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門地方大,演武場自然也不小。場東與場西各占地百裏,百裏又分五十處,每處方圓可供兩人比試,這樣一來,一場就有百人,十場就是千人,區區四千人,一兩日之內就可決出個排名來。


    內外門分開比試,是這麽個規矩,外門前三十可特許入內門。內門前三可爭花榜後五之位。


    大比正有條理不亂的進行,演武場外的四閣人不斷的被調往演武場中。川秋雨與放牛娃卻是遲遲未動,幹著急,放牛娃此間才是難受,心頭焦慮,麵色潮紅,一旁的女子將他圍了個圈,其實也說不上是欣賞他,女子們隻覺得他的打扮古怪,誰沒事不下雨會身披蓑衣?其實說古怪川秋雨也是古怪,不過女子卻不敢上前搭訕,九月閣誰人不知曉他可是上門討過沈寒煙的親的,沈寒煙是何人?九月閣第一人,青城門第一女弟子,誰敢與她搶食。


    桃影奴就不怕,專挑沈寒煙的食吃。


    川秋雨並不知曉桃影奴來了此處,她蓮步輕移,輕拍川秋雨的肩頭,川秋雨還當是小玲,頭也沒迴道:“別鬧,怎還沒到我。”


    她笑如春風,勾柳誘桃,道:“小家夥,這麽著急?”


    川秋雨驚的一哆嗦,渾身一僵,青城門誰人有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忙的迴頭一瞧。“嘶...果真是桃影奴。”川秋雨心道。桃影奴正笑靨如花朝他拋著媚眼。


    “桃道友。”川秋雨怯怯的道了一句。


    “你過來,我尋你有事。”桃影奴倒是不見外,竟拉起川秋雨的胳膊就往人群外走。其他的九月閣女子紛紛是讓出一條道來,誰也不敢與她作對。


    放牛娃瞧見了也沒敢攔住,朝前蹭了一下青醜,小聲道:“師傅,師兄被女的給帶跑了!”


    青醜早就知曉桃影奴來了此處,不過他也不過問,笑道:“你家師兄女人緣可深著哩,好生學一學。”


    葉輕眉輕笑:“青醜閣主,你平時就這般教導徒兒的?”葉輕眉此言並無他意,青醜倒是聽出了言外之意,他賠笑:“小輩的事就讓小輩自行處理就好,我們做大人的不插手。”


    “方才是打趣哩,我平時可都教他如何煉丹,你可別瞧他小,如今已是個二紋巔峰的煉丹師了唷。”青醜將放牛娃給裏外誇了一遍,實則是在誇自己,放牛娃怎會不知道?可他仍是一旁可勁地點頭。


    一小會,川秋雨就迴了來,不過隻一人,並未瞧見桃影奴,青醜忙將川秋雨喚過身前,當著葉輕眉的麵問:“川師弟,她尋你何事呐?”


    不待川秋雨迴話,葉輕眉就打斷道:“說了不管小輩之事,還問。”聽著語氣竟還有半分的嬌怒在裏頭,青醜許久不曾見過葉輕眉這般語氣的話了,聽著格外的溫柔。


    青醜腆笑:“這不是前幾日才去討親的,怕旁人說了閑話麽!”


    “何來閑話?川道友若真是有本事將兩位姑娘都討迴去我葉輕眉也是歡喜。修行之人,何來俗世的那一套。”葉輕眉拂袖朝川秋雨一笑,續道:“是麽?”


    川秋雨哪敢迴話。


    川秋雨臉色不太好,這是心頭有事。方才桃影奴尋他說了一事,川秋雨不明所以,她是這樣說的,“樹大招風,小家夥,如若信得過姐姐的話,這場切磋就止步三十就好,免得屆時有大麻煩纏身。四宗齊聚之日就別現身了,反正人家沈寒煙不是說了前三十就可以了麽。”


    川秋雨聽得雲裏霧裏,這桃影奴的言外之意分明是有人要害他,他問:“桃道友,究竟怎麽了?”


    桃影奴正色道:“不該問的就別多問,知道了對你也不好。眼下好生修行,待你乘風、返璞境後,帶姐姐去私奔呐...”桃影奴走遠了。


    樓三千聽後也是擠眉朝含笑風小聲道:“嘶,風老頭不瞞這個小女娃子說,老夫近日右眉直跳,也感覺這小子有事呐,你看可要...”


