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招雖然將四人擊退,不敢再輕易上前,但也極大的消耗了青狻猊。朝鷹族的四人皆受了不同程度的內傷,或被青狻猊的掌力波及,但青狻猊卻再也支撐不住,竟單膝跪地,雙手撐住身子,口吐鮮血,麵色慘白,抖似篩糠,看來已是到了大去之時。


    正在眾人猶豫不決,顧忌青狻猊乃是使計誘敵,不知是否要上前解決了青狻猊的性命,忽然林中百鳥驚飛,月色昏暗,狂風大作,眾人皆不知何故,抬頭去看,隻見頭上黑影閃動,一股殺氣撲麵而來。而距離不遠處的營地篝火也詭異的跳動起來,霎時間竟然熄滅,周圍頓時漆黑一片,連月光也被高大的樹影遮蔽。朝鷹族四女一時看不清青狻猊所在,不過這對青狻猊來說,已然並無影響。可他雖依稀能分辨四女的位置,可卻已沒有餘力去進攻。


    那錦玉便高聲叱道:“青狻猊!你在搞甚麽鬼,還不速速現身!啊——”忽然錦玉一聲慘叫,其餘三女大驚失色,隻聽聞錦玉慘叫卻不知發生了甚麽,伊然忙喊道:“錦玉,錦玉,怎麽了,發生了甚麽?”可卻無人迴應。可一個大活人怎麽會突然消失不見呢?眾人看不見周圍的環境,心裏沒有底,自然是毛骨悚然。錦玉遲遲沒有迴話,往好處想便是被打昏,若是往壞處想,恐怕已然遭遇毒手。三女越想越慌張,不禁下意識的循著聲音開始移動。


    伊然在後退之時忽然撞到一人懷中,她便問道:“焉心,山鬼,我碰到的是你們麽?”可焉心與山鬼皆迴應道:“沒有啊,我們都沒有碰到你。”伊然能聽出那聲音距離自己還有十數步的距離,心內一涼,腦中頓時一片空白,下意識的徐徐向後轉頭,隻見身後銀光一閃,那玄鐵麵具折射出的詭異的光芒令伊然驚聲尖叫了起來,可下一秒,她驚恐的表情便永遠凝固在了臉上,驚叫聲也戛然而止,而她的胸口,卻多出了一隻血淋淋的人手。來人將血手抽出,那伊然的屍體便隨即倒地,鮮血還在流淌,空氣中盡是血腥味。


    焉心與山鬼聞聽伊然的叫聲,急忙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可是離得越近,血腥味愈發的濃重,焉心隻感覺腳下的土地變得黏黏糊糊的,便俯身用手指沾了一些,仔細聞了聞,一種濃重的血腥味鑽入鼻中,她的身子有些顫抖,眼前閃過了一抹銀灰色,照亮了她雪白的手指尖猩紅的血跡,她猛然抬頭去看,卻連叫喊都未及喊出聲,胸口便挨了一掌。這一掌隻將她周身經脈打斷,胸口“噗”的爆出一團血霧,又是一具冰涼的屍首癱軟著倒在了那戴著玄鐵麵具的人的腳下。那冰冷的麵具之上,隻剩下斑斑點點如同梅花一般的血跡。


    “那丸丹藥能讓你隨心所欲的使用陰陽噬心掌,不過代價嘛,依然是透支你的內力,損傷你的經脈,不過你已然沒有痛覺,這些傷勢都會積累在一瞬間爆發出來。去罷,殺光朝鷹族的餘孽,為本王帶迴刀雪客。”應無疾坐在王府大殿的龍椅上端著酒杯,滿臉邪氣的自言自語道。


    這一夜似乎尤為的漫長,天依然沒有亮的跡象。不過天邊滾滾的雷聲,和團聚的烏雲,似乎預示著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連最後一絲月光都被烏雲遮蓋,已然失去自我意識的蕭無痕宛如殺人工具一般連殺三人,不費吹灰之力,而青狻猊與那剩下的山鬼還沒有搞清眼前的情況。隻感覺自己被血霧包裹其中,極為刺鼻的濃重的血腥味彌漫開來。山鬼已然心驚膽戰,想要隱匿氣息逃走,怎奈她剛一轉身便撞到了甚麽東西上。她急忙抬頭去看,眼前仍是漆黑一片,再向上看去,那玄鐵麵具折射出的暗淡的光芒如同穿心的利劍一般刺入她的雙眼,她顫抖起來,那麵具之下無神的雙眼此時已然如同惡魔一般令人驚駭,山鬼急忙轉身逃開,蕭無痕緩緩抬起雙手,那內力迴旋殺出,截住山鬼的去路,蕭無痕又飛身而起,口中發出如同野獸一般的低吼之聲,連出數掌,皆打在山鬼身上。直把骨骼打碎,經脈打斷,爆炸開來,散落成快快碎肉,又爆出團團的血霧。


