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鬼將楚雲山團團圍住,文南枝也暗自鬆了一口氣。


    楚雲山搶占先機先刺去一劍,文南枝將劍身調轉,側過身子,劍刃相碰,濺出火星。段青孟便將彎月鉤探出,勾住那劍身便要往迴扯,淩一閣的金劍就要當頭斬下,身後傘中妖的玄墨骨傘便在手中旋轉起來。


    劍刃方被拉開一寸,楚雲山也不強拉,隻是將劍刃翻轉,反持著劍向前一頂,將那段青孟打退,又一掌打中她小腹。段青孟受了衝擊,連退數步,抹了抹嘴角鮮血,複又衝了上去。


    楚雲山又輕抬劍身,將金劍擋住,手腕翻轉,反將金劍壓在劍下,淩一閣吃不住力,手臂已然彎曲。傘中妖手中的骨傘旋轉殺來,楚雲山早察覺身後異樣,見勁風自腦後逼來,便側頭閃開,那鋒利的傘骨蹭著鬢角擦過,楚雲山便用長劍穿擋,用擋手卡住傘骨,不待傘中妖將傘收迴,便借力向前打去,那傘尖便直奔淩一閣眉間而去。


    淩一閣見了,急忙扯開金劍,向後仰去,劍尖點地,彎折劍身,撐住身子,又飛踢一腳,楚雲山不慌不忙,一掌將他拍開,淩一閣便飛了出去。其餘三人欲再往前圍剿,楚雲山踏開一步,威震四方,劍柄在腕上旋轉,十指張開,握住劍柄,隻是一揮,那蕩開的劍氣便叫眾人不得不退讓開來。


    短短數招之間,四鬼占不到任何便宜。而楚雲山也將這四人武功路數摸了個清楚,四人反跳開來,卻又相離不遠,將楚雲山圍在正中。四人不敢懈怠,腳下不停,互相變換甚為,繞著楚雲山轉了起來。楚雲山站在正中,也緩緩轉身,心裏思量著:“這十鬼堂十鬼確實有些手段武功。不過這四人也是有高有低。那文南枝的寒蟬劍法,悄然無聲,靜謐如蟬,劍法輕巧迅捷,卻又暗藏殺機;那淩一閣的劍法相較之下便平庸許多,不足為慮,隻是要防備他腰間那個木匣;那段青孟的雙鉤狠辣迅猛,靈巧而不失剛猛,不像是女流之輩所該有的架勢;而那傘中妖的武器奇特,招式散亂,毫無章法可言,但招招皆是殺招,奔著要害而去,神出鬼沒,極為狠毒,還是小心為上。”


    楚雲山雖是一門之主,也不敢托大,麵對四人,也是謹慎為上,小心從事。


    四人相視一眼,各自心領神會。段青孟將手中彎月奪魄鉤飛出,楚雲山後仰躲過,段青孟便飛身而起,一掌打來,出意外便將劍身一橫,將她彈開,又聞身後獵獵作響,原來是那雙鉤迴旋殺來,便低頭閃過,段青孟伸出雙手將彎鉤接住,複又踢來一腳。楚雲山擋下這一叫,又一劍刺出,劍身貼著段青孟小腹,翻轉劍刃,就要劈砍下來。


    淩一閣見了便邁步向前,仗開金劍,劍尖挑開楚雲山的長劍,替段青孟解了圍,雙手握住劍柄,又順著劍身斜著砍下,楚雲山搶開一步,劍刃纏繞,迸出火花。身後傳來寶劍嗡嗡之聲,文南枝擎著寒蟬劍,騰空俯衝一劍刺來,楚雲山便甩開臂膀,用劍一擋,又轉身賣個破綻,淩一閣一心求勝,欲速戰速決,便要劈砍過去,楚雲山後肘頂在其胸膛之上,淩一閣後撤一步,楚雲山步步緊逼,跳將起來,一劍刺出,那劍身滿是劍氣,淩一閣慌忙躲閃卻未能完全躲開,左臂皮肉綻開,血肉模糊,手中金劍也摔落在地。


    楚雲山不肯放過,轉身又拍出一掌,正打在那淩一閣胸口,叫他吐出一口血來,飛將出去。蕭無痕見狀飛身將淩一閣接住,發現他已然昏厥,便將他放在身旁的椅子上,由封展照料。蕭無痕的手又握緊了幾分。


