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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進店鋪,我便迫不及待地用無線網卡上網。並打開了李池然筆記本電腦中的那個默認網頁,也就是何用他們研究所對於平行穿越這個項目的內部論壇。


    我用李池然的賬號給何用留言,可是一直沒有迴音。


    我連續找了何用三天,無論是發出去的私信留言,還是視頻請求,統統都沒有迴音。


    我實在是急得不行,於是就用李池然的賬號在論壇留言,問大家有沒有看見何用迴去。我希望何用的同事們若是能看到,迴我一個也是好的。


    可是又等了好幾天,始終沒有人迴複,甚至我發現這個論壇內的帖子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人更新過了,我開始懷疑這個論壇是不是被他們棄用了。


    這幾天我的魂不守舍完全沒有逃脫爺爺和奶奶的法眼,可是爺爺奶奶的狀況卻完全被我所忽視了。


    那天爺爺跑到我房間裏來與我談心,他問我是不是碰到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最近整個人像丟了魂似的。每天早出晚歸的去店裏,可是有好幾天爺爺中午路過的時候發現我根本都沒有開鋪。而且這幾天經常和我說話要說個好幾遍,我才會有反應。


    我知道我再怎麽掩飾說自己沒事,爺爺都不會信。於是便將何用和李池然的事情模模糊糊地同爺爺說了,什麽平行時空的事情我並沒有提,隻說近來認識的兩個朋友,一個失蹤了,一個死了,所以我情緒不太穩定。


    我原以為爺爺會安慰我幾句,可是爺爺並沒有,他隻是說世事難料,天災人禍的事都很難避免,隻能靠我們自己調節心情。最後他還和我說,要是店裏沒什麽生意,就關幾天吧,在家陪陪奶奶。


    我雖然口頭上應著,可是並沒有把爺爺的話聽進去。


    第二天一早我依舊像行屍走肉般,吃了早飯,拿著包就準備去店裏。


    可是這個時候,我突然聽見奶奶在房間裏劇烈地咳嗽。我突然想起了爺爺昨晚的話,又感覺奶奶最近好像老實咳嗽,是不是身體不太好。


    於是我推開奶奶臥室的房門,走了進去。


    就見奶奶和衣斜靠在床上,下半身蓋著條珊瑚絨的毯子。


    我突然發現奶奶似乎老了很多很多。


    平時她最愛美了,頭發一白了就會去染。而且就算平時在家奶奶也會戴著拉花式樣的假發片,身上也總是穿著得體的旗袍或者套裝裙,出門買菜的時候甚至還會戴首飾。


    可是現在,奶奶的兩鬢完全斑白了,就連頭頂都長出了不少白發,假發片也沒有戴了,露出短短的發尾,顯得人特備消瘦。


    她躺在珊瑚絨的毯子裏,雖然我看不見她下半身穿的是什麽,可是很明顯露在毯子外麵的上半身穿的竟然是睡衣。


    我的天哪,我剛才同奶奶吃早飯的時候怎麽都沒發現奶奶穿的是睡衣呢?哦不,似乎現在想來奶奶這幾天和我吃早飯的時候穿的都是睡衣,都沒有戴著假發。


    雖然奶奶從來不化妝,但是平時哪怕不出門,可隻要一起床一定會換衣服,然後好好梳妝自己的。


    “奶奶,你最近怎麽了?”我走了過去。


    走近了才發現,奶奶不僅是沒好好打扮自己,是整個人由內而外地散發著一股病態,臉色難看的都發黃了。她可是我們街道有名的雪膚奶奶啊,什麽時候臉色黃成過這樣。


    “奶奶,你是不是很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我見狀,整個人不由地緊張了起來,一時間何用的事完全忘記了。


    奶奶擺擺手示意我不用,嘴裏卻依舊咳嗽個沒完。


    這個時候爺爺從廚房洗完碗筷走了進來,對我說:“你奶奶不是病了,是虛弱。”


    “虛弱?好端端地怎麽會莫名其妙地虛弱呢?”我急得跑去奶奶的床邊就想拽奶奶起來,去看醫生。


    奶奶連連擺手,想說什麽,可是剛說了兩個字,我聽都沒聽清楚,她就咳嗽的越發兇了。她的右手還不停地伸向床頭櫃的紙巾盒,像是急著要扯紙巾,可似乎紙巾盒空了。


    爺爺見狀,趕緊從抽屜裏拿出了一盒新的紙巾,扯了幾張遞給奶奶。


    可是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奶奶似乎口中的痰還是什麽已經咳在了捂著嘴的左手上。


    奶奶右手接過爺爺遞來的紙巾,攤開左手去擦汙穢。我這才發現,奶奶咳出來的根本不是痰,而是血。


    我嚇傻了,連忙問爺爺:“奶奶這究竟是怎麽了?不是說沒病,隻是虛弱嗎?怎麽連血都咳出來了?”


