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外商業街的咖啡館裏。


    靠窗的座位上,霍嶠安靜看著手機。


    對麵的裴鬱之漫不經心用湯匙撥弄咖啡。


    目光流轉時,他的視線偶爾會在霍嶠臉上一瞥,又輕飄飄地移開。


    秋後的陽光洋洋灑灑穿透玻璃,在這片靜謐的空間落下點點亮光。


    裴鬱之半抬著眼,恰好能看到桌麵上霍嶠隨意擱置的手。


    手指纖長漂亮,它們漫不經心又閑散地在桌麵輕點。


    被陽光照得通透的空氣中能看到細微漂浮的絮狀物體,它們慢悠悠灑落。


    裴鬱之下意識唿吸輕了幾分。


    他的視線跟隨那些絮狀物體舞動,它們慢慢墜下,在裴鬱之的期待中,終於親密地貼在上下點動的手指上。


    咚。


    手指驟然一落,毫無分量的指節重重砸在裴鬱之心上。


    他眼皮跳了下,抬起眼。


    不知道什麽時候霍嶠從手機裏抬起眼。


    “..怎麽了?”


    一出聲裴鬱之都驚了,他的聲音怎麽這樣?


    又啞又沉,像是做了什麽劇烈運動後累的。


    “這份資料做的挺好,成昀收集的?”


    “....我給他提供的思路。”


    “不然我把仲凜叫過來,你也把成昀叫過來,我們兩個是局外人,讓他倆聊聊,你覺得呢?”


    裴鬱之拿出手機隨口說:


    “我讓成昀直接去找矮..仲凜。”


    聽到裴鬱之的稱唿霍嶠眼皮顫了下微微掀起。


    對麵的男生穿著寬大的白色衛衣,黑色短發利落幹淨,眉骨優越。


    裴鬱之的英俊是不容置疑的,往常他出現在霍嶠麵前時,倆人總是針鋒相對。


    他又是個嘴欠的,霍嶠說也說不過,總是被氣得牙根癢。


    每次都被他挑釁得頭腦發脹後不歡而散,霍嶠甚少仔細觀察裴鬱之的樣貌。


    他出身優越,自小身邊的發小同學都出身富貴之家,樣貌都不差。


    而裴鬱之這幅長相在這些含著金湯匙的少爺中也是一等一的。


    “我有這麽帥嗎?一直看?”


    給成昀打電話前,裴鬱之忍不住說了句。


    霍嶠黑漆漆的眸子定定落在他臉上,讓他耳根微燙,有點不自在。


    心裏那點怪異被打斷,霍嶠無語:


    【裴鬱之這張臉配上這張嘴,真是白費。】


    裴鬱之輕輕嘖了一聲,眉毛飛起。


    嘴上不承認,不還是覺得他長得帥。


    “行了,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心裏確實覺得我很帥。”


    裴鬱之臉上帶些得色,瞥了霍嶠一眼,撥出成昀的號碼。


    霍嶠嘴角扯了下垂眸端起咖啡杯。


    成昀接電話很快,裴鬱之跟他說著,餘光卻一直黏在霍嶠身上。


    唔,重點在霍嶠下垂帶些紅意的眼角,以及被咖啡潤濕的薄唇。


    這小子,有點姿色。


    說不清是嫉妒還是別的,裴鬱之多看了他幾眼。


    “..裴少?我是不是哪得罪你了?我剛把矮土豆氣走,你現在讓我主動給他找他?”


    電話裏成昀的聲音聽著都失真了。


    “嗯,快去找,把那什麽影帝的資料給他,讓仲家自己處理。”


    “...我剛才就是這麽說的。”


    “就這樣。”


    霍嶠放下咖啡杯,語氣輕鬆了一些:


    “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如果有需要幫忙的你盡管說。”


    裴鬱之聽到這裏,手指一頓,片刻後又把手機放迴桌麵上。


    從情敵到今天,還真是世事無常。


    兩人沉默片刻,裴鬱之開口問了一句在原書劇情中都沒提到的問題:


    “你應該猜到想搞仲氏的是常豐元和謝瑾川,


    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有點不明白,


    依謝瑾川如今的身份,


    無論他做什麽都影響不到你的地位,


    你為什麽會選擇到東蘇來?”


    “如果在你吃飯的桌上,有一隻嗡嗡叫的蒼蠅,


    它不敢落下啃食屬於你的食物,


    但卻一直在食物上方盤桓,讓你惡心,


    你會不會動手拍死他?”


    裴鬱之挑眉。


    這個答案是他沒想到的。


    霍嶠語氣很淡:


    “況且,霍家是個很複雜的家族,


    人際關係複雜,人心更複雜,


    不管是我祖父亦或是我父親,都覺得自己正值壯年,


    我爭,他們覺得我不自量力,


    而我不爭,他們又覺得我一無是處。”


    說完後,霍嶠忽然笑了:


    “聽說你是獨生子,想必父母感情很好,


    這種事你自然不懂,


    謝瑾川作為一個婚外的產物,等同於給霍家蒙羞。


    但是我了解我祖父和父親,


    他們在需要的時候能做出來認迴謝瑾川的決定。”


    裴鬱之脫口而出:“隻要你活著,他們就不會將謝瑾川認迴去。”


    霍嶠眉心微動,有些不理解他的說法:


    “你的意思是,謝瑾川敢殺我?”


    裴鬱之眼皮跳了跳,不知道這屬不屬於劇透。


    他抿唇錯開視線說:


    “我隻是猜測,畢竟謝瑾川能做出將我跑車的刹車線剪了的事。”


    霍嶠不甚在意:


    “如果他敢對我動手,絕不是他自己做的,而是霍家人在背後指使他做的。”


    【畢竟真正想讓我消失的,是霍家父子。】


    裴鬱之聽到他的心聲眼皮狠狠一跳。


    【不過,要不是裴鬱之跟我提起陳建跟常豐元的資金往來,我也不能說服舅舅對霍家施壓。】


    【嘖,算起來,我還真要謝謝他。】


    【不過,以後再謝好了。裴鬱之的尾巴要翹到頭頂了。】


    霍嶠心聲裏滿是嫌棄。


    裴鬱之張了張唇,很輕的哼了一聲。


    好男不跟...霍嶠鬥。


    這家咖啡廳提供下午茶,烤的馥香撲鼻的麵包和甜品被服務生端上桌。


    裴鬱之敏銳地發現霍嶠眼睛亮了一瞬。


    他不動聲色順著霍嶠的視線移動。


    直到霍嶠的目光定在那盤嬌豔欲滴的舒芙蕾上。


    嘖。


    裴鬱之沒發現他此時像是順毛的強驢,連頭頂支支棱棱的發絲都軟了。


    他語氣有些嫌棄,推著那盤舒芙蕾到霍嶠麵前:


    “這個你吃吧,真男人不吃甜食。”


    霍嶠倏然抬眼: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真男人。”


    裴鬱之:??


    “..我什麽時候這麽說了?”裴鬱之語氣有點低,“再說,你雖然比我小一點,但也很大了。”


    霍嶠臉色有些恍惚。


    什麽東西,一會兒小一會兒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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