    傘中妖空踏一步,又借文南枝的肩膀飛身而起,翻了一個筋鬥,突然將手中閉合的骨傘打開,那傘若招魂的靈幡,卻是索人性命的利器,那展開的傘麵之中落下點點銀光,原來是密密麻麻的銀針,如牛毛,若細雨,從天而降,難以躲閃。段青孟和文南枝縱身跳開,傘中妖此招極為狠辣,那鋪天蓋地的銀針不僅難以躲閃,更是針針淬了劇毒,沾著就是死,碰到便是亡。縱使是文南枝等人也不得不避讓。


    誰知那楚雲山不躲不閃,從容淡定,內力湧現,匯聚手掌,灌注劍身,使出一招“繁花似錦”,先是連出了三十六劍,速度極快,不見劍身,但見殘影連連,三十六劍在分毫之間此處,若一劍盛開,漫天繁花,將半熟銀針挑開,射中那銅柱石牆和早已倒下的十鬼堂弟子。楚雲山又鬆開劍柄,手腕在那劍柄上一托,左掌在劍身上一拍,那長劍便旋轉起來,劍鋒劈開狂風,席卷四方,激起煙塵無數,將那剩下的銀針又各自打散,楚雲山雙掌匯聚在腰間左側,內力在掌間盤旋,又斷喝一聲,一掌打出,將長劍拍飛出去,劍氣分開三十六道,直奔傘中妖而去。


    傘中妖見了難免心慌,連連空翻,數個筋鬥,到了牆邊,再無路可退,劍氣已到跟前,射中四肢,震及五髒,傘中妖臉色大變,身子向前一縮,猛然吐出一口鮮血,從半空摔落下來,不省人事。


    文南枝將寒蟬劍飛出,又踏住牆壁,雙腿一彎,飛身而出,長劍擦過楚雲山左耳,文南枝趁勢握住劍柄向左平行揮砍,楚雲山俯身閃過,左手在文南枝小腹一托,將他抬起,向上頂去,又一劍往那小腹中搠去。文南枝蜷起身子,收緊小腹,險被那劍尖刺中,又向前翻騰而去,落在地上,轉身一劍向斜上方揮砍,楚雲山騰空閃過,一劍壓下,文南枝橫劍起身去擋。


    怎奈文南枝劍法雖妙但內力遠不及那楚雲山,先前是楚雲山故意試探未動真氣,固然兩人堪堪打平,即便如此,楚雲山也是略占上風。而文南枝卻是全力以赴,如今消耗大半,麵對那起了殺心的楚雲山再無勝算可言,才過了三招便招式,步法皆亂,氣息不穩,招架不住。


    段青孟便上前助陣,一劍雙鉤,對那楚雲山。雙鉤牢牢鎖住楚雲山劍身,文南枝使足了全身氣力,一劍斬下,將楚雲山長劍斬斷。那劍並非楚雲山佩劍,隻是先前從十鬼堂弟子手中奪得的一般凡品,既被文南枝斬斷,楚雲山便將劍柄丟棄,雙掌抬起,斷喝一聲,同時打在麵前二人丹田之上,將二人拍翻,二人應聲飛出。


    蕭無痕騰空飛起,將昏死的二人接下,又落在一旁,將二人交給封展。封展擔憂道:“堂主千萬小心。”蕭無痕點了點頭,便飛身落在楚雲山身前。二人相隔四尺,負手而立。楚雲山與蕭無痕皆麵色凝重,默不作聲。


    相視良久,楚雲山才戲謔道:“非要老夫將你滿堂殺盡,你才肯出手麽?”


    蕭無痕長歎一口氣道:“除非萬不得已,否則老夫實在不想與楚門主交手。如今為了保存我十鬼堂,也不得不出手了。”


    楚雲山冷笑道:“若你早將輕安交出,也不於此。”


    “楚姑娘確實不在十鬼堂,便是阿雪,我們也隻當他真的去了,生死未知,下落不明。”蕭無痕連連歎氣,想到傷心處,便垂下眼眉。


    見他如此這般心痛,不像是刻意掩飾,楚雲山心中已然有三分相信,先前在一葉劍門乃是怒氣攻心才做出這等決斷,但一想到那十鬼堂弟子提著折雪劍上山威脅,又怒火中燒,況且如今已然與十鬼堂結下仇怨,將他堂中徒眾打傷打死眾多,便顧不得許多:“既然如此,老夫便是將你這十鬼堂翻過來,也要找到安兒!”說罷,便要去解腰間佩劍。


