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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聞言一驚,筷子都掉了。


    “奶奶你沒事吧?”我彎下腰將掉在地上的筷子給撿了起來。


    爺爺則喚服務員重新再拿一雙筷子來。


    吳佩禮也甚是奇怪地問:“大媽你一個人治鬼都不怕,怎麽聽到這話,卻驚得筷子都掉了呢?”


    奶奶搖著腦袋道:“我是怕此事不簡單,不簡單呢!”


    “奶奶你的意思是,這胡太太和那個明朝墓的女主人當真有什麽聯係不成?”


    奶奶接過服務員的筷子,一臉不安道:“真不好說,不好說。”


    我不禁看向了吳佩鳴。


    吳佩鳴倒是一臉神色自若地說:“隨她有沒有關係,反正我如今挺好,那一魂要不要都沒差。”


    我白了他一眼,轉頭焦急地問奶奶:“若真是不簡單的事,那吳三哥這一魂丟的可要緊?”


    “傻丫頭,哪個人丟了一魂是不要緊的?”奶奶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隻是這小吳的這一魂丟的實在是蹊蹺,看著是並無大事,但就怕真出事的時候,恐怕較之他人丟一魂可嚴重多了!”


    吳佩禮聽了也急了,忙問:“大媽,還望明示。”


    奶奶無奈地搖著頭道:“大吳啊,不是大媽不告訴給儂聽,是大媽自己也弄不清楚啊。大媽也隻是猜測而已,人家丟一地魂多半癡傻,儂家的小吳丟了卻與沒丟並無分別,這便不同尋常了。若伊隻是單純的運氣好,那便最好,可就怕是沒那麽簡答。”


    爺爺也皺起了眉毛,問:“薈薈啊,你為什麽一聽見那兩隻鬼長得一模一樣就覺得這事情沒那麽簡單呢?”


    奶奶說其實也是她的直覺,說不上來,讓吳佩鳴以後小心著點就是了。


    吳佩鳴倒依然像個沒事人一樣道:“好,我以後小心著點,碰見這種陰氣的東西就跑!”


    “我看儂祖上的這門手藝也趕緊荒廢的好!”奶奶提醒道。


    吳佩鳴笑嘻嘻道:“祖上這門手藝荒廢了不打緊,可是鬥我還是得要再下一次的!”


    爺爺聽了也趕緊勸道:“小吳啊,你這身子不適宜再去那種地方了。”


    就連吳佩禮也勸他道:“三弟,你還年輕不如就趁現在換個行當也好!”


    吳佩鳴笑笑,卻不答話。


    我知他心裏肯定還是不願意放棄,於是也急忙勸他道:“三哥,你這樣子的確是不要再去那些陰邪之地的好。鬼魂之流都是磁場,像你這種丟了一魂的,怕是自身磁場弱,最容易被周遭的那些磁場給影響了。對你無益。”


    吳佩鳴迴過頭來,看著我痞笑道:“你要和我二哥下鬥,我不陪著你,我哪裏放心啊?”


    “所以啊,叫我講,子茶啊,儂不要害人害己了,還是不要去的好呀!”奶奶就是不願我去涉險,自吳佩禮來了以後,她經常這樣有事沒事地戳戳我。


    “吳三哥其實是可以不用去的啊,他本來也沒有去過那個墓。我不害他,我和吳二叔去就行了。”


    我雖曾經為了爺爺奶奶,打消過下鬥尋哥哥骨骸的念頭。可是自從我這次失去了寶寶以後,我的想法突然又改變了。


    我覺得世事無常,我們總以為白發人送黑發人是最痛徹心扉的悲傷,所以《論語》也有雲:父母在,不遠遊。


    可事實上呢?


    不遠遊,天天乖乖守在家中,就不會碰到禍從天降嗎?


    我以為天賜我寶寶,是為生。當我在為寶寶設想未來的時候,我怎會料到反掌之間,生竟成了死。我以為會比我有更長久的路要走的寶寶,就這麽快地走完了他們自己的路,空留下我一人。


    人生無常,壽數不知。


    若我此刻不抓緊時間,將我想做的,該做的去做完的話,誰又能保證後麵我一定還有機會去做呢?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便一直重提要去墓裏找哥哥的事情。


    奶奶自然是很不高興的。


    隻是我在小月子中,人還虛弱,所以奶奶遷就著我。她雖然沒有罵過我,也沒有和我故意賭氣,可這種見縫插針的勸說卻是一直沒有少過的。


    奶奶這次見我再次堅定地表明了心跡,她索性轉頭衝著吳佩禮說道:“其實啊,儂家小吳能醒過來是伊自己想著醒過來和儂一起去查你們吳家當年的事,又不是為了阿拉家子茶咯,更不是阿拉家子茶說動的。大吳啊,儂也就是個老實頭,所以才會說什遵守諾言帶伊下鬥的話,事實上這事和子茶有什麽關係?”


