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醜不似青城門中其它的幾位當家師傅,喜歡將徒兒捆鎖在青城門內,成日成夜的修行,通常都是數十年不讓下山一次。青醜則將這些看的很淡,就如同旁人尋他學丹道一般,講究個緣字,修行也如是,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川秋雨向青醜討要的三千粒檳榔與三百壇酒並非是為自己討要,而是一路行來鏡海中兩位仙童實在勸導了他許多,總得報恩不是。含笑風喜好上好的檳榔,喝上一口老酒,此間他樂嗬樂嗬稱讚川秋雨是個知恩圖報的十好青年。


    樓三千這是悶個苦瓜臉,說川秋雨是條白眼狼,有了“新歡”忘了“舊愛”,兩樣東西全是樓三千所喜好的東西。


    川秋雨瞧在眼裏但並未出聲迴他,川秋雨心想:“樓三千喜好的是些女子,是那醉花樓的湯漸紅,我上哪去給他尋來女子?將女子迷倒再送到鏡海中去,那我豈不是成了個江湖采花大盜。”


    川秋雨無奈笑出聲來,樓三千的模樣實在是好笑,他忍不住道:“樓仙,你放心好了,此番下山我定會去那女子雲集的好地方替你走上一走,如何?”


    “一言為定。”


    川秋雨一笑:“一言為定。”


    川秋雨有時真不知這千歲年紀的樓三千這怎麽個心性,時而老練且深算,時而又滑稽且天真,眼下一說帶他去瞧貌美姑娘,他是立馬換了副翹楚以盼的模樣。


    放牛娃欣喜若狂的研磨著青醜所贈的丹方,他一心要提升自身的本事,對於川秋雨這三日的山下行並不上心,川秋雨問他可要同行時,他隻笑:“若是遇見了些味美的新奇玩意,記得帶些迴來。”


    至於青牛兒,更是古怪,往日裏能懶則懶的青牛兒眼下卻獨身一牛尋了處僻靜處悄摸的修行起來,看來還是女子功力深呐,無需一言一語,就可將這青牛兒收拾的服服帖帖。


    川秋雨搖手一擺,下青山去。


    不過方下了青山一半的石階,忽的好似想起一事,又忙的朝來時路趕去。


    淨臨湖。


    川秋雨前腳踏上湖中浮石,後腳葉因因便如約而至。二人相視一眼,葉因因輕笑出聲,川秋雨也略顯尷尬,尋常川秋雨都是先輕喚上幾聲才會踏入這湖中石,今日卻是直接踏了進來。


    葉因因偷笑一聲:“川道友終是不拿我葉因因當外人了。”


    川秋雨不知如何迴,隨口答道:“還望葉姑娘見諒,在下失禮了。”


    “無妨,我又不是在沐濯。”葉因因輕聲道,遂又續道:“川道友真是好本事,青城門大比第一人呐,可是為藥閣爭了許多麵子迴去。”


    川秋雨寡言。


    “說罷,尋我來何事哩。”


    川秋雨忙道:“這些日來多謝了葉姑娘的指點,還有那日的傾囊相助,在下一窮二白,不知如何報答。我這三日下山去,不知葉姑娘可有什麽想要吃的,想玩的,我這下山給你帶上一些迴來,聊表心意,算行個方便。”


    葉因因身子一側,小手點在下巴上,蓮步輕踱,許久,才道:“既然川道友有此心,那就替我帶上一碗餃子吧。”


    川秋雨聞言顯然一愣,聲道:“一碗餃子?”


    葉因因眨巴個眼,細聲道:“對,一碗餃子,韭菜雞蛋餡的最好。”


    川秋雨應了一聲,遂離開了此地,他隻覺得本事高的人都是如此,好比鏡海中的含笑風實檳榔為命,樓三千無女子不歡,青醜師兄喜歡刨人家祖墳,眼下葉因因好吃一口餃子,這也算不得奇怪了。


    川秋雨一路疾行,一路來許多青城門弟子對他是指指點點,背地裏說些小話,交頭接耳的。


    “這便是青山藥閣新來的那位主兒,瞧著儒雅,可是青城門大比第二人哩。”


    “嘖嘖嘖,真是英雄出少年呐。瀟灑,瀟灑唷。”


    一小女,手提編花籃,嬌羞道:“嘶...這誰家公子這般俊俏,瞧的我少女心兒直撲通撲通的亂跳哩。”


    同行小女迴她:“這你都不知,這可是青山藥閣川西涼呐,青城門大比第二人,我的相公...”


    川秋雨聽在耳中,是滿頭大汗,汗顏呐,他川秋雨何德何能討這些女子的歡心呐,說是這般說,心頭卻是歡喜極了。


    終出了青城門,一處落腳石上,川秋雨迴首望去,再次瞧見依舊是歎為觀止,青城門之大,其山勢綿延不知其幾千裏,青城門之大,好似獨成天地逍遙世外。


    川秋雨取出千麵紗,換了一副模樣,川秋雨是個心細的少年,心知出門在外,還得多加小心,青城門一月餘,他徒手斬殺了兩人,算是知曉了人命如草芥,可輕可重。


    樓三千叫囂:“小子,你就不能換一副模樣”


    川秋雨不解,自身模樣並無問題呐,不知樓三千此番說辭症結何在,他問:“樓仙人,這幅相貌哪裏不妥?”


