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奢華的鳳棲宮中,她身著紅色的嫁紗,靜靜的坐在銅鏡前描著眉,本來就傾城的容顏在紅妝的錦上添花下更是美麗妖嬈,大紅的嫁衣長長的垂在腳邊,頭上珠花、金簪、步遙閃耀著美麗的光芒,鈴鈴做響。


    可惜宮中卻沒有因為這紅而帶上幾分喜色,反而安靜得可怕,帶著幾分窒息感,來侍候的宮女都被拒出門。


    門外,一個身穿黑色龍袍的男子走了進來,冷峻高傲的麵孔此時顯得有些憔悴,眼裏驚豔的光芒瞬間又化為痛苦的神色,靜靜的走到女子身後,接過眉筆,輕輕的幫她描眉,女子無言,隻是輕輕的閉上眼睛任他畫著。


    “大王,犁國的使者已經派人來催了。”宮外,慌亂的叫報聲讓兩個人都一顫,良久,女子睜開眼睛,站了起來,向皇帝盈盈拜下。


    “多謝大王這一年來的照顧,臣妾就此拜別。”說完不顧楞神的男子,起身向門外走去。


    皓腕被輕輕一拉,掉進了久違的懷抱,那麽熟悉,那麽迷醉,可惜以後再不會是她的了,閉上眼睛,靜靜的倚著。


    “等我,等我滅了犁國,你依然是我的皇後。”他輕輕推開她,拉著她的手走向門外。


    鼓樂震天,到處一派喜氣,可這喜卻建立在悲上,大紅的後麵是血染的顏色。


    登上犁國的車,簾子放下,這一簾隔的是永遠,她知道,再也迴不去,迴不到過去。


    她看見皇宮的屋頂上,他靜靜的目送她離去,閉上眼睛,從未掉落的眼淚終於落下,“再見了,我的王!”她輕喃。


    旁邊的女孩已經淚流滿麵,看她的眼睛可以知道她不是今天或是現在才哭。


    看著公主絕美的容顏卻給她帶來了災難,西兒心中難過得恨不得大罵一場。


    曾經是皇帝的掌上明珠,受百姓敬仰,豪爽的江湖俠女,是皇上的心頭肉,快樂無憂。卻因為國家的紛爭,落敗的國家,皇上不得不將心愛的女兒嫁給瞑嵐國,還好瞑嵐國的皇帝對她也寵愛有加,本以為這幸福的生活填補了她的苦楚,無奈。


    哪知幸福卻是短暫的。


    因為戰爭,口口聲聲說愛她一生一世的皇帝答應了犁國皇帝的退兵條件,把她送給了犁國,三天來,公主沒說過一句話,親自準備自己的嫁衣,不曾流過一滴眼淚,到現在終於流下了,卻是如此讓人看看心痛。


    問過公主為什麽不逃,憑她的武功沒有人奈何得了她,可是公主隻說,“兩國人民都在看著他,他們的幸福生活都握在她手上”


    她再次哭了,問她,‘那公主的幸福呢?為什麽三番四次要犧牲公主的幸福來成全別人?’


    公主卻隻是笑了,沒有說話,可是她的笑卻是那麽悲涼。


    曾經的紅顏為誰笑,今日的嫁衣為誰披?


    兩年後,宮裏一片亂,四處硝煙四起,隻有這個宮殿很安靜。


    一身華服的女子淡淡的看著窗外,身上是濃濃的哀傷。


    身著黑色龍袍的男子從後麵擁住她,疲憊的靠在她的頸處。


    她沒反抗,乖乖的讓他摟著,其實她很感謝他,這兩年來,隻要她不願意他也沒碰她,尊重她。


    “他就要來接你了,你高興嗎?”他安靜的說,可聲音裏盡是掩不住的痛楚。


    她身子一震,卻依然不語,眉目低垂,看不清情緒。


    “我知道你還恨著我,我逼你離開他,我也知道會有今天,不過我不後悔,哪怕隻有兩年的時間和你在一起,哪怕隻能看著你,哪怕付出亡國的代價……我都不後悔,因為我愛你。”輕聲的歎息從他低沉的話語中溢出,帶著幾分纏綿淒哀。


