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鬱之略顯無奈地開口:


    “秦先生,您質疑沈星亦合同的價值我很理解,其實除了沈星亦的綜藝合同以及君君小姐想在娛樂圈玩玩這些之外,我還為您準備了一幅畫作。”


    “噢?什麽畫作?”秦靈風繃緊的神經也在此時是鬆懈。


    他看裴鬱之的目光已經不像剛才那般像看一個晚輩,而是用一種平輩人的目光看他。


    畢竟除了連弗那一點點不值一提的股份外,他手裏還有價值十幾億的百會集團的股份。


    如果真像裴鬱之所說,那他手中十幾億百會集團的股份更像燙手山芋。


    裴鬱之從容拿出手機翻出相冊,“我外祖父喜愛抽象派大師卡利瑪的畫作,他老人家倉庫裏收藏了幾幅,聽說您和尊夫人都喜歡卡利瑪,所以我挑了一幅送您。”


    秦靈風皺著的眉心緩緩鬆開。


    他沉默了許久,目光一直在那副畫上看,就在霍嶠以為這事不成了時,他淡淡抬起頭看向霍嶠。


    霍嶠心裏一動,秦靈風眼裏多出些他看不懂的複雜。


    “霍家小子,眼光不錯,明天讓律師直接到我辦公室,來商量下合同。”


    “行了,你倆迴去吧,我還要招待其他客人。”


    從別墅出來,霍嶠還是一頭霧水。


    看出他的疑惑,裴鬱之主動解釋:“秦靈風持有不少百會集團的股份。”


    霍嶠一驚:“怎麽會?百會集團定期公布的大股東名單裏並沒有秦靈風。”


    裴鬱之懶懶倚在霍嶠肩膀上隨口說:“有人幫他代持。”


    百會集團是魔都的老牌企業,占地廣、設施多、耗能多但產能並未精進。


    這些年它已經從魔都的支柱企業變成累贅,但百會集團有幾千員工,關乎諸多魔都人的生計。


    章府程將百會新項目留在他任期結尾,是因為連他都不能承擔百會集團改型失敗的後果。


    但聽裴鬱之的意思,似乎百會集團注定不可能轉型成功。


    霍嶠並未懷疑這些話的真假,他能感覺到,裴鬱之有自己的秘密以及信息來源。


    腦中輾轉許多,更讓他介意的是,裴鬱之今天想要收購連弗,絕對還有其他用意。


    忽然,裴鬱之低低笑了下。


    霍嶠頓了一下:“我以為你睡著了。”


    “沒有,”裴鬱之用臉頰蹭蹭霍嶠的脖子,“寶貝兒,以後有事直接問我好嗎?我所有事都不會瞞著你。”


    霍嶠眼睫輕顫。


    “很抱歉,我最近忙連弗科技收購案忽略你了,下次忙起來,我提前跟你說好不好?嗯?”


    霍嶠耳根紅了甕聲甕氣道:“—我沒不高興。”


    裴鬱之嘴角勾起,他自然不能說他已經聽完霍嶠腦中的小劇場了。


    “裴鬱之,你是不是在偷偷笑我?”霍嶠有些懊惱,在這段感情中,他一直都是不自信的那個。


    盡管裴鬱之總說愛他,又解釋了他跟白希之間的誤會。


    可霍嶠還是患得患失,總怕他對裴鬱之不夠好。


    是不是他對裴鬱之足夠好,裴鬱之就會永遠愛他、永遠不會離開他。


    而他這種他自以為隱藏很好的心思還是被裴鬱之發現了。


    他有種羞愧又無地自容的感覺。


    “我怎麽會笑你?”裴鬱之是心疼他。


    他從霍嶠肩上抬起頭,湊近霍嶠,緊緊注視著他的眼睛,似乎想即刻將霍嶠眼中的惶恐驅除。


    “我沒第一時間告訴你連弗科技的事,是因為我覺得這件事並沒有非常重要,它隻是我公司裏一個普通的收購案。”


    “況且,它在我心裏目前隻值一個沈星亦的綜藝合同,根本用不到多餘的錢。”


    “霍嶠,是我先愛上你的,記得嗎?第一眼看見你,我就對你一見鍾情,隻不過當時我太蠢被蒙蔽,你怎麽會覺得我會不愛你?”


    他抓緊霍嶠的手,慢慢貼近自己的胸口,他聲音低沉:“感覺到了嗎?它在為你跳動。”


    霍嶠心裏酸得厲害,他倉惶錯開視線,不敢再看裴鬱之的眼睛。


    誰知道裴鬱之這次並不依著他,反而用手擋住他的下頜。


    “寶貝,看著我。”


    “你別說了。”


    【說這些隻會讓我覺得自己更蠢,優柔寡斷、患得患失,裴鬱之如果發現我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陽剛、果斷,絕對會失望..】


    【不,不能讓他發現我竟然這麽像崔弦月,他厭煩崔弦月的戀愛腦,如果...】


    “寶貝,抬起眼睛看我。”


    霍嶠垂著眸子,眼睫不住顫動,卻沒辦法鼓起勇氣看過去。


    但下一刻,下巴被捏住,霍橋猝不及防下和裴鬱之對視。


    一團灼燒的烈火,似乎要把他吞噬,惶恐不安像水滴一樣被蒸發幹淨。


    “我愛你霍橋,比你想象中更愛,我想和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你什麽都不用做,不需要討好我,隻要愛我就夠了。”


    裴鬱之年輕又純粹的眸子如晶瑩剔透的玻璃珠,滿滿的愛意幾乎從眼眶中溢出來。


    熱意襲上眼睛,霍橋不敢眨眼,很怕下一秒眼淚就會落下來。


    裴鬱之珍重的吻落在霍橋眼睛上,霍橋不可抑製地閉眼,裴鬱之嚐到眼淚鹹鹹的滋味。


    “我不是霍祁亭你更不是崔弦月,我們兩個人得感情是純粹的,毫無隱瞞和欺騙的,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我心疼你。”


    裴鬱之安撫著他,像是安撫著小時候被潑了一碗熱湯的小霍橋。


    從來沒人告訴過霍橋,原來他什麽都不需要做,就會有人愛他。


    笨拙的,渴望的,想要得到父母哪怕隻是一句不足輕重的眼神,都要小時候的霍橋拚盡全力。


    可裴鬱之現在告訴他,根本不需要。


    6歲以後,霍橋就沒流過淚了。


    崔弦月嫌惡他哭哭啼啼不討人喜歡,崔弦星說隻有女孩才哭。


    忍了許久的淚傾瀉而下。


    沉默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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