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秋雨心頭不痛快,今日十三做事欺人太甚,眼瞧劉賀祥沒能將他降住,又換湯不換藥的刁難放牛娃,但這氣他不能忍也得忍住,總不能似個鐵頭娃一般魯莽上前與他十三理論一番。


    說到底還是青醜這一聲叫的妙,直接將十三給叫蒙住了。


    “輕眉?何時葉輕眉成了你口中的輕眉。”十三頭痛欲裂,眼瞧葉輕眉竟然還真的轉身迴去了。


    十三睚眥欲裂的朝青醜一行人瞧去,恰好與川秋雨對了一眼,川秋雨輕笑一聲,並未說話,神情之中半分不屑,半分譏諷。他川秋雨不惹事,但絕不是個怕事的主。打不過,吵不過,這對上一眼他還是敢的。


    就在這時,那位持桃花扇的少年踏空而上,正是謝於城,他緩步登至十三身前,淺行一禮。


    “孫兒,何事?”十三冷聲一句。


    謝於城撚著扇麵,湊上前去輕聲道了幾句,十三竟麵色大變,狂唿:“竟有此事?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爺爺深居簡出,不知曉也是常事。”謝於城繪聲繪色道。


    十三遂冷笑連連,朝青醜喚道:“前三十?怕是不會這麽容易。”


    青醜嘴不慫,破罵:“你試試看,你家祖墳怕是久旱,欠些黃湯滋潤。”


    十三冷哼一聲:“走著瞧。”


    謝於城將青醜上九月閣討親之事細細的與十三說了一遍,尤其說到葉輕眉竟應下了川西涼若可前三十就會考慮她與青醜的事。恰好此次宗門大比的主持者就是十三,十三能讓川秋雨得逞?癡人說夢。


    十三正襟危坐在空中,手中一卷書,盛芒一現。最後百人之中,青牛被傳上演武場,不過並沒有為難青牛,十三眼下的目標就隻有川秋雨,其它雲雲,都不重要,給青牛兒安排了一位姑娘,正是九月閣的小玲。


    小玲瞧見了青牛麵色才是精彩,先是一愣,再是小嘴微嘟,擺出了個迎敵的架勢,頭頂羊角辮,上下跳動,甚是可愛。


    青牛兒麵色更是精彩,一瞧見對上的是小玲,青牛尾豎的老高,朝小玲揮擺,這是在與小玲打招唿哩。


    一人一青牛,客套話還是免不了,小玲先道:“九月閣,小玲。”


    青牛兒如今方五階修為,還不能口吐人言,隻聽他哞叫幾聲:“哞哞,哞哞哞。”


    小玲長喝一聲:“哪怕我與你家川道友相識,此戰我也不會留情。”小玲說此話時,活脫脫一副要強女娃子的模樣。


    青牛早是不在乎輸贏,輸贏於他而言,並不重要,此間它的眸中,盡是身段嬌妙的小玲。


    小玲指尖掐訣,打出一道三彩蓮花,一指青牛兒,三色蓮花便朝青牛兒而去。青牛兒四蹄奔動,直朝小玲而來,絲毫不在乎那朵三色蓮花。


    “啪嗒”一聲。


    三色蓮花碰擊青牛兒頭頂,炸裂出大片三色雲霧,小玲心道:“不妙,下手重了?該不會是死了吧。糟了,又闖禍了。”


    一息。


    二息。


    三息。


    忽的,三色雲霧之中伸出一個頭來,大眼汪汪,瞧見小玲並未後手之後,緩從雲霧之中走出。


    小玲目瞪口呆,葉輕眉如是。為何?青牛兒四蹄穩健,毫發無傷,葉輕眉是小玲的師傅,方才她心有顧忌,小玲該不會下手沒輕重將青牛兒給打傷了。可眼下青牛兒前蹄接後蹄,緩步邁在演武場上,昂首挺胸,甚是得意。


    青牛兒也不去衝撞小玲,就前後左右上下細細的打量著小玲,小玲竟被這青牛兒給盯的渾身不自在。


    一招未中,那最好的辦法,便是再來一招。小玲袖中取中一柄寒光劍,聲道:“我就不信你這潑皮青牛,肉身這般硬朗。”


    青牛哞叫一聲,小玲此話有兩層含義,一來小玲將會動用真格本事,二來是小玲在道它肉身強如精鐵。青牛兒恬不知恥,沾沾自喜,全數當是稱讚它硬了。


    小玲上前一步,左手作捏指狀,右手持劍在身後,嬌喝一聲:“九月來劍,第一式,無中生有月。”


    劍起,月升。


    一劍寒芒現,迎麵輕牛角。


    鏗鏘一聲,遂劈裏啪啦不絕於耳,青角之上磨出星芒,片劍不沾身,青牛兒依舊毫發無損。小玲氣急敗壞,丟下手中劍,此間她最後悔一事,那便是當初沒聽師傅與沈姐姐的話,好生的修行,如今使出一劍竟連個青牛兒都收拾不了。


    青牛嘴裏直哼哼,誰也不知曉它在哼些什麽,它朝小玲前後繞了足足四圈,遂陡然一躍,足有數丈高,小玲一驚,還當是青牛兒突的發難,忙的彎腰拾劍,連退三步。


    演武場上青牛一躍,可再也沒見它下來過,它直朝場外躍去了,它這是放棄了,將贏的機會讓與了小玲。


    果然如此,青牛踏出場外一瞬,小玲上頭陡現一行字:“九月閣,小玲,進。”


    青牛兒不忘迴首朝小玲相視一笑,穩住三蹄,揮其一蹄擺動,示意:“不礙事。”


    青醜不愧是藥閣之主,有兩把刷子,三下五除二就將放牛娃給醫好了,細心的葉輕眉也指間打出一道輝芒,將蓑衣上的三個劍孔給恢複如此。眼下瞧見青牛兒這模樣,川秋雨與放牛娃二人,相視一眼,捧腹大笑,青醜也是哭笑不得的模樣,他心道:“怎麽收了這麽個青牛,學人憐香惜玉?”