    爺爺點頭說:“就是虛弱引發了老毛病,不用去醫院了。你奶奶為了將兩張你哥哥的魂契做成一份疊契,精力耗費過多,所以才會這樣。”


    是啊,我想了想,似乎我這次迴來的時候,奶奶就已經臉色有點不太好,隻是那個時候我自己被蠱蟲入了身,沒太關心奶奶。


    而且最近這幾天,似乎奶奶連早鍛煉都沒有去了,幾乎是沒見過奶奶出門。不對,應該說除了陪我吃飯,她連房門都沒有出過啊。


    奶奶擦完了左手上的血汙,對我笑了笑說:“奶奶沒事的,疊契快成了。到時候,奶奶休息休息,調養調養就好了。”


    奶奶越是說得輕巧,我越是心裏難過,覺得是自己沒用,什麽都幫不了奶奶。於是我忙道:“奶奶要不你教我喜神術吧,等我學會了怎麽煉疊契,由我來吧。我年輕,身子扛得住。”


    “算了吧,儂以為喜神術這麽好學嗎?等儂學成,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呢。儂不用擔心,奶奶就快完成了。沒事的,主要是奶奶年紀大了,精力不夠,才會這樣。不過儂爺爺最近買了兩根人參迴來,每天都有燉給我喝,我沒事的。”


    奶奶依舊這麽輕巧地安慰著我,好像她剛才不是在咳血,而隻是打噴嚏、流鼻涕似的。


    我想再勸什麽,可是奶奶說她累了要休息了,便將我趕了出來。


    奶奶現在成了這樣,我連何用的事都可以暫時放一邊,更別提去店裏開鋪了。那個礙事的破店,不開也罷。


    我跟著爺爺走進了廚房,說幫他煲人參湯,爺爺笑著點頭。


    我追問爺爺道:“爺爺真的不要緊嗎?奶奶剛才可都咳血了,咳血了呀!奶奶怎麽看得比感冒還輕?”


    爺爺說,奶奶不是看得輕,隻是不想浪費時間去醫院。疊契是講時辰的,而且根據疊契慢慢煉就的程度不同,以及天時不同,每天煉疊契的時辰都會不同,所以奶奶是怕去了醫院,醫生要讓她住院或者掛鹽水都會影響她煉疊契的進度。


    “怕耽誤進度就不去了?這怎麽行?”我又急躁了起來。


    爺爺讓我稍安勿躁,聽他把話講完。


    他說煉疊契是要有一個過程的,這個過程中間不能斷,一旦斷了必須從頭開始。所以不論現在是不是去醫院看病,到時候奶奶重新再煉的時候總歸會再碰到這樣的階段,而且年紀大的人身體總是一天不如一天的,奶奶當然是希望越早煉成越好啊。


    我說其實哥哥都走那麽久了,也不急在一時啊,等我學會了再煉,就不用奶奶受那麽大的傷害了。


    爺爺卻說喜神術的理論知識雖好學,可是道行的升級卻很難。學會理論知識後,稍加鍛煉,立個魂契什麽是不難的,可是真要說如何用魂契招魂卻是不易的。更何況是把一份魂契和一份煞契煉成一份疊契,那就更難了。


    “魂契立完了之後,不是靠魂契自己就可以召魂了嗎?難道還要招魂人幫忙的嗎?”這點我之前沒有聽吳佩禮說過,奶奶也沒提過。


    爺爺說,魂契立成確實可以自行招魂,但是若想加快招魂的進度,那就要看招魂人的本事了。


    “可是奶奶真的不要緊嗎?咳血啊,很嚴重的,奶奶年紀還這麽大了!”我依舊擔心地問。


    “煉疊契本身對人是沒有什麽傷害的,你奶奶隻是年紀大了,又急著想幫你哥哥迴魂,所以逼她自己把自己逼得太緊了。你奶奶一直心髒不好,你是知道的。你第二次去貴州的時候,你奶奶就發過次病,也是煉疊契累出來的,隻是我們沒和你說。……”


    “爺爺,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不和我說呀?”我急得打斷了爺爺的話。


    “你那個時候人遠在貴州,同你說了你也趕不迴來。何況我都帶你奶奶去醫院看了,問題不太大,何必再讓你跟著著急呢?”


