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友諒完全就是因為對範陽之事耿耿於懷,所以才提出這個條件來惡心惡心朱初八而已。


    陳友諒睨著朱初八,毫不相讓。


    朱初八想了一會兒,苦笑道:“那好吧,既然如此,那便由我留下來吧。”


    陳友諒滿意點頭:“堂堂赤巾軍行軍大將軍親自留下相助,當然可以。”


    朱初八轉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留下來,你們先迴去吧。”


    張穎眼神堅定,堅決的搖頭說道:“不,我要和你一起留下來。”


    張穎話音剛落,陳友諒一開始見到的那個不認識的光頭少年也說道:“我是你帶來的,你不能丟下我,我也留下和你一起。”


    這光頭少年自然就是朱初八從範陽帶迴來的原隴西李氏家主李士誠的貼身護衛小龍了。


    在張穎剛說想要留下時,葉英賢本來就想也留下的,但卻被小龍搶了話,待小龍說完,葉英賢便接話道:“那我也留下。”


    朱初八皺著眉頭看著倔強的張穎,無奈道:“好吧,你們願意留就留吧。”


    轉頭又看向欲言又止的韓林,朱初八趕緊說道:“大哥你可不能再留下了,大軍在即,軍中少不了一個大將軍鎮守練兵,我已經留下了,你必須要迴去。”


    韓林自然也考慮到了這一點,苦笑道:“好吧,我迴去。”


    陳友諒也是滿臉錯愕,本來隻是為了滿足他心中的一些小小的報複欲,卻不想他們還爭先恐後的想要留下來,這讓陳友諒不由得懷疑,難道這次湖廣之行還有錢撿不成。


    對於陳友諒的軍事才能,李燁是很信服的,所以當陳友諒提出想要帶兵前去湖廣武昌路阻截答失八都魯時,李燁想也沒想便讓他們隆興李氏安插在武昌路的官員協助,以免陳友諒大軍暴露行蹤。


    武昌路上,還是那條小路。就在不久前,妥歡帖木兒帶著他的五萬大軍從這裏經過,直取潁州,並且大獲全勝。而今天,這條小路周邊山崖上,在那茂密的叢林中,又悄悄地藏起了上萬戰士。


    陳友諒沒有帶很多人來,因為無論他帶多少人,也不可能在人數上占據優勢。這次的阻截作戰便是巧在靈活,帶多了人反而累贅,到時候跑不快,更容易被反咬一口,那樣便得不償失了。


    蜿蜒的小路旁,發出稀稀疏疏的聲音,那是樹葉被晃動的聲音。不是因為風吹晃動,而是士兵們正在移動著從不遠處的荒山上搬過來的巨石。


    “朱將軍,這條小路上往後兩裏路旁都有我們的士兵,隻要答失八都魯的軍隊一經過,定能打他個措手不及。”


    朱初八對這個地形也是意外地驚喜,兩邊環山,中間圍著一條小路。並且這條路是從武昌到潁州的必經之路,除非答失八都魯讓他的幾十萬大軍翻過身後這座高山,否則的話,必定會一頭栽進他們的埋伏中。


    陳友諒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不知,倏忽間,眉間卻又躍上一抹憂色:“隻是......你確定答失八都魯的人真的會過來?”


    答失八都魯的行程都是朱初八的推測,雖然聽起來很有道理,但畢竟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若是答失八都魯不過來,那麽他和他的一萬士兵這段時間的忙活,可就白費了。


    朱初八也不敢確信自己的猜測,隻能說道:“再等等吧,若是我的判斷失誤,你放心,之前的承諾也不會變卦。”


    聽到朱初八這樣說,陳友諒就放心了。耐心的趴下,等待著答失八都魯的到來。他甚至在期盼著答失八都魯不會來,這樣的話,他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拿迴江北的地盤了。


    轉眼間,日頭漸漸的升上高空,還好戰士們埋伏的地方都有樹蔭遮陽,雖然炎熱,但額頭都未見汗。


    又等了許久,太陽漸漸的又落了下來。黃昏的風是最微弱的,雖然日頭沒有剛才那麽烈了,但戰士們已經開始漸漸變得虛弱。


    “算算時間,今天答失八都魯怎麽也會經過這裏,怎的都這個時間還不見人影?莫非當真不會來了?”


    朱初八也是心中忐忑,但卻又不甘心就此退去,隻得說道:“再等等吧,應該快了。”


    陳友諒看了朱初八一眼,內心其實是歡喜的。


    “最好不要來。”陳友諒在心中這樣想道。


    可天不遂人願,一直緊盯著前方的朱初八忽然驚喜的低喊道:“來了來了,終於來了。”


    陳友諒心下一驚,也往前方望去,果然見到一群黑色的人影正緩慢的靠近著。陳友諒在心中暗探一聲,終究還是躲不過這一遭。


    “那便幹吧!”