    眨眼之間,朝鷹族所謂的十大勇士,已有四人死在蕭無痕的掌下。而此時的蕭無痕,渾身戾氣,濃重的血腥味更是殺氣無窮,冰冷的玄鐵麵具又增添了幾分壓迫感。蕭別離本身的武功根基就不低,再加之那丸丹藥將其內力放大,更是可怖。如今的蕭無痕宛如從地府爬出的妖魔一般,殺伐果斷,毫無感情與痛覺,就連獨立思考的意識也不再有,更不要說曾經的記憶了。


    淒涼的風在耳畔唿嘯著,周圍忽然寂靜了許多,但是血腥味卻越來越重,加之四女臨死前發出的大大小小的聲響,和那閃爍的身影,令青狻猊也疑惑起來,心裏想道:“難道那四個朝鷹族的丫頭死了?她們的武功也不低,是誰能如此輕易的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她們四個人殺掉呢?”


    忽而一道驚雷在頭頂炸開,那閃電的亮光照亮了那片依然被鮮血染成紅色的土地,滾滾的雷聲在青狻猊耳邊迴蕩,影響了他去聆聽那腳步聲。“是誰?誰在那裏?”青狻猊隱約感覺自己身前站著一個人,蕭無痕的身影一閃,便來到了青狻猊身後。青狻猊警覺的轉身,又退了數步。風勢漸大,唿嘯著卷過枝丫,那沙沙之聲透露出幾分詭異。那大團的烏雲糾葛在一起,絞著,纏著,翻騰著,撕扯著,扯開的縫隙之中,烏雲背後,隱約可見那幽藍色的天空。


    天邊閃出的一串悶雷,那轟隆的雷聲,如同戰鼓隆隆,迴蕩在林中,令天地震顫。閃電劃破那烏雲,似要將那暗淡的天空劈成兩半,那一瞬的光芒照亮了蕭無痕的銀灰的玄鐵麵具,蕭無痕的須發隨風狂舞,雙手沾滿鮮血,衣衫襤褸,站在青狻猊麵前。


    青狻猊的眼珠轉動著,他的耳畔隻有無盡的風聲,樹林的沙沙聲與那滾滾的雷聲,卻聽不見任何人的腳步聲,如此一來令他更加恐懼,懸著的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斷的緩緩後退,欲圖時機逃離此地,如今他內力耗盡,但凡遇上個會武功的人自己都難逃一死,更何況是能一舉殺死朝鷹族四女的高手。青狻猊心底油然而生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與畏懼感,如同快窒息一般,正當他打算調頭逃竄之時,那蕭無痕輕身一躍來到了他的身前,掐住他的脖頸竟將他提了起來。


    青狻猊的臉色鐵青,雙手死死的抓住蕭無痕骨瘦嶙峋的右手,雙腿無力的蹬著,死死掙紮可是卻無法撼動蕭無痕。青狻猊醜陋的麵孔因為痛苦愈發的猙獰,他的氣息越來越弱,不一會兒已然氣若遊絲,臉色青白,雙眼充血瞪出,嘴唇發紺,嘴巴無力的張著企圖再多唿吸一口氣,青狻猊的神智也越來越模糊。


    蕭無痕隻是低聲嘶吼著,那右手上已然滿是抓痕,青筋顯露,直差最後一絲力氣便可擰斷青狻猊的脖頸。


    “你......究竟......是誰?”青狻猊的雙腿無力的垂下,拚命抬起雙手抓住了蕭無痕的肩膀,可蕭無痕並沒有迴答他的問題,一聲清脆的“哢擦”聲後,青狻猊的頸骨便被蕭無痕擰斷,最後一絲氣也飄散而去,雙手無力的從蕭無痕肩頭滑落,隻留下兩隻血淋淋的手印。青狻猊的腦袋搭在一旁,空洞的雙眼已然是死氣沉沉,蕭無痕將他的屍首隨手丟在地上,便搖搖晃晃的緩步向夢瑤山上走去。守在山下的朝鷹族四女與青狻猊皆慘死與蕭無痕掌中,唯獨那玄衣因受了內傷昏迷不醒,逃過一劫。


