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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付子然果然如約而至。


    他此番來除卻帶了一些日常用品外,還有幾袋子食材,看起來很是豐盛。裴冉被這陣仗唬了一跳,連忙迎上去接了過來,感受到那沉甸甸的重量時,不免也咂了咂舌,“今天是打算在家裏做飯?”


    “嗯,”付子然微笑著地點了點頭,一麵不動聲色地將她奪過去的食材重新接到了手中,拎到了廚房裏,“不知道你吃不吃的習慣法國這裏的東西,所以特意去買了點菜,迴來做幾道中國菜吃。”


    “你還會做菜?”她驚歎了一聲,看著付子然熟練地將菜一樣樣地拿出來,碼到了料理台上,儼然一番高手的陣勢,不禁也好奇地湊了上去,想看看他到底能弄出什麽樣的東西來。


    雖然她跟付子然認識有一段時間了,但竟也不知道付子然這樣一個看起來光風霽月的貴公子,在這些瑣碎的家務上居然也是一把好手。她還以為他的手大抵隻簽得了無窮無盡的合同文件呢。


    大抵是裴冉直勾勾的打量太過不加掩飾,引得正在切菜的付子然不得不抬起頭來,有些無奈地彎唇,“怎麽一直盯著我看?我臉上有東西?”


    “不是,”她搖了搖頭,倒也不加隱瞞,隻信手指了指他眼前清晰規整又琳琅滿目的食材,“隻是在想你從前看起來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居然在這種事上這麽熟練,有些驚訝而已。”


    “從前在法國留學的時候,吃不慣這裏廚師做的菜,便幹脆自己動手下廚了。希望這麽多年過去以後,我手藝沒有太生疏。”付子然說得一派風輕雲淡,忽然卻皺了皺眉,伸手翻了翻旁邊的塑料袋,這才無可奈何地一笑,“糟糕,果然話不能夠說太滿,這才剛放下話就遇到麻煩了。”


    “怎麽了?”裴冉疑問。


    “忘記買調味料了,”他慢條斯理地擦幹淨了手,朝她攤了攤手,“這個畢竟是久無人住的公寓了,空空蕩蕩的什麽東西都沒有,隻能現在出去買了。”


    她趕忙舉手自告奉勇,“我出去買吧,我記得公寓附近就有一家超市,正好也熟悉一下周邊的地形。”而後似乎是怕付子然不放人一般,她又撇了撇嘴,“來到這裏一段時間了,都沒有怎麽外出活動,都快要悶死了。你放心,我身體……我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沒有那麽嬌弱的。”


    他分明還沒有表態,她怎麽就自顧自地扯了這麽一大篇來?付子然無奈地點了點頭,且當做答應了,又在她出門前的一刻問道,“需要我一起嗎?”


    他本是親自上門來做菜,裴冉本不欲再麻煩他,但轉念一想,隻道有一個懂法語的人在旁邊,總好比過自己一個個去憑感覺去猜法文標簽要來得準確些,遇到了什麽突發狀況也好尋求他的幫助,於是點了點頭,爽快地接受了他的好意,“當然。”


    公寓附近的超市規模算不上太大,裏頭商品卻是意外的齊全,各國的調味料應有盡有。裴冉一個個比對過去,不覺挑花了眼睛,逐漸跟付子然走散都渾然不覺,隻兀自在貨架上挑選著家常調味料。拿起一袋鹽丟進購物車裏頭,又拿起兩瓶醬油,隨意地掃了一眼懸殊的價格,不禁有些疑惑地抬了抬眉,偏偏又看不懂上頭的法文介紹,隻能在手上掂量著不知道該選哪一個。


    此時正聽聞身後有腳步聲漸進,她以為是付子然迴來了,頭也不迴便輕聲發問,“哎,你說這兩種有什麽區別?”


    一個低醇濃厚的熟悉男聲卻毫無征兆地在她身後緩緩響起,聲色惑耳,充滿著蠱惑人心的力量:“右邊那瓶是日本北海道的昆布醬油,左邊的話是巴黎本土製作的小品牌醬油。如若要論口感,還是日本醬油為上。”


    這聲音……裴冉身形一頓,隻覺得唿吸都要在這一瞬靜止,自脊骨往上的肌肉一寸寸地僵硬了起來,引得差些沒有把擱置在手肘邊的醬油瓶打碎在地上。好不容易她才控製住顫抖的手指,勉強握緊了手中的瓶頸,像是即將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般。


    偏偏這時候,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穿過她的肩側,呈著一個環抱的姿勢,輕而易舉地從她攥得緊緊的手中拿過了右邊那瓶醬油,放迴了貨架上,這才開口,“不過你向來不喜歡味道太濃烈的東西,再加上剛手術完畢,所以最好還是拿右邊的。”


    來人的一字一語分明道得那樣平靜緩慢,然而入進裴冉耳裏時,卻無異於平地炸響一聲驚雷。近身時,那熟悉的冷香不受控製地掠過她的鼻端,竟讓她一時間覺著眼珠酸疼,偏偏還是拚命瞪著眼睛,生怕一眨眼就會使眼淚落下來。


    她早就想到他會找到這邊來,卻沒想到會這麽快,也沒有想到會在這種場景下見麵,以至於讓她連轉過身去確認那個男人麵容的勇氣都沒有。


    她死死地瞪著手中那瓶醬油瓶身上晦澀難懂的法文,妄圖以沉默來消耗時間和此時此刻尷尬凝結的氣氛,身後的男人卻顯然並不給她逃避的時間,隻是又開了口,“冉冉,為什麽躲著我?”