    陳友諒也不是懦弱之人,若能避免一戰當然最好,可要是逃不過,陳友諒也不會畏懼分毫。


    “等等,等他們領頭之人走到我們這裏再下令動手。”朱初八低聲提醒道。


    一群人死死地盯著那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的身影,一顆也不敢挪開目光。


    正如朱初八猜測的那樣,得知兒子妥歡帖木兒已經占領了潁州城的消息,答失八都魯果斷決定繞路湖廣,直接前去潁州會合。這樣做一來可以避免提前和起義軍的勢力遭遇,而來也可以讓一路行軍的幾十萬大軍稍作休整,才能有更好的狀態應對接下來的連番大戰。


    答失八都魯已經年近六十,發須皆白,但卻仍舊健壯非常。尋常士兵,十來人根本進不了這位一生都在馳騁沙場的老元帥的身。


    答失八都魯的頭發紮成了原古人慣有的兩支小辮子綁在身後,一身灰色鎧甲將他本就健壯的身影襯托的更加雄壯。


    “這裏到什麽地方了?”答失八都魯轉頭詢問身後的一位將軍。


    那將軍恭敬達到:“會元帥大人,此處已到了武昌路。”


    “哦?那豈不是就快到了?”答失八都魯淡淡的說道。


    “是的,元帥大人。”


    答失八都魯往兩邊看去,三人高的山崖蜿蜒一路,看得這位經驗老道的老元帥眉頭大皺。


    “吩咐下去,全軍停止行軍。”


    那將軍詫異的看了眼老元帥,問道:“都到了武昌路,加緊行軍的話今日之內便可以趕到潁州城了,為何要停下來?”


    答失八都魯淡淡的瞥了一眼那發問的將軍,威嚴的眼神將那位將軍震懾的滿頭冷汗,他立即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趕緊謝罪道:“末將有錯,是末將僭越了,末將這就下令停止行軍。”


    答失八都魯輕輕的收迴目光,看著兩邊的山崖,眉頭卻皺的越來越緊,道:“讓一隊人,爬上這兩邊的山崖查探一番,若無異樣,再繼續行軍。”


    能當上答失八都魯手下的將軍,當然也不會是庸人。方才隻是因為急於趕路所以才沒有注意到,聽答失八都魯這麽一說,那將軍才發現,現在所處的這個地形,對他們當真的極其危險啊。


    那將軍趕緊調轉馬頭,安排一隊人按照答失八都魯的吩咐前去偵查。


    山崖上,陳友諒看著離他還有一段距離的大軍突然停住了,道:“現在他們隻有一半的大軍在我們的攻擊範圍之中,怎麽辦?”


    答失八都魯突然命令大軍停下,朱初八也是大驚。猶豫片刻後,截然道:“下令吧,想來那答失八都魯已經察覺到異樣了。”


    隨後更是在心中暗歎道:“真不愧是馳騁沙場幾十年的老將!”


    陳友諒顯然也同意朱初八的判斷,點頭同意道:“那就開始吧。”


    得到陳友諒的應允,朱初八拿起身後背負已久的一支響箭,用力的射向天空。一聲尖銳刺耳的破空聲響徹整個山穀,不僅僅是陳友諒手下士兵們聽到了進攻的命令,答失八都魯也聽到了這聲不妙的聲音。


    “點火,進攻!”陳友諒猛然起身大吼。


    事先準備好的巨石上早已經塗滿了油,隻待染上一絲火星,便燃起了熊熊大火。戰士們沒有絲毫猶豫,按照事先吩咐好的,將燃著熊熊火焰的巨石一把推下了山崖。


    答失八都魯聽到那聲響箭後絲毫不見慌亂,沉穩的下令道:“盾牌營,兩邊防守,弓箭營,在盾牌營的掩護下朝兩邊山崖上射箭。”


    答失八都魯一聲令下,身後的大軍立馬反應。按照答失八都魯的命令,兩排手持兩米巨盾的士兵擋在大軍身側。其餘士兵全部半蹲在巨盾的防守範圍下,弓箭手則將手中弓箭拉滿弦,隨時準備發射。


    攜著火焰的巨石落下之前,盾牌營已經幾乎全部到位,之後後方極少數士兵沒來得及反應,被巨石砸中,發出聲聲淒厲的嘶吼聲。


    答失八都魯聽見手下士兵的嘶吼,眉頭都沒皺一下,冷靜的下令道:“弓箭手,發射。”


    朱初八見這一輪埋伏收效甚微,眼中浮現處懊惱之色,但隨即冷靜道:“一擊必退,我們撤退吧。”


    陳友諒也是眼神凝重,又是一支響箭升天,埋伏在兩周的士兵收到命令,沒有絲毫的逗留,紛紛撤退。


    答失八都魯的弓箭還在半空中時,陳友諒的人便已經退開了一段距離,幾乎沒有人員傷亡。


    “行了,都停下吧。”答失八都魯仰頭看著那支響箭落下,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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