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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見過皇上,見過褒妃娘娘。”


    “你便是寧才人身邊的貼身宮女了?你叫什麽名字?”


    “迴褒妃娘娘的話,奴婢名叫紅蕊,是寧才人身邊的宮女,寧才人的貼身宮女在寧才人出事前不知為何事匆匆出去了。”


    “無妨。本宮且問你,寧才人進宮的這些日子可曾有過什麽不遵不遵共軌的越矩之舉?”方寶寶擺弄著染了蔻丹的手指,端出了一宮之主的姿態。


    “奴才不知。”


    邱平在一旁皺了皺眉,紅蕊迴的這話很有深意,一般來說遇到這種問話作為貼身宮女一定會為自家主子辯上幾句,哪怕不辯解,也不會貿然認下。而這紅蕊迴的是“不知”而不是“沒有”,這“不知”既可以是不知寧才人做沒做過,也可以是寧才人做過了而僅僅紅蕊不知。這紅蕊一句迴話不僅不曾為主子開罪,也不曾留下背主的名聲,更是將自己擇的幹幹淨淨。


    “哦?你不知?那你可認識這個人?”方寶寶指了指方得。


    紅蕊抬起頭看了方得一眼,隨即又低下了頭:“認得。這是方侍衛。”


    “那你可知你家主子寧才人認不認識他?”


    “應該是認識的。”


    方得聽到紅蕊承認他與寧才人相識的時候,狹長的眼睛不自覺眯了眯,眼底閃過一絲寒光。


    方寶寶表現的十分好奇:“哦?如何說?”


    “前一日寧才人從您宮中出來之後,奴婢剛巧看到方得方侍衛也從您宮中出來,想必寧才人與方侍衛必是識得了。”


    “原來如此。那在此之前呢?宮中有傳言說寧才人經常私下裏與一名侍衛見麵,可是這位方得方侍衛?”


    “不是。”


    “大膽奴才,剛剛你說你並非是寧才人的貼身宮女,自然並非她的心腹,若她真的私下裏與侍衛見麵,你又如何知道,又怎能一口咬定不是這個方侍衛呢!”邱平轉身看向方寶寶,俯身行禮,“寶妃娘娘恕罪,奴才是見這個奴才前後相差,怕您上了當這才出言冒犯,還請寶妃娘娘恕罪。”


    方寶寶用餘光看了皇上一眼,心知這邱平是墨晨楓的心腹,此番問話也不過是代皇上問出來,自然是不能怪罪的,更何況皇上還在這,便是心有不忿也不能給邱平難堪,心思轉了幾轉,方寶寶精心修飾的臉上便染了幾分狀似天真的笑意,剛剛一宮之主的姿態也收斂了些:“邱公公哪裏的話,你我同為皇上著想,哪裏會有怪罪一說。倒是本宮沒想到這奴才心裏竟有這麽多的彎彎繞繞,讓皇上您笑話了。”


    “無妨,朕便是喜歡寶妃你的天真。”墨晨楓言罷,不等方寶寶湊上前來便冷聲道:“繼續問吧。”


    莫名被撩了一把的方寶寶麵上歡喜,轉頭看向紅蕊的目光卻愈加陰涼,“還不快說實話。”


    “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啊。”紅蕊看著眾人的眼神存疑,又解釋道:“皇上,娘娘明鑒,雖然奴婢不是寧才人的貼身宮女,但是奴婢曾碰巧遠遠的見過那侍衛一次,身量體型與方侍衛皆是不同,所以奴婢才敢如此說。”


    “如此倒也說得通。那你可認得那侍衛?”


    “迴褒妃娘娘的話,奴婢隻是遠遠看過一眼,並未看清模樣五官,所以不知道認不認得。”紅蕊迴完話有些欲言又止,踟躕一會,又抬起頭說道:“若是…若是奴婢能夠再見到,或許…或許可以認出他來。”


    “這…”聽紅蕊說出這番話,褒妃卻不敢隨意應允,隻能看向墨晨楓,可誰知墨晨楓竟在她問話的時候睡了過去。


    褒妃透過窗柩上的繪著紅梅映雪的薄紗看向窗外,一株紅梅傲雪盛放,與這薄紗上的畫交相映著倒是相得益彰,若這寧才人不自戕,將來必定也是要費心思除掉的,方寶寶如此想著,眼底閃過一道寒光,這寧渺渺臨死都不忘了要把方家拖進去,她的貼身奴婢也要斬草除根,斷不能給自己給方家留下後患。


    想清楚這些,方寶寶便放鬆了自己,轉頭看向合眼睡著的墨晨楓,眼底流露出一絲愛意,這是她方寶寶的男人啊,哪怕是睡著都俊美非常,讓人移不開眼,玉冠整整齊齊的綰著頭發,露出飽滿的額頭,劍眉入鬢,一雙不怒而威的眼睛如今合著,睫羽修長,眼尾上挑,似是帶著一絲笑意,正柔和了眉眼間的威嚴,更是讓人覺得親近,劍削的鼻翼挺括剛硬,方寶寶視線下移凝視著墨晨楓的薄唇,不染而朱,好像墨晨楓身上的一切都是這世間完美的存在。可方寶寶知道她最不喜的便是這兩片薄唇,倒不是不美,而是給她的感覺太過薄情,薄情到前一秒還與她唇齒相依,後一秒便能吐出最利的劍來刺傷她的心。


    方寶寶伸出手來想要碰觸傷她心的薄唇,卻不想被墨晨楓一把抓住:“愛妃看了朕這麽久,可有什麽收獲?”