    川秋雨此間的模樣是個少年郎,模樣消瘦,高聳顴骨,刀削麵頰,筆直腰杆,川秋雨覺得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含笑風也覺得相貌可以,平平無奇,卻又小帥其中。


    樓三千連歎三聲,聲道:“算了,算了,就這幅相貌吧。”樓三千古怪,說話有一句沒一句的,誰也不知曉他心頭想的什麽玩意,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一路行去,出了千裏綿延山,便是望山集,川秋雨重行在這條路上,心中百感交集。


    來了一處,川秋雨再熟悉不過,他袖中的羊腸劍便是在此處尋得,此處便是藥山,許多年前的無樹山。


    藥山到,藥山客棧就是不遠,川秋雨自然沒將藥山客棧中的那位潑皮野娃子二山給忘記。


    入了藥山客棧,果真瞧見了二山,二山這才一個月未見,個頭已是高了許多,想來應是修行的好處,不過依舊是個虎頭虎腦的模樣,手捧菜單,欠身笑問:“客觀,吃些什麽?”


    眼下他不認得川秋雨,川秋雨也並無將千麵紗下去的打算,他瞧了幾眼,笑道:“你家店裏可有拿手好菜?”


    二山來了興致,高聲道:“此言一出,我就知曉你是個外來人,望山集放眼百裏誰人不知我藥山客棧的紅燒肉是一等一的妙!”


    “客官可要來上幾兩紅燒肉?”


    川秋雨大笑,二山還是這幅性子,咋咋乎乎的,川秋雨擺手道:“十斤紅燒肉,不要肥的,隻要瘦肉。”


    二山詫異:“紅燒肉講究的就是個紅白相間才是美味,全是瘦肉可不柴了麽?”


    “我不吃肥肉,盡管按我吩咐去做,好處少不了你的。”


    二山一眼大睜,一眼微眯,瞧這怪人模樣的川秋雨,並未多說,下去了。


    不過片刻,一鍋熱騰騰的紅燒瘦肉便是端了上桌,果真是粒粒精瘦,不見半點白肉,川秋雨討了一雙筷子,將這色香味俱全的紅肉送往口中,一筷連著一筷,大快朵頤。


    入口粘稠,絲絲瘦肉,川秋雨笑問:“小子,你家紅燒肉卻是不錯,我瞧這瘦肉也不錯呐,也不柴呐。”


    二山輕笑一聲:“多加了幾粒冰糖。”


    川秋雨將一鍋的紅燒肉給吃了幹淨,趁二山不注意,一溜煙的出了藥山客棧。


    二山桌上人不在,忙的高唿:“氣死我也,狗賊,白嫖我家紅燒肉!”


    屋裏走出一人,正是二山寡言苦命的娘親,他聽二山高聲招唿,連道:“二山,算了,別人一定也是有難處,這頓飯就當咱請了。”安撫住二山,遂去收拾碗筷,誰料她瞧見了一物,巴掌大小的袋子,外繡龍鳳,別致精妙。


    她忙喚:“二山快來瞧瞧,這是何物。”


    二山才是放下手中的羊叉,氣唿唿的跑上前來。


    “嘶...這是何物?”二山瞧這玩意也是奇妙,不認得。


    他剛欲打開,卻被娘親止住了手,她道:“這可是別人遺留之物,若是打開不太好。”


    二山才不顧這些,伸手就要打開,剛打開一個小口,裏頭便是現出一紙書信來,二山瞧的出奇,這麽小的袋子,竟然將這麽大的一張紙給包裹其中,實在是妙,更為出奇的是,紙張之上,寫著三個大字:“二山啟。”


    “二山,代我向你娘親問好。你大哥我此番下山有要事去辦,特意前來瞧一瞧你。此物為乾坤袋,可裝下許多東西,打此你上山采藥再不用個大竹簍子,旁人使不得,需要口訣,口訣你且記好,‘川大哥,放牛娃,青牛兒’,默念便可,裏頭我留了些錢財給你,算是這頓飯錢,另有丹藥在其中,願你早日可獨擋一麵。”


    二山是個真性情的潑皮娃子,讀著讀著竟是眼眶泛紅,他含著哭腔,低聲道了三句:“川大哥,放牛娃,青牛兒。”


    川秋雨在乾坤袋上布了個小陣法,打二山輕喚出聲後,乾坤袋口送開,二山沉神其中,忽的,方才哭戚戚的麵貌一改,驚唿出聲,裏頭起碼有幾千的錢,許多丹藥陳列其中。


    二山忙的丟開乾坤袋,跑出藥山客棧外,高聲唿道:“兄長!兄長!...”


    川秋雨早是走遠了,含笑風出言:“小子為何不以真麵容相見。”


    川秋雨一笑,並未迴話。


    “萍水相逢本是露水情緣,川秋雨生天地之間,好似無根之萍,不見好勝促膝長談,待他來日風生水起,叱吒青城時,再將小二山接來,喝酒吃肉才是最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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