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在青鸞殿給高文遠扣了一口大黑鍋後,東方逸再也不敢踏足玉靈峰望景。倒不是說他害怕高文遠秋後算賬,畢竟有劉芒的情分在裏麵,高文遠也不會跟他一個小輩計較什麽。反倒是柳然給他的衝擊太大,以往在他心中的高雅形象不複存在,潑辣蠻橫成了柳然如今的代名詞。


    清晨,當東方逸見到許久未見的東方悅後,他才知道,原來這段時間東方悅趁他進入枯塚,曾下山去了一趟趙家,並且趙禎也被她送迴了家族當中,至於原因是什麽,東方逸也沒有多問,因為他發現自己姐姐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神情當中透露出無盡的疲憊。


    “趙禎因為沒對你出手,傳迴奉安,被老五以琉球戰事為由調迴了水師。”東方悅瞅著已經平安從枯塚出來的東方逸,疲憊道。


    東方逸聞言,臉上盡是錯愕之色。這還是那個與人為善喜歡謀定而後動的敕王東方韜麽?將趙禎從山腳趕走,不僅得罪了東南趙家,還得罪了後宮裏那位親善和睦的皇後娘娘與備受皇帝寵愛的東方悅。


    “對不起姐,要不是我,趙禎那小子也不會得罪老五!”東方逸歉意道。


    東方悅苦澀的搖頭道“這件事怪不得你,要怨也隻能怨他自己跳進來。”


    “那你這次去趙家,他們可曾說了什麽?作為前楚的老牌貴族,老五這個舉動難免造成趙家的不滿。”東方逸擔心道。


    聞言,東方悅搖了搖頭,語氣古怪道“他們沒說什麽怪罪老五的話,隻是希望我能快點跟趙禎成親。”


    “成親?”聽到這個消息,東方逸不免一怔,雖說老五此舉幫助趙家逼迴了趙禎,可對方這種明擺著落趙家麵子的舉動,怎麽會讓屹立數百年的趙家沒有任何反應?


    東方悅落寞的點了點頭。其實對她來說結婚生子也沒什麽,她自身對趙禎也是有好感的。不過這種讓人強迫的感覺,實在讓她心裏實在不舒服。


    熟知姐姐性格的東方逸見狀,知道東方悅這是再為他承擔,遂無奈道“姐,我下山吧!從老五此舉就能看出,他現在已經圖窮匕見,任何與我有關的人都會受到牽連。而那趙家也正是看出了這點,因此想借這個機會,賣一個麵子給如日中天的敕王。”


    東方悅緊忙搖頭反對道“即便你從枯塚走了出來,但你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且這次下山我聽那些江湖人說,七大宗師之一的洪宇已經投靠了老五。萬一他出手,你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我總不能一輩子待在這玉虛派吧?朝聖境的人也不是大白菜,要真能隨便聽人指揮的話,朝廷早就征召四大宗師前往邊境對付漠北人了。再說我體內有那家夥灌輸給我的真氣,雖說現在還是二品巔峰,但我相信,即便是一品高手我也有一戰之力。而且那家夥走之前,還給我帶來了一個牛掰的人物,放話有他在,就是聖境高手也可保我全身而退。”


    東方逸說著還做了一個非常欠揍的動作。鼻孔朝天,那模樣看的東方悅俏嘴角抽搐,如若不是擔心他的身體,差點就要拿劍鞘拍這個弟弟。


    於是東方悅俏臉一寒,用劍鞘指著湖邊小築的方向,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既然有這樣的人物,你帶來我的小築,讓我看看吧,說不得我還要跟其請教一番呢!”


    “沒問題嘞,您就在小築等著,我這就去叫他過去,給您掌掌眼!”東方逸說完,快步向劉芒的那間小四合院跑去,那速度堪比獵豹。


    望著東方逸離去的背影,東方悅沒來的苦笑一聲。劉芒在奉安城出手她知道,劉芒死了這件事她也知道。要不是擔心趙禎在路上的安全,怕東方韜用趙禎的性命來掀起東方逸與趙家的爭鬥,她早就飛奔迴玉虛派安撫這個喜歡把事藏在心裏的弟弟。而東方逸現在用這種方法來彰顯他要下山的態度,東方悅心中滿是悔恨,後悔不該將趙禎的事告知於他。


    當東方悅向湖邊小築抬步之際,天空當中忽然出現一朵朵金蓮,緊接著十八位形態不一的金身羅漢立於金蓮之上,直向玉虛峰壓來。看的東方悅與一眾玉虛峰弟子大驚失色。


    作為玉虛派弟子,麵對如此挑釁玉虛派行為,東方悅豈能袖手旁觀,遂雙指並攏,長劍飛出劍鞘,帶著她飛向羅漢。與此同時,玉虛七峰皆有禦劍而上的弟子,空中盡是重重劍影。


    “哈哈哈哈,多年未見,看來枯戒大師的羅漢境以至大成了!”隨著話音,十八位高文遠瞬間出現在金蓮之下,單手托蓮,將十八位羅漢硬生生托在半空當中,緊接著十八人隨手一揮將禦劍而上的弟子攔下。而他本尊則站在玉虛宮之上,飛劍環繞身體四周,雙目眺向玉虛峰的山腳處。


    若是有一品境界的人出現在玉虛峰山腳,定會發現站在那條登山小道口的破衣和尚,此刻雙目泛金,雙唇緊閉,額頭處的金蓮閃閃生輝,


    “阿彌陀佛!三年未見,高施主的幻身諜影依然風采依舊。”


    “說真的,若不是現在這個身份不便,我真想叫你一句老禿驢。”


    “高施主已經叫了,不是麽?”