    封展見了,玄扇一揮,又飛出一根銀針,射中楚雲山手背。楚雲山不曾防備,手背中招,一時疼痛,便鬆開了手,封展又飛出兩針,一針將懸繩刺斷,楚雲山的寶劍落在地上,一針疾走而上往楚雲山麵門而去。楚雲山又氣又急,伸手將銀針接住,夾在兩指之間,又反擲迴去,打中封展上星穴,叫他昏迷過去。


    蕭無痕再難忍耐,便搶先打出一掌。楚雲山俯身躲過,就要去拾起長劍。蕭無痕深知他劍法高深,怎會給他機會用劍,便一腳將劍踢開。楚雲山心中氣憤,一掌貼著蕭無痕便要打去,蕭無痕便將雙掌下壓,將其掌封住。二人便僵持起來。


    楚雲山用不得劍,蕭無痕也不去取那腰間的短笛。兩人隻以拳腳相對,奈何這二人內力不相上下,過了數十招也難分勝負。


    蕭無痕一掌擦著臉打去,楚雲山偏頭閃過,小臂將蕭無痕手掌撥開,左掌翻起朝蕭無痕小腹裏拍,二人拳掌相錯,見招拆招,拳腳相碰,蕩開煙塵,激起狂風,將桌椅打斷,將家具拍翻,內堂之內一片狼藉。


    而那十鬼堂外的榮發,聞聽內堂打鬥之聲愈發激烈,心急如焚,卻又牢記那蕭無痕吩咐,不敢擅入內堂,隻得在外緊閉雙眼,雙手合十,不住的禱告:“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切莫出人命呐。菩薩保佑......”


    且在說迴楚蕭二人已然打了上百招,近一個時辰,還未分出高低,但二人皆元氣大損,氣息不穩,招式也慢了許多。


    兩人先前幾乎從未遇見如此難纏的對手,蕭無痕壓住一口氣到胸口,徐徐說道:“如此纏鬥下去毫無意義,老夫還請楚門主就此收手!”


    楚雲山長舒一口氣,內力卻未曾停下周轉,冷冷的說道:“已然如此,如何收手?”說罷,後退半步,周遭狂風頓息,蕭無痕也警惕起來。楚雲山側身站立,錯開雙腳,須發飄動,眼神也淩厲起來,一掌負在身後,一掌擋在身前,平穩氣息,調集內力,轉動真氣。


    那內力自丹田緩緩騰起,流入手臂,匯聚掌心。手掌自下而上緩緩舉起,原本平息的狂風又倏然卷起,卻多了一絲肅殺之氣,宛若淒涼的秋風,淩冽而淒冷。塵埃飄揚,暗藏落葉,手腕旋轉,猛然一掌拍出,那勁氣掌風肆虐,蝶花飛葉掌撲麵而來。


    就在楚雲山運功之時,蕭無痕搖了搖頭,也撤了半步,兩腿同肩寬,紮穩馬步,雙掌下壓,聚攏在丹田之前,雙眼緊閉,凝神靜氣。那楚輕安的掌風已快到麵前,蕭無痕不慌不忙猛地睜開雙眼,雙掌分開,又拍在一處,停在胸前,那合掌之處頓起一縷白眼,蕭無痕臉色忽然變紅,又轉而便青,一陣黑來,又一陣化白。雙掌展開,猛然向前拍去。


    掌風內力打在一處,爆炸開來,宛若山崩地裂,天火臨凡,叫著內堂顫動,桌椅化作齏粉,滿地屍體殘缺,銅柱也險些被打彎,屋頂掉下些許石塊,最小的也有拳頭般大小。那堂外的榮記當鋪也被餘波震撼,榮發跌坐在地,雙手護住後腦,蜷在角落,瑟瑟發抖。


    此一招兩人皆使出十成功力,那驚天動地的掌風撞在一處,內力相對,霎時間便煙消雲散去了。隻是餘波難息,波及二人。楚雲山和蕭無痕皆連退數步,蕭無痕連連後退,腳下不穩,跌坐在那僅剩的一把交椅之上,雙臂無力地垂下,嘴角滲出鮮血,止不住的喘氣。