    爺爺這話把我的淚都逼得飆了出來,我的心酸得不行不行。為了讓我安心,爺爺奶奶自己吃了再大的苦,受了再大的難都不同我說。


    “醫生怎麽說的?”我哽咽著問。


    “傻丫頭,你哭什麽,你奶奶又沒死!”


    “呸……呸……呸!爺爺你說什麽不吉利的話呢!”我聽到那個死字就覺得刺耳極了。


    爺爺笑了笑,說:“醫生說是風濕性心髒病什麽狹窄,要裝支架。哦,哦,是二尖瓣狹窄。說是裝了就會好的,現在這種咯血的症狀也是這種心髒病引起的。”


    “裝支架,那趕緊裝啊!”我急得直叫,“裝完了修養好了再煉,也不差這一兩個月的啊!”


    “可你奶奶不肯啊!”爺爺說得很是無奈。


    但我明顯覺得是爺爺不分輕重地慣著奶奶。


    從我有記憶開始,爺爺就一直很慣奶奶,我和哥哥都知道。可是慣也得分事情啊,這心髒病可大可小,是要出人命的,怎麽能任由奶奶這麽不愛惜自己呢?


    “奶奶不肯就拖著她去啊!再說裝支架也不算什麽大手術啊,先裝了再煉嘛!我去同奶奶說。”


    我說著就要去奶奶房裏,可是卻被爺爺一把給拽住了。


    爺爺滿臉憂鬱道:“你還記不記得隔壁小區那個吳爺爺啊?他就是裝支架死的。”


    “什麽呀,吳爺爺是搭橋手術沒做好,去世的。怎麽是裝支架呢?裝支架是個小手術呀。”


    “不,你吳爺爺就是裝支架死的。不是搭橋,前幾個月我們碰到了他的兒子,特別問他的。因為大家都覺得裝支架沒什麽危險,不可能會死人,所以那個街道的邱大媽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才自作聰明地和大家說是搭橋手術失敗死的。”


    “可是,爺爺你也不能因為一個人的手術失敗就諱疾忌醫啊!”


    “子茶啊,不光是因為這個。”爺爺說得很認真也滿是無奈,“爺爺奶奶年紀都大了,活都活夠了,隻是盼著你和你哥都能好好的。如今你哥出了這樣的事,若不是一心想著能幫他迴魂,我覺得你奶奶尋死的心都有啊。對於我們兩個老的來說,現在隻要能看到你哥哥迴來比什麽都開心,所以你奶奶急著煉疊契,畢竟疊契成了,到你哥能迴來,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更何況你奶奶手上的那張你哥哥的魂契上,原本還有著你爸媽的魂契,隻有等你哥迴魂了以後,讓你哥在他自己的煞契上再加上你爸媽的名字以後,你奶奶才能替你爸媽再煉疊……”


    “那豈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很久要等?那就更加應該保重好你們自己的身體嘛!”我再次打斷了爺爺的話。


    我是真的真的很擔心奶奶的身體。


    “傻孩子,能看到自然是最好,是我們兩個老的企盼。可是最最重要的還是能讓你哥迴來,如果你奶奶現在不把疊契煉成,交給你的話也不知道你猴年馬月能煉成,那就更不要談你爸媽的疊契了。對於你奶奶而言,就要這麽幾天,而手術畢竟有風險,她不想在這幾天裏讓自己有任何的意外狀況,你懂不懂啊!”


    “我懂啊!可是奶奶一直這麽咯血也不是辦法啊,而且你說是心髒引起的,這心髒的事,往往會引發猝死的呀,可開不得玩笑。奶奶要真是為了哥哥還有爸爸媽媽著想,還是得盡快去醫院做手術啊!”


    然而我的堅持似乎一點動搖不得爺爺的倔強。


    爺爺說,奶奶咯的血並不是鮮紅的,量也不算多,問題不太大。醫院配的藥,他也有每天督促奶奶吃。該給奶奶補的,爺爺也是一點沒落下。爺爺強調說再有幾天,再有幾天就夠了。


    說到最後,爺爺用了近似懇求的語氣。


    我的心像是被無數把刀子在絞割,心疼地不敢再說一句駁他的話,可是我心卻惴惴不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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