    耳邊壓低了的聲色不複剛才的自然,有些喑啞,有些疲憊。


    她下意識地快速轉過身來,就直勾勾地對上了那一雙深邃的墨眸,像是夜色下一望無際的海麵,又如同宇宙中神秘莫測的黑洞,似乎隨時都會將人吸入深不可見的漩渦裏去。隻消一步踏錯,便是無盡深淵。


    她揉了揉眼睛,幾乎又要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直到他又逼近了些許,低下頭來看著她,沒有再說話,似乎是在等她先開口。


    裴冉有些呆呆的,想要退後,後背卻抵上了貨架,退無可退,隻能不得不正麵迎上眼前男人的視線。


    眼前的這個男人無疑是危險的,她一早就知道,然而此時此刻,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死死盯著他那平添了幾分憔悴的麵龐,如同飲鴆止渴一般。


    明明不過是數天不見,明明她此時與他相隔不過咫尺的距離,如今重新再看見他輪廓分明的臉,裴冉心中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跟我迴去吧,冉冉。”長久的沉默後,最後到底還是他先妥協,開了口,一邊緊緊地盯著她有些渙散的瞳孔,“一切都過去了,等迴去以後我們再慢慢說,好嗎?”


    溫熱的吐息絲絲縷縷地噴薄在她微微顫動的長睫上,撩得正沉浸在迴憶中失神的裴冉不得不迴轉過神智來,隨即微微睜大了眼睛,直麵望向眼前這個足以包裹住她身形的高大身影,這才終於確認: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是真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了。


    她正想問他怎麽知道自己會出現在這裏,話音未落卻好似突然想到了些什麽,有些懊惱地止住了聲,轉而微微咬了咬下唇。


    她怎麽會忘了,閻卓朗的勢力遍布全球,手眼通天,想要從法國裏頭撈出她的身影,是何其簡單的一件事情?


    他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近看時眼白裏也布滿了細密的紅血絲,即使衣著打扮一如既往的板正精致,眼角眉梢卻還是不受控製地流露出的疲憊的意味,顯然這段時間過得不是太好。


    她很想問一句他最近是怎麽了,可是一想到肚子裏那個提早離世的孩子,就似乎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生生地扼住了喉嚨一般,怎麽都發不出聲來。


    時至今日,她無疑是恨他的,恨他在自己懷孕期間跟別的女人上床,偏偏那個女人還是她此前最為信任的劉嫣。想到劉嫣那張天真無邪的臉龐,她就難以想象她居然會跟他發生關係。


    她原本很想說服自己看到的一切都不過是個誤會,但是肚子裏那個小生命的離去無疑擊潰了她的最後一道防線,讓她變本加厲地將這份失子之痛降到他的身上,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她稍微好受一些。


    閻卓朗此時此刻同樣也在看著眼前的小女人。


    她向來不是一個能夠很好控製情緒的人,僅僅是剛才那一點時間裏,他就眼睜睜地看著她的麵容上變幻了數種情緒,從驚訝、委屈、擔心、崩潰,繼而轉到憤怒,而他卻不明白為什麽她會變成這副模樣。


    那日他趕到醫院以後,便得知了付子然將她接走的信息,而浸染就連裴萱她們都不知道裴冉和付子然的行蹤,他隻能動用自己的勢力查探,最後才得知付子然帶著她來了法國。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幾乎已有衝動馬上奔去法國將那個小女人接到自己身邊來,但是公司這段時間裏遇到了太多麻煩,本已經快要談妥的幾個項目均被st集團中途截胡,像是刻意要跟他作對一般。他本有懷疑過集團內部高層是否是出現了奸細,但是如何排查也沒有發現有重大嫌疑的人物,再加上集團的爛攤子還要處理,隻能將法國之行一拖再拖。


    如今終於得了個空,到法國參加一個會議,這才得空來找了她,沒想到她看見自己卻是這樣一副複雜的神色,並不含一絲半毫的欣喜,隻有驚恐和無助,在短短時間裏,就將他的熱情打落迴了穀底。


    裴冉咕嘟地咽了一口唾沫,這才覺得喉嚨裏的幹澀感減緩了許多,繼而結結巴巴地含糊其辭,“我……我現在在這裏住得挺好的,我覺得我不需要……不需要這麽快搬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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