    “皇上恕罪,臣妾是看皇上睡著了,怕皇上著涼。”


    墨晨楓鬆開方寶寶的手,並無意戳穿她:“既然寧才人是漪瀾宮的人,褒妃你又是漪瀾宮的主位,此事朕便交由你去辦。”


    “臣妾必不負聖托。”方寶寶看向墨晨楓的眼裏浸滿了愛意,和著精致的妝容,輕啟朱唇,“隻是皇上如今天色已晚,更深露重,您剛剛又在這涼意裏休息了一會,恐有損龍體,不如先去臣妾那裏去去寒。”


    “不了。”墨晨楓看向紅蕊,“這宮女雖說寧才人時常會麵的並非是方得,卻也不能說明這方得與寧才人自戕無關,邱平,將他們交去慎刑司關押。”


    “奴才遵旨。”


    陽景宮。


    “喂,站住,你是什麽人?哎哎…你別跑啊…”喜笑剛從禦花園尋了幾隻含苞欲放的臘梅,遠遠地便看到有一個身穿淡紅色宮裝,梳著雙耳如意髻,宮女打扮的人在自家門前鬼鬼祟祟的往裏塞東西。


    喜笑本想著捉賊拿贓,貓著步子悄悄的走了過去,卻不曾想還未走近便被發現了,那人似是遲疑了一下,隨即捂著臉轉身就跑,喜笑當即覺得這人是趁著主子外出賑災不在宮裏的空檔想要來陷害陽景宮。來不及思量,喜笑隨手將剛折的臘梅扔到了陽景宮門口,也不曾打開那宮女塞了半天也未曾塞進去的東西,就追著那人去了。


    喜笑雖然隻是一個小小宮女,但是墨鈺卻從不曾將她當做奴才,故而在習武之時會在空閑教喜笑幾個招式,為的就是讓喜笑有些自保的手段,以防萬一,所以雖然喜笑扔臘梅耽誤了些時間,可到底是比沒有鍛煉過的普通宮女要強很多,於是她與那宮女的距離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抓住了,結果,一個拐角,那人就不見了。


    “哼,真討厭,別讓我再看到你,不然,哼,一定不會再放過你。”喜笑瞅了瞅四周並沒有任何發現,不禁有些懊惱,一雙粉拳握了幾握,終是無可奈何地放開了,氣哼哼的喊了幾句,轉身便走。


    暖荷拍幹淨身上的積雪,撫著胸口,長籲出一口氣,“好險,好險,差一點點就被逮到了…還好還好有這個大坑,不然怎麽迴去向主子交代啊。”


    “不如,你先隨我迴陽景宮交代一下?”


    “啊!鬼啊!”暖荷看著剛剛明明已經離開的喜笑如今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自己身後,當即嚇得大喊。


    “鬼你個頭!閉嘴!”喜笑看著這個剛從雪堆裏爬出來的小宮女,總覺得她不像是壞人,但想起主子出門前反複交代自己知人知麵不知心,終是將一張俊俏的小臉板了起來,還學著白玉鼠護食的樣子,故意擺出一副“我很兇”的樣子。


    “啊…哦。那我能先站起來嗎?”暖荷看著喜笑一臉兇惡的樣子,總覺得自己理虧。


    “哼,你先起來再說吧。”


    暖荷起身還未站穩,喜笑便上前使用了墨鈺離宮前剛教給她的伏虎鉗,死死地抓住了暖荷的胳膊:“說,你是什麽人派來的,想要往陽景宮裏塞什麽?你們有什麽陰謀,快說!”


    “哎,你放開我,好疼啊。”暖荷掙紮著想要脫離喜笑的鉗製,卻如何都掙紮不開,想起自己不過是奉主子之命前來送藥方,明明是為了太子好,卻被陽景宮裏的人當成了壞人,一路追趕不說,如今還抓著他的胳膊不放開,一股委屈衝上了心間,瞬間便紅了眼眶。


    喜笑正好奇這宮女剛剛還掙紮的厲害,怎麽轉眼之間變安穩了,正想問問是怎麽迴事,突然感覺一滴水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然後第二滴,第三滴,密度越來越小,體積越來越大,此時,喜笑就是再遲鈍也知道她手裏鉗著的這個小宮女哭了,“哎…哎,你別哭啊…你哭什麽?你自己做了壞事被我發現逃跑又被我抓住,怎麽還哭呢?”


    喜笑不說還好,她這麽一說,暖荷更覺得自己委屈,成串的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再也顧不得主子囑咐自己的話,大聲說:“我做壞事?明明就是你們陽景宮的人不識好人心,。我是奉主子之命來給你們太子送藥方的,誰知道你卻把我當壞人…”


    “呃…”喜笑乍聽這話,又看到暖荷一臉淚水的委屈模樣,變尷尬的縮迴了牽製著暖荷的手,但又覺得主子向來不與這宮中之人交好,又怎會有人來送什麽藥方呢?喜笑一雙大眼睛咕嚕嚕的轉,直到透出一絲狡猾:“你說你是送藥方的,我並沒有看到,誰知你說的是真是假。”


    “我隨你迴去就是。”暖荷眼看著喜笑不會放了自己,又想著主子說得話也已經破了,也不怕再走一趟。


    “行,那我們走吧。”喜笑看著這小宮女很是上道,也放鬆了幾分。


    隻是這二人誰都不知道,待她二人離去之後,一旁的宮牆上,閃過一道人影,踏雪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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