    不過川秋雨心驚的是含笑風此間出言,他沉聲道:“嘶...青牛兒這肉身不凡呐,屆時它若乘風境,修成人形,老夫賜它一套煉體訣。”


    樓三千卻道:“非也。老夫早是關注了這青牛,肉身強悍無疑,可怕不光是肉身強悍這麽簡單。嘖嘖...若隱若無,老夫也是瞧不透。”


    川秋雨連吹噓一句:“唷!還有您老瞧不透的東西,還真是稀罕事。”


    樓三千皺眉正色道:“小子,此事不可胡鬧,待它化成人形時,好好問一問他的來曆。老頭總覺著此牛不是凡牛,好似上古妖修轉世一般,可掐指一算,上古妖獸裏也沒這青牛的記載。”


    “啪嗒”一身,謝於城朝川秋雨這方投來一眼,將手中桃花扇重重的折在一起,他還從未有過這般失態的時候。十三傳音:“於城,穩住心神,有我在,他成不了氣候。”


    這一幕幕光景被花柳下的桃影奴是瞧的一清二楚,此間桃影奴心頭最不是滋味,蠻心道:“沈寒煙就當真那麽好,川西涼就可為這不曾見過一麵的姑娘,命都不要了?”


    桃影奴黯淡轉身離去,而她陡然一驚,身後正飄然來了一人,端莊典雅,麵紗溫婉,正是青城門宗主。桃影奴再是不羈,也不敢不給宗主的麵子,說到底她心裏對這位宗主還是挺有好感,隻因她曾與家父桃蘭山相識,當初也是因她的幫忙,桃影奴才可安頓在青城門。


    “青城門,九月閣,桃影奴,見過宗主。”桃影奴含首,半膝伏地,手作揖禮。


    “寧家人來了?”


    桃影奴一愣,低眉不抬頭,許久才道:“是的。”


    “叫你迴去完婚。”


    “嗯。”


    宗主遲了一息,又問:“家主近來可好?”


    桃影奴不說話了。


    宗主輕笑一聲:“你可以信得過他的。”


    桃影奴抬首不解,眼前宗主卻手指演武場東南方,正是川秋雨的方位,她道:“你可以信得過他的。”


    桃影奴仍是不明所以,細問:“何意?”


    “本座也信得過他。你可聽過一句話?”


    桃影奴看向不知容顏的宗主,遂聽她道:“大丈夫當身居天地之間,又豈能鬱鬱久居人下。”


    桃影奴反複琢磨這兩句。


    “桃影奴,你最不該忌憚寧家人的威脅,從而看低了川秋...川西涼。即使沒有沈寒煙,也無討親一說,他川西涼照樣會打的漂亮。”


    桃影奴再抬首之際,眼前女子已是不見,了無痕跡,就好似從未來過此處一般。她細細體味她方才所說的話,琢磨其中的道理,她不好奇宗主為何知曉寧建華之事,好奇的是宗主所言“信得過他”是何意?


    “川西涼委實驚豔,小輩一絕,可終究是個修士,不是仙。”桃影奴此間渾濁混亂,理了許久的思緒,才呢喃道一句:“大丈夫當生天地之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川西涼,姐姐倒要瞧瞧你的本事,可否讓我對你刮目相看,若真有那麽一天,我桃影奴嫁給你也不是個吹噓的事。”


    川秋雨隨青醜迴青山藥閣,途中卻是遇見了夏迎春,他老遠就換到一聲:“師弟!”


    青醜一愣,忙道:“師弟?”


    川秋雨尷尬的摸摸頭,快步上前應了一聲,遂才朝青醜解釋道:“夏前輩怕我在青城門中吃了虧,故也認我做了個掛名師弟,日後出門安穩些。”


    青醜一笑,上前拍拍夏迎春的肩頭,道:“這才像樣,你我多年好友,情同手足呐,我師弟就是你師弟。”


    夏迎春眉頭一挑:“那你娘子?”


    夏迎春難得今日有這雅興,與青醜打趣,青醜連連破罵三聲:“請死?”


    夏迎春哈哈大笑:“有難同當,有福同享麽。”


    “那你可願與我同去大南集刨了十三老兒的祖墳?”


    夏迎春驚的一跳:“甚?”


    “他與我搶婆娘!還要害你師弟,川西涼。”青醜麵露無辜狀,一指川秋雨。


    夏迎春麵色一變:“刨!何時動身?”


    川秋雨連忙打住,他是真怕這兩位性情中人真的連夜去給十三祖宗的祖墳給刨了。


    夏迎春拂袖,眸裏含笑:“此番前來是來尋師弟,有一事相問。”


    川秋雨低頭湊上前:“師兄,願聞其詳。”


    “何時再來尋我學劍?”


    川秋雨料到了何事,連道:“學劍?上次學得晦澀奧妙,才領悟個七七八八,過些時日再登門學劍。”


    夏迎春柳眉一挑:“七七八八,當真?”


    川秋雨一笑,雲淡風輕:“不打誑語。”


    【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川行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捧秋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捧秋水並收藏川行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