    “哎,哎,哎,奶奶你這招釜底抽薪未免使得也太不厚道了吧!”我有點急了,因為其實奶奶說的是大實話,我真怕吳佩禮不管我了。


    吳佩禮講義氣,信承諾,我早就看出來了。但是這次的事情,其實的確沒有我任何的功勞。按理說來,我和他之間的協議我並沒有完成,他並不需要向我遵守什麽承諾。


    可是吳佩禮卻爽快地答應帶我下鬥,並口口聲聲地說著要遵守承諾。


    於是我也隻能將此事理解為是吳佩禮思想單純,換而言之就是蠢,腦子一根筋沒轉過來。


    如今,奶奶把話都挑這麽明了,吳佩禮是蠢,但不是傻,他能反應不過來?


    然而吳佩禮聽了奶奶的話後,卻出乎我意料地直搖頭道:“大媽,你這話雖然說得沒錯,但其實不盡然。佩鳴是我的親弟弟,他的脾性和心思我還能不知道嗎?若沒有你們家子茶先入了他的心,動搖了他的想法。就算如今他知道了當年的事,恐怕也會繼續這麽逃避著我二妹,然後再想其他的辦法去查。或者至少他還得猶豫上好一陣,等徹底放下了這個結,才肯醒。”


    吳佩鳴聽了這話後,大言不慚地直點頭,附和道:“知我者莫若二哥呀!”


    奶奶聽了這話也不再反駁什麽了,隻是和爺爺對視著,互點著腦袋微笑。


    吳佩禮見他們這神色,連忙窮追猛打道:“其實大爺大媽這麽殷勤地幫著我相親,怎麽不伸把手幫幫我三弟呢?是不是覺得他哪裏不好?”


    吳佩鳴一聽,超會來事地端起飲料敬爺爺、奶奶道:“爺爺、奶奶我有什麽做得不好的,你們隻管說,我肯定改。”


    對於吳家兄弟的稱唿,我一直就是一個叫二叔,一個叫三哥的。所以吳佩鳴也不管亂不亂,就一直跟著我叫爺爺和奶奶,而任由著吳佩禮叫大爺大媽。


    爺爺忙也舉起杯子與吳佩鳴的杯子相碰了一下,意思意思地抿了一小口杯中的椰奶後,說:“我們都覺得小吳你人挺好,又會照顧人,好得很,好得很。子茶,你覺得人家哪裏不好嗎?”


    爺爺一下子把這個皮球踢到了我這裏來,這我要怎麽接?


    說吳佩鳴不好吧,那我也太沒良心了。何況我也真是說不出他哪裏不好來。


    但要說吳佩鳴好吧,這不是變相接受他的意思嗎?


    這下我可真為難了。


    奶奶雖然很喜歡吳佩鳴,也很看我們這一對,可是她到底是知道我心思的,所以開口替我解圍了。


    奶奶說:“小吳人哪裏都好,阿拉都挺滿意。不過這要是真說到結婚娶老婆的話,是不是也該有個穩定工作,不然怎麽養老婆孩子呢?”


    吳家做什麽的,奶奶又不是不知道。把吳佩禮名下古玩店裏的幾個鎮店寶貝隨便賣掉一件,還怕養不起老婆?


    這不過就是幫我解圍的托詞,但是吳佩鳴卻當真聽了進去。


    臉上略帶慚愧道:“等過完了春節,我就去找份好工作。”


    他這麽一說,我看得出吳佩禮和奶奶的臉上多少也有點尷尬。


    奶奶喝了一口飲料說:“不急,這找工作倒也不急,慢慢找。不過小吳儂丟魂之事到底是個定時炸彈,還有阿拉子茶,這一門心思地要去墓裏找伊哥哥的骨骸,你們這兩個小家夥都危險得很啊!”


    “不危險的,奶奶,有吳二叔陪著我呢!”


    “做啥?人家大吳欠儂的啊?為了儂拚命,儂好意思的啊?自家沒本事就給我閉上儂的嘴巴。”奶奶板著臉教訓起我來。


    我想可能是因為我出小月子了,奶奶就不再那麽遷就我了。


    奶奶迴頭對吳佩鳴倒是和顏悅色了不少,她說:“既然我改變不了這丫頭的主意,就算我看得再嚴,恐怕總也有疏忽的時候,就怕伊偷偷跑出去了。我估摸著伊真的偷跑出的話,儂和大吳肯定也不會幫阿拉兩個老的攔,還會反過來幫著伊。”


    “奶奶……”


    “大媽……”


    吳佩鳴和吳佩禮都想說些什麽,可是被奶奶堵住了嘴,她說:“你們也不用多說了,老太婆我也不是強求你們幫阿拉看著孫女,不過真要去,總得有些本事的是吧?我年輕的時候學過些治鬼的本事,我決定明朝就開始教這個臭丫頭,不管伊到底去不去下鬥,多學點總沒壞處的。至於小吳儂,丟了一魂,也跟著來學點道法,防防身,儂看怎麽樣啊?”


    我一聽奶奶準備教我治鬼之術,這是有點默許我去墓裏找迴哥哥骨骸的意思啊,我一激動拉著奶奶的手直說好聽的話。


    奶奶甩開我的手,都不搭理我,隻是衝著吳佩鳴問:“小吳儂要不要一起來學學啊?”


    吳佩鳴看我這麽開心,我又一個勁兒地衝他點頭,他估計不想讓我失望,所以才點頭說“好”。但實際上,我覺得他似乎對捉鬼之術並不太感興趣。


    不過無所謂啦,管他怎麽想的呢!反正我明天開始就要學習治鬼之術了,想想就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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