    “可要如何?一將功成萬骨枯,修行一途,就當如此。你老是將他前路險境艱難給排個一幹二淨,教他遇事則躲,這樣他還怎能成大器?”


    樓三千此間也沒囉嗦,反觀當初他隻願川秋雨潛心來此青城門修為,一路平上乘風境,屆時再領他去別處,可事不遂人願呐,川秋雨不尋事,娘的旁人尋他麻煩。不過麽,好處也有,就是這修為精進了許多,還領悟了迎春劍道與陳楓的千麵紗。眼下別無他法,也隻好走一步瞧一步了。


    樓三千將心頭顧慮憋了迴去,他既未告知川秋雨他的猜想,也沒教唆川秋雨一往無前地幹。


    演武場上,不住的上人,不住的下人。


    各種術法手段是目不暇接,川秋雨才沒心思瞧。


    忽的,川秋雨還在愣神時,一陣盛茫打來,直朝青醜藥閣這方來,放牛娃雙眼放直,川秋雨也是凝起眉來。


    不過,令人大跌眼鏡的是。


    “咻!”


    青牛兒一聲倉惶的哞叫後便被傳上了演武場,川秋雨與放牛娃二人相視一眼,麵麵相覷,誰也不知曉這是為何?


    青醜笑來:“為師替它報的名,吃了老夫許多丹藥,如今總要遛一遛不是。”


    放牛娃仍是心中擔憂:“師傅,青牛兒不會什麽術法,若是...”


    青醜哪能不知曉放牛娃的心思,忙擺手道:“無妨,你若是小瞧了它,那才是犯了大錯唷,萬萬不可小覷了這青牛妖修。”


    極目去,青牛兒已立在演武場中,迎麵是個手持闊斧的精瘦少年。他嗤笑一聲:“這?也太瞧不起我了,竟派了一頭牛來與我打。”他言罷,並未急著出手,而是四下尋十三現身,好生問上一問,瞧瞧是不是弄錯了。


    十三先生盤坐在虛空,傲慢直道:“聒噪。你是說老夫的手段出錯了?”


    “晚輩不敢,這就迎戰。”少年忙賠不是。遂手提闊斧朝青牛步步逼來,青牛兒才是好笑,四下橫衝亂撞,它今日前來本就是瞧熱鬧的,誰料青醜竟替他報了名。


    青牛兒,四下逃竄,它瞧那明晃晃的闊斧心頭就是發慌,哪還敢迎敵。


    放牛娃瞧見心頭一緊,生怕青牛受了半點皮肉之傷。


    台下人叫囂得厲害,紛紛是瞧新鮮哩。


    少年被十三先生說了一句後不再多嘴,上前就是手持闊斧,一斧劈來,青牛狂哞不止,驚慌失措,一躍竟有數十丈高,四蹄亂舞。亂舞的四蹄竟有一蹄角度刁鑽,直朝少年胸口而去。


    “撲哧”一聲,少年如離弦的劍朝場外疾射而去,沿路吐出大片鮮血,倒地後又長拖了將近十丈遠,一聲嗚咽,不省人事,他竟被青牛一蹄給踢暈厥了去。


    少年倒地,那方才手持的那炳闊斧仍是朝著青牛兒,青牛兒還不知發生了何事,閉眼四蹄狂蹬。“哢嚓”一聲,闊斧巧巧的劈在了青牛兒的青角上,闊斧竟然裂了,似個虎口一般卡在了青牛兒青角上。


    青牛兒這才安生下,台下數人寂靜無人,針落可聞,誰能料到這青牛兒竟敗了器閣的六段修士。驚為天人,駭人聽聞呐。


    青牛兒場上虛空現出一行字,“藥閣青牛進”。


    青牛兒兩眼呆滯,歪著頭不明所以,方才叫囂的少年不見,劈來的闊斧也是不見,它是不知方才發生了什麽,這正主還蒙在鼓裏。


    數息後,台下滿座吵雜起來,好些位九月閣的女子拋著繡花朝青牛叫好。川秋雨、放牛娃二人早是呆愣,青醜卻是大笑:“為師從不說胡話。”


