也許是沒檢查出來的緣故。


    因為他二弟譚衛全一家人都在外麵打工,二弟已有一個女兒,三歲左右,平時在她外婆家,那時農村沒幼兒園,所以小侄女也是兩邊都在住。


    小弟譚衛勝在市裏麵上中專,成績一般,愛好籃球運動。所以要讓父親檢查身體的決定無人商量,也無需商量,所以譚衛兵就來了個乾綱獨斷,明天一早去省城醫院檢查。他想在檢查中一定要悄悄問專家,怎樣才能不發展為胃癌?特別是胃賁門癌,做到萬無一失,扭轉曆史發展軌跡。


    另外他幺舅身體也有問題,等檢查迴來要給幺舅說一下,也去檢查下身體,不能讓這個大家族刺出現悲痛的事情!因為前世三十年後,他媽媽還唉聲歎氣地對譚衛兵說:“你爸爸東跑西跑的,家裏挑抬的重活全是你幺舅做的,可惜你幺舅也走得早。”所以以前那些悲傷的事不能重演,盡管此時的譚衛兵沒有完整完美的人生規劃,但避免曾經的傷痛,卻是第一位的!既然上天讓譚衛兵重來,就肯定會允許譚衛兵修改曾經的彎路和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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