    楚雲山也未曾好到哪去,當即吐出一口鮮血,連退數步,撞在那背後裂開的石牆上,捂著胸口,眼神裏盡是疑惑和難以置信。


    “你怎麽會,你怎會陰陽噬心掌?”楚雲山斷斷續續的說道,此掌蕭無痕似乎從未在人前用過,皆因此掌威力甚大,乃是集全身精血之氣定出內勁做一掌打出,若是被打中,輕則陰陽大亂,氣血逆行。重則筋脈爆裂,當場斃命。陰陽噬心掌威力雖大,對自身卻也有極大的損傷。每用一次,都會傷及心脈,短時間內難以恢複。


    “雲山,相隔十年未見,你我兄弟竟反目成仇?”蕭無痕變了一個聲音,虛弱的說道。


    楚雲山滿臉驚愕,一時心急又湧出一口血來,慌忙說道:“難道你是......”蕭無痕無力的舉起右手擺手說道:“過去的事,休要再提了。雲山,楚姑娘確實不在十鬼堂,你定時信了他人讒言,中了奸人詭計。那設計害你我之人,定是有所預謀......”


    正說到此處,兩個蒙麵黑衣人自房上跳下,周圍行人怕惹禍上身,皆掩麵遮麵,不敢細看。那兩個黑衣人一高一矮,一瘦一壯,瘦高者背著一把鋼刀,矮壯者則是赤手空拳,將榮記當鋪的房門踹開。榮發聞聲,驚得站了起來,見二人目光兇狠,又將店門關閉。


    榮發心內恐慌,滿臉驚駭,連連後退,慌忙問道:“你二人要做甚!”


    遊晉文快步上前,將他揪住,惡狠狠地說道:“來送你們歸西!”說罷,抽出鋼刀,一刀搠進那榮發心窩裏。可憐那榮掌櫃被當胸一刀,結果了性命,雙眼鼓出,兩頰顫動,唇上胡須抽搐幾下,便帶著滿麵的驚恐,張著嘴巴氣絕身亡。“撲”的一聲趴倒在地上,身下漸漸積出一灘血泊。


    遊晉文抽出鋼刀攥在手中,雖說他從未用過刀,刀法不熟,但要殺榮發這等平民還是綽綽有餘。遊晉文生怕被楚雲山認出劍法,故而不敢使劍,隻敢用刀,掩人耳目。


    青狻猊見了,不禁鼓掌讚歎道:“遊老弟越來越像是為王爺辦事的人了,出手如此狠辣果決。”遊晉文怎會不知這是句諷刺之言,冷哼一聲說道:“還廢話什麽?還不快辦正事!”


    說罷,兩人便闖入內堂,見滿地屍骸,內堂更是殘破不堪,似乎隨時都會崩塌。而楚雲山與蕭無痕,一人靠在牆上,一人坐在堂上,卻嘴角有血,氣息不勻,麵色蒼白,分明是已然兩敗俱傷。見二人闖入,遊晉文的刀上還有血跡,蕭無痕忙問道:“你們...你們是甚麽人!”


    青狻猊奸笑著抱拳說道:“蕭堂主休要慌張,我們這就結果了楚雲山的性命,為你報仇!”楚雲山聞言,靠著牆連連後退,左手還捂在胸口處,趕忙指著蕭無痕斥道:“你...你還有埋伏!”


    青狻猊與遊晉文相視一眼,遊晉文便持刀向楚雲山砍去,青狻猊隻是站在一旁看著,同時也是防備著蕭無痕出手相助。怎奈蕭無痕力不從心,雖想幫助楚雲山,怎奈丹田之中已然亂作一團,氣力散開,腿腳無力,方才一掌損傷了心脈,此時已然不能出手,隻能眼睜睜看著。


    而楚雲山也是提不起力,隻得強提著手腳去招架,左右躲閃那刀鋒。遊晉文一刀斜砍下來,楚雲山轉身躲過,又用手肘頂開刀刃,一掌拍在遊晉文左肩。又轉身一腳踢中了遊晉文的腰側。這一掌一腳已沒了多少氣力,不隻是遊晉文心軟不忍殺害,還是不曾防備,卻被打開,撞在牆上。


    青狻猊看在眼中,不免冷笑起來,心內想到:“這遊晉文還是有些猶豫,不如我幫他一幫,好叫他再無反悔之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飛雪葬紅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玄魚幻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玄魚幻夢並收藏飛雪葬紅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