    一陣流光包裹,眨眼間又將青牛兒給送了迴來,青牛好生呆愣,頭頂一把闊斧,似個芭蕉扇長在了青角上,放牛娃上前使勁給掰扯下來,闊斧落地,豕分蛇斷,而青牛兒青角毫發無傷。青牛兒哪還顧得上闊斧,早就擠進女人堆裏去了,與姑娘嘻嘻哈哈去了。


    川秋雨心神震撼且汗顏,心道:“這怕不是個好兆頭,青牛兒若是上道了,下一場怕是幹得更起勁。”隨即轉念一想,抿嘴幽幽心道:“今後化為人形了怕也是個色胚喲。”當時含笑風在藥山客棧前曾道,七段可口吐人言,九段往後乘風便可化人形...再瞧這頭鑽女褲襠的青牛兒,川秋雨一陣搖頭。


    談笑間,終是輪到了放牛娃。放牛娃上場前,川秋雨上前拍其肩膀,笑道:“好好幹!藥閣未來的藥老板。”


    放牛娃一笑。


    與放牛娃對峙的是一名持劍男子,小眼看人低,輕笑道:“五段修為?還是自行下場吧,免得丟人現眼。”


    放牛娃卻仍是一笑,拱手:“請。”


    他嗤笑一聲:“看你是藥閣的人,才給你留了麵子,既然如此,那便親自送你一程嘍。”


    “看劍!”


    放牛娃也不知曉哪根經搭錯了,尋常都是唯諾的他此間卻是異常的生猛,五段下遊與這五段上遊的修士廝打成一團。俗話說,“慫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瘋子”。放牛娃此間就是一個瘋子模樣。


    川秋雨瞧在眼裏,心底清楚得很,他救過放牛娃兩命,放牛娃銘記在心,一直想著能夠獨當一麵。前日北山他敗在了夏也天手中,想必是明白了一個道理,修行一途講究的就是個弱肉強食,你無傷人之心,可別人有呐。難得放牛娃剛猛了一次,川秋雨笑得開心極了。


    其實川秋雨說得不假,放牛娃確實心有愧疚,不過今日這般勇猛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便是他有了底氣,手裏藏著一根生死陰陽針哩。這兩日來他是日夜苦鑽研陣法,“一針去無影,十陣如毛雨,百針是崩江,千針風雲散,萬針弑萬人”他早銘記在心,雖不能盡數使出,可一針去無影,已是不難。


    放牛娃本有心施出生死陰陽針,不過幾個來迴後,他發現這使劍的少年並沒有多厲害。不知道是他放牛娃在青醜的手下丹藥吃多了還是那日被夏也天打狠了。


    一劍穿來,推掌避過。


    劍破蓑衣,掌至胸前。


    放牛娃蓑衣被刺穿,他巧一個側身閃過,一劍並未刺入體內,他一掌卻是實實的打在了少年的胸前。少年喉中腥甜,朝後退去一步,放牛娃“得勢不饒人”連進三掌,掌掌生風,若不是十三現身交代了不可殺人,這三掌放牛娃若是使出五段的力氣涵在其上,眼前的少年怕是會交代在此地。


    人呐就是這般古怪,有些人就活脫脫的似個鴨子,嘴不慫。眼下方才不可一世的持劍少年,心有不甘,還欲仗劍上前幹一場,可他掙紮了一息,卻是起不了身。


    放牛娃心善,上前攙扶,丟去一枚丹,緩道:“方才封了你的氣血,這丹可快速幫你恢複。”


    誰料那男子竟一把將放牛娃手中的丹給撇開,氣道:“滾。”


    川秋雨首當其衝第一個叫好,他竟上台去,將滾落在一旁的丹撿在手裏,朝下方青牛一聲喚,直丟了去。


    川秋雨笑:“這丹貴著哩,怎能隨便給人吃,師傅瞧見了又說你浪費,這可是青牛的最愛呐。”川秋雨又向倒地那人輕笑一聲:“不好意思,我家師弟就這樣,竟將喂畜生的丹給你吃,實在見笑了。”


    少年胸腔一陣起伏,口道:“你、你...”可他終究是沒能說出口,吐出大口鮮血,身子三抖,氣的昏厥了去。


    虛空之上,“放牛娃進。”


    盤坐虛空之上的十三先生,麵色隱有不喜,大手揮下,直將二人給扇迴了台下,他道:“無關人等,再上演武場,休怪老夫不知輕重。”


    青醜眼疾手快忙將二人接下,朝天破罵:“裝什麽十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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