    此時山上,那楚輕安與涼歌,笙默海與雨梨,蔣將傾與南湘子鬥得正酣,鍾離求見他六人一時難分勝負,不禁手癢,便將手中的繩索遞與身旁的司馬玄,對他說道:“大哥,你在此處看著刀雪客,我實在受不了了!”說罷,不等司馬玄阻攔,他便騰空而起,將腰間的飛輪刀取出,雙手交疊,暴喝一聲,又擲了出去。


    祝清秋鏖戰多時,也無力再支撐下去,十指滲出鮮血,染紅了琴弦,臉頰頓失血色,雙眉微蹙,兩眼緊閉,先前強行壓製的傷勢也爆發出來,噴出一口鮮血滴落在那清淮琴上,也昏倒在任山淮身旁。饒夢璃與洛白衣剛剛包紮完各自的傷口,又敷了些藥,但還不能用力,見祝清秋昏倒,忙將任山淮與祝清秋扶到了大廳之中。


    離江酒的臉色好了許多,洛白衣二人便將祝清秋二人扶到離江酒身邊,說道:“有勞前輩了。”離江酒道一句:“交給我罷。你們多多小心。”說罷,便開始為任山淮與祝清秋療傷,而洛白衣與饒夢璃則是又衝出了大廳去院內幫忙助陣。


    柳緣君見朝鷹族的五人已有四人陷入鏖戰,難以抽身,唯獨那司馬玄還看守在刀雪客身旁,刀雪客已然無力掙紮,被那繩索緊緊縛住,動彈不得。繩索的另一端還攥在司馬玄手中,司馬玄也在觀察著他的同伴情況。而柳緣君對這洛白衣與饒夢璃使了一個眼神,微微偏頭,示意他們從另一個方向與她夾擊司馬玄,趁機搶迴刀雪客。洛白衣與饒夢璃會意,便繞到了司馬玄身後。


    司馬玄身為朝鷹族的大哥,無論是年紀還是武功都是眾人之中最高的,且行事謹慎,做事冷靜,見柳緣君三人換了身位,便以有所警覺。忽聞背後傳來極快的腳步聲,立即側身閃躲,洛白衣一腳落了空,還未站穩,又飛起一腳,卻被司馬玄看出破綻,俯身貼地翻滾閃過,從洛白衣身後將其抓住,一個過肩摔,便狠狠摜在地上。這一撞衝擊不小,洛白衣強撐著站了起來,卻也有些搖搖晃晃。司馬玄正欲再與洛白衣過招,背後又傳來嗖嗖嗖三聲,他便取出背在身後的鐮刀,轉過身去飛快的旋轉揮舞著,將那飛來的金羽一一擋下。


    洛白衣飛身而起,落在饒夢璃身邊,與那司馬玄對峙起來,司馬玄冷笑著說道:“看來你們中原武林沒甚麽本事,隻喜歡偷襲。”洛白衣聞言大怒,便說道:“小爺這就讓你瞧瞧中原武林的厲害!”說罷,又向司馬玄俯身衝去。司馬玄正欲揮舞鐮刀上前揮砍,身後柳緣君的聲音便響起:“手持兵器欺負一個雙手受傷,赤手空拳的人,這便是你們朝鷹族的本事麽!”


    柳緣君衝天而起,手中兩杆銀槍當頭劈下,司馬玄轉身去擋,將鐮刀橫在身前,硬生生擋下了柳緣君雙槍,“當——”的一聲乃是兵器碰撞,旗鼓相當之聲。兩人各被震退數步,僵持起來。柳緣君麵色沉重,對著饒夢璃與洛白衣說道:“你們先去救阿雪,這裏交給我!”饒夢璃與洛白衣聞言,就要上前為刀雪客解開繩索,那手還未碰到刀雪客,一股冷風逼來,閃爍著寒光的鐮刀便揮砍過來,驚得饒夢璃收迴了手,撞進洛白衣懷中。