    “跟一個小輩動手,還搞這麽大陣仗,你們戒音寺的老臉都讓你給丟光了!”


    “出家之人,心中隻有佛,沒有其它!焚音尺乃是佛門聖物,既然已經出塚,貧僧自然要來收迴,以免落到宵小之輩手中!”


    “哎呦,您這話也忒不要臉了吧?焚音尺雖是佛門聖物,但跟你們戒音寺好像扯不上什麽關係吧?要是討要也是雪山明光寺過來要吧?”


    “天下佛門是一家,追迴聖物不分彼此。”


    正在此時,沒等高文遠再次出聲,玉虛宮裏麵,飄出一聲嬌喝“少來玉虛派放屁,記得我跟竹心那個老禿驢說過,你們戒音寺的禿驢如果敢踏進我玉虛山周遭三十裏處,我便要殺上靈旭山。是不是當我說著玩呢?”


    柳然的話音一出,空中的羅漢,金蓮下的高文遠頓時消散,兩人之間也不在隔空對話。枯戒是知道自己率先動手理虧,所以不敢繼續出手,而高文遠是清楚柳然現在正處於火山爆發的邊緣,因此閉嘴。


    “不過我們玉虛派不像你們這群禿驢把承諾當成屁,既然當年我師父許諾過你們,在焚音尺出世時,允準你們登山討要,那麽咱們就定在三日後。高文遠下山,你登山,你贏了焚音尺一事我們不再管,你輸了趕緊給我滾迴靈旭山,乖乖的等我上門!”


    “阿彌陀佛,那就依照柳施主所言,貧僧便在這山腳等上三日!”


    見柳然三言兩語就把自己給賣了,高文遠額頭之上頓時升起三道黑線。緊忙跳下殿頂,也不管會不會惹怒柳然,站在門外便喊道“我的師姐啊,同樣都是你師弟,你不能因為東方逸那小子是劉芒的外甥,你就讓我去挨削吧?那可是佛門羅漢境大成,不弱朝聖境,就是你動手也得費一番功夫,我去打不是送菜給....”


    高文遠的話還沒說完,柳然已經站在他的麵前,腰間掛著劉芒那把由上代老掌門傳下來的長劍,衝著高文遠冷笑道“會不會被削你自己心裏清楚,少跟我在這叫苦連天!他雖是羅漢境大成,但你的幻身諜影也不弱於他。要是打不過,你今後就崩從枯塚出來了,正好小師弟日前托夢給我,說他缺個伴呢!”


    明白柳然這是在公報私仇,於是高文遠不顧峰主的儀態,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望著天空,無賴道“那太好了了,正好剛才跟那老禿驢交手讓我經脈受了損傷,如果師姐肯讓我入枯塚休養,小弟銘感五內,說不得我也可以成就聖境呢。”


    “經脈受損了啊?那好啊!你看現在殿下可以活蹦亂跳的都是因為死枯當中的死氣,你要是能在那待上一陣,肯定也會收效非凡。我這就讓人抬你進去!”柳然說著就要喊人。


    他經脈又沒受損,讓他進死枯,這不等於讓他送命去麽?一聽這話,高文遠一個鯉魚打挺,便站了起來。對著柳然豎起大拇指,口是心非的讚道“不愧是師姐,就是厲害,這您一來,師弟立馬神清氣爽了,現在就是在對上枯戒那老禿驢,我也能把他打得他娘...啊不,是他師父都認不出來!”


    柳然對此,盈盈一笑,意味深長道“甭廢話,三日後我不想再見到這老禿驢出現在我們玉虛山附近,你若辦不好,死枯歡迎您。”


    “您請好吧!一切包在師弟身上!”


    高文遠與柳然的對話,東方悅並沒有聽到,因為她此時正站廣場上,攔住去而複返的東方逸,苦口婆心的勸道“你放心,這件事自有師父她們去解決,你現在下山是等於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對方手中。枯戒的名字想必你也聽過,那是天狩高手榜之一,你根本對付不了他。”


    “姐,你不用勸我了!一切因我而起,我豈能坐視不理?玉虛派因為我已經死了一個人了,要是在出現什麽差錯,你讓怎麽麵對那些在漠北拋頭顱灑熱血的玉虛派弟子?而且我跟你說了,我身邊有一位強者,隻要他在我不會有什麽危險的!”


    東方逸的話音剛落,東方悅身後走出一絕美的女子,蹙著好看的眉毛,對東方逸冷聲道“你若想死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家眼不見心不煩。現在明顯可以看出那僧人不是簡單的佛門羅漢境,你要是死在這裏,你那些抱負跟冤仇,又如何去完成?”


    陸冰的話,讓東方悅頓時舒了口氣,全天下能說動東方逸的隻有兩人,一個是已逝的賢妃,一個就是身後這位。


    誰知東方悅剛鬆了口氣,東方逸的身後也出現一人。瞧到這個人,東方悅陡然一愣,還沒等她出聲詢問老乞丐怎麽會在這裏。


    便聽對方對東方逸,低聲道“聽這兩個丫頭的話,把這件事交給玉虛派解決。佛門羅漢境大成,不是鬧著玩的,要真打起來,我能護住你,但我卻無法安全退出來。”


    聽到老乞丐的話,東方逸木然的點了點頭。隨後自嘲道“我感覺我就像是一個禍害。”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當個禍害也沒什麽不好!”老乞丐轉身向小四合院走去時,語重心長道。


    “可是我禍害的不是別人,全是自己人啊!”


    兩女聞言,麵麵相覷,心有有靈犀般的搖頭輕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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