    她流淚了,自從來到這裏的第一滴淚,為什麽為我這麽做的不是他?為什麽你要為我這麽做?她很想那麽問,可惜問不出口。


    淚輕輕的滴在他的手上,灼燙著他的肌膚,也灼燙他的心,可他卻很高興。


    “這是你為我流的嗎?謝謝你,芙兒,我能約定你的來世嗎?哪怕是你的親人,不是你的愛人。我隻想好好的疼你。”淚光在那雙狹長的鳳眼中凝聚,眼中的深情和喜色襯得那一雙眼眸如夜間璀璨的星光。


    “好”她低聲,應下了,這是她兩年來第一句話,也是一世的諾言。


    他愣了,錯愕的看著她,本以為得到的又是沉默,這兩年他已經習慣,卻沒想……驚喜,隨潮水而來。


    “如果有來世,我答應你會好好愛你,做你的妻子,哪怕你不再愛我。”她的語氣很輕卻很堅定。


    他笑了,眼淚順著她的脖頸流進她的心裏,臉上卻很幸福,哪怕這句話的代價是如此的沉重,他依然很幸福很滿足。


    血也順著淚的痕跡滴了下來。


    她一驚,轉過頭看著他,他卻依然笑著,嘴角鮮血明豔刺眼。看著她難得驚慌的容顏,他撫上她的臉,“我的尊嚴讓我做的決定,希望你會幸福,我會在來世等著你。”嘴裏不斷的湧著血,臉色慘白,卻依然笑得很幸福。


    她流淚了,慘然一笑,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看著他吃驚的臉笑了笑,“還有一句話我想告訴你,也許我已經愛上你了。”隻是一直在逃避。


    他楞了又笑了,“真好”吻上她的唇,這個吻很深,像他們的愛,離開她的唇,撫上有些紅腫的唇,“我已經在這裏烙下我的印記,我會在來世找到你的。”虛弱的語氣很堅定,堅定的眼睛輕輕閉上,流下幸福的淚。


    她輕輕握住他垂下的手,扶著他躺下,“睡吧,好好休息,希望你能做個好夢。”


    外麵闖進來很多人,她沒看,依然看著他,四麵充斥著怒喊聲,“妖女,還王的性命來。”“殺了妖女”整個房間充滿殺氣。


    刀已經朝她逼過來,她閉上了眼睛,卻未等到疼痛,睜開眼睛,西兒孱弱的嬌軀擋在了她麵前,血染紅了她的衣裳,她愣愣的看著她,西兒隻是笑了笑,說了聲,“公主,希望您下輩子別那麽傻了,為自己著想吧。西兒也想來世一直跟著公主。”


    看著西兒倒下的身體,她說“好”,她看見西兒笑了。


    刀再次向她襲來,卻被擋住了,她抬頭,是他,依然冷峻的臉龐,既熟悉又陌生,再次見麵除了久違的重逢再沒有別的了。


    她說謝謝,他說我來接你了。她笑了。


    身旁的人突然把劍刺向她,被他擋下。


    他怒斥的問為什麽,那個將領隻是說,國家為重,太後吩咐此等禍國的妖女不能帶迴,隻能殺了。


    他怒,她笑卻已然淡笑著,如在看一出戲一般,懷中的身體已經慢慢的失去溫度。


    他寶劍抬起,氣憤的朝那個將領刺了過去,卻愣了。


    一劍直入,穿心而過,不知何時她擋在了那個將領的身前,速度快得讓武功高強的他都未發覺,他忘了,她曾是江湖叱吒風雲的一大高手,自己的武藝都不如她。


    他錯愕的拔出手中的劍,把她帶進懷裏,咆哮著一句句‘為什麽?’


    她虛弱的笑了,“謝謝你,讓我解脫了,也許我真的是禍水吧。”說完便慢慢的合上眼睛,帶著嘴角的微笑永遠沉睡,一代絕色最終香消玉殞。


    隻剩那,皇宮裏一遍又一遍悲傷絕望的咆哮聲,那麽哀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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