    柳緣君飛身擋住司馬玄鐮刀的去向,一槍封住鐮刀,一槍直刺向司馬玄胸口。司馬玄鬆開雙手,兩手握拳打向柳緣君小腹,柳緣君閃躲不及身中兩拳,身形暴退,司馬玄又接過那落下的鐮刀,看向柳緣君,雙眼之中已然多了幾分怒氣。“你的對手是我!”柳緣君直麵著司馬玄說道。司馬玄緊咬牙關,遲遲不肯上前,隻為防備身後的二人趁機救走刀雪客,隻得作罷。柳緣君見他不肯輕易上前,便主動攻擊,一槍刺來。


    司馬玄的鐮刀極快的在是雙手之中變換,寒光漫天,刀光劍影,殺氣騰騰,頃刻間劈出四五刀,那刀氣直奔柳緣君而去,而司馬玄仍是站在原處,未動分毫。


    柳緣君輕身躍起,手中銀槍寒光大作,槍頭被冰霜包裹,一道極為刺骨的寒風吹過,兩道銀光化為兩條銀龍,唿嘯著衝向那刀氣,刀氣與銀龍撞在一處,霎時間便煙消雲散。柳緣君的銀槍並未停止,刺破雲煙直取司馬玄胸口。司馬玄俯身閃過,手中鐮刀反向上砍,柳緣君雙槍交疊,擋住那一刀,兩槍將鐮刀卡在當中,二人一時難分難解。


    司馬玄的後背暴露給了饒夢璃與洛白衣二人,但他仍寸步未離刀雪客,兩人找不到機會上前搭救。洛白衣便小聲對饒夢璃說道:“小璃,快用你的金羽去射那使鐮刀之人的後背!”饒夢璃聞言有些猶豫:“可是這樣是不是有損江湖道義?”洛白衣聞言連翻白眼,急忙說道:“傻丫頭,我們今天偷襲的還少麽?如此緊急的時刻,還講甚麽江湖道義,江湖道義能當飯吃啊!你再不出手,不僅救不出老刀,連柳師姐都要受傷了!”


    饒夢璃聞言深覺有理,便從袖中取出數片金羽,攥在左手之中,屏住唿吸,瞄準那司馬玄的後背,便擲了出去,司馬玄正麵被柳緣君牽製住,來不及防備,便被那金羽射中背部大穴,隻覺頭暈眼花,手腳酸麻,神智恍惚,當的一聲,鐮刀便落在了地上,司馬玄也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沒了意識。


    “大哥!”其餘四人見了,皆急忙喊道,想要脫身去救司馬玄,怎奈南湘子眾人並未就此收手。笙默海的內力也瀕臨枯竭,翻手撥袖,最後向前一推,那鋪天蓋地的內力將雨梨與鍾離求掀翻在地,連連吐血,笙默海也臉色煞白,吐出了一口鮮血,跌坐在地,捂住胸口痛苦不已,急忙打坐調息。蔣將傾欲迴槍去刺柳緣君,卻被南湘子在其身後一劍重創,背後衣衫已是血跡斑斑。與那楚輕安交手的涼歌也是救人心切,不想肩頭被楚輕安刺傷,朝鷹族眾人連滾帶爬來到那司馬玄身邊,將他扶起,也顧不上去抓那刀雪客,相視一眼,一齊飛身而起,欲逃出院落,下山離去。


    柳緣君等人也都精疲力竭,解開刀雪客的繩索後,眾人隨即盤腿坐下,打坐調息,無力追趕朝鷹族眾人。


    雷聲愈來愈近,愈來愈清晰,翻騰的烏雲如同墨藍色的大海一般,驚濤駭浪,難以平息,眼看就要下一場傾盆大雨。


    那原先已然跳出院牆的朝鷹族五人又一一落在院中,皆麵色慘白,口吐鮮血,宛如遭遇重擊,捂住腹部,連連哀嚎。柳緣君等人睜眼去看,隻見那牆頭之上站著一個漆黑的人影,定睛去看,那人赤著雙腳,手腳上滿是鮮血,衣衫襤褸,須發花白,散亂在風中,臉上帶著一張玄鐵獸麵懼,露出的雙眼極為空洞,仿佛是盲人一般。


    饒夢璃雖看不出此人是誰,但卻隱約覺得此人的身形有些眼熟,似乎很是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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