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風光甚好,晴空萬裏,萬裏無雲,無雲青煙。


    巳時。


    藥閣三人起了個大早。川秋雨是這樣打算,先隨青醜前去器閣討個寶貝,再瞧放牛娃會選個什麽寶貝,攜他一同去尋夏迎春,去挑選劍術。凡事有利弊,遭人毒打,焉知禍福。放牛娃今日精氣神極好,遠遠的朝川秋雨打了個招唿,跑上前來,道一聲謝。川秋雨擺擺手,笑看他修為四段中遊,也歡喜,心道:“遭人毒打,還有這好處?”


    “放牛娃,昨日究竟是怎麽迴事?”川秋雨笑問,他不知道這尋日裏閉門不出的放牛娃怎會跑去北山。


    放牛娃麵色略有尷尬,細道:“昨日青山尋藥在先,煉了一爐丹,我不知好壞,青牛兒吵鬧要吃。我想它沒記住教訓,就先給它吃了幾粒,沒再顧他,誰料,再來尋它已不見。我擔心它惹出了亂子,滿青城門的尋它,遍地打聽。它太顯眼,在外門北山尋到了它,北山人滿為患,我擠進去時正巧遇見一夥人毒打青牛兒,正是一群吃牛之人,我情急之下上前護住了它。再後來,你便知道了。”


    “娘的,天殺的器閣一夥人,我青山藥閣的青牛兒也敢惦記。徒兒,莫慌,今日就前去尋他器閣的麻煩,去好生的選上一柄五層的兵刃。他器閣要是說三到四,為師替你將他器閣的護池紅鯉魚給撈上來吃了。油炸、紅燒、或是清蒸,就當貪塵的麵兒。”


    川秋雨笑,這幾日相處,青醜師兄確實是個胡來的人,說到做到,心卻大善。那日源朝家聽千茶曾道,青醜氣急敗壞吃了陣閣的風水魚,叫除塵老頭好一個氣。


    川秋雨上前將紫玉瓶遞給了青醜,青醜瞧見裏麵空無一物,再見川秋雨精氣神極好,不過修為卻隻是漲了一遊。


    “師弟,八紋丹,隻提升了一遊?”青醜難以置信的道。


    川秋雨則是雲淡風輕的迴道:“師弟愚鈍,浪費辜負的師兄的好意。實在...”


    “誒,無妨,說的是甚話,哪裏是愚鈍,應是師弟丹田似海才是唷。迴頭再給你搞上一些八九紋的丹。”青醜拍著胸脯道,遂頭一抹,扶長須朝放牛娃笑:“徒兒,你也少不了,不過你如今修為尚淺,八九紋的丹不受用,迴頭給你取幾枚六七紋的丹,可千萬別想師傅是個吝嗇的人哩。內外門老夫五月一丹,也不過是個三四紋的丹。”


    放牛娃放開臉傻笑,一句話不說。他放牛娃能有今日的造化,全憑這川秋雨師兄與青醜師傅,他哪裏還有說師傅吝嗇的道理?


    川秋雨知曉青醜所言非虛。久在藥閣裏,不知丹貴,就如同,久在青樓坐,不知女為何,道理一般,滿眼都是女色美酒,天花亂墜。


    川秋雨明明是八段下遊,青醜卻道他是七段上遊,是因川秋雨生生的壓製了一段境界,與夏也天學的。


    青醜一聲大唿:“走!器閣。”


    三人騰雲駕霧,“雄赳赳,氣昂昂”的朝器閣去了。


    器閣今日也是熱鬧,閣前全是人,各個是翹首以盼,因為每年今日,宗門大比的前一日,青醜閣主便會攜丹前來分發,一人一枚四紋丹。這叫他們怎能不期待,一年到頭就期待這明日可出頭,光宗耀祖。


    九霄雲深,傳來一聲:“貪塵閣主,我青醜攜人來了。不迎我?”


    門開,踏出一位身披紅袍紅須紅麵紅手的人來,兩眼炯炯有神含紅光,幹練的一位老者,他長唿一聲:“有失遠迎。”


    貪塵打出一道紅練,穿空去,至至青醜三人腳下。青醜麵帶笑意的冷哼一聲,踏上紅練,瞧青醜手搖鵝毛扇,雖是拄著拐,但也是龍行虎步。器閣許多弟子在下麵帶笑意迎著青醜,青醜笑對身後二人道:“瞧見沒,丹師不論在何處都是座上賓。”


    青醜快步上前,不知朝貪塵說了些什麽,隻見貪塵麵色大改,氣唿道:“這...不可。你不知五層兵刃一件何其珍貴,得消耗器閣多少心血,你這伸手就討兩件,這...不行,不行。”


    “貪塵,你瞧你紅突突的一片,可別再上火了,動不動就大動肝火,太浮躁。況且是你家器閣欺負我藥閣在先,還想吃老夫坐騎青牛兒。好在我家師弟敏銳,碰巧撞見,否則我這青牛兒的冤苦找誰說去。今日我怎生喚它,它都是不敢再出青山半步,這可如何是好,好端端一頭青牛兒,還未配種呐,就被嚇成了這副德行。你貪塵不願就不願,老夫這就去將你器閣的護池魚給撈幾條幹幹,以泄心頭之恨呐。”


    器閣之所以稱為器閣是因煉器除名,煉器需水,器閣有一護池水,環器閣而流淌,話說是青城門還未搭建時,這條護池河就已存在,其中的魚精著哩,是大補之物,好似蟠桃,誰人吃上一條可延壽五十餘年。


    不怕青醜偷,就怕青醜惦記。貪塵麵色一改,急道:“與你說笑哩,你還當真,我瞧你才是浮躁,兩件就兩件。我器閣是個有氣度的地方,犯錯在先,自然會認。”


    青醜當年吃陣閣風水魚可是鬧得沸沸揚揚,他什麽事幹不出來?貪塵可不敢賭。


    青醜隨手朝後丟去一乾坤袋,大手一揮,其中丹有八百三十七粒,各個飽滿,均是清一色的四紋“迴天丹”,齊齊朝閣前八百三十七位修士而去,人手一粒。


    青醜攜二人隨在貪塵後頭朝五層器閣去,身後齊齊傳來器閣弟子福音:“承蒙藥閣大恩!承蒙青醜大恩!承蒙藥閣青醜大恩!”


    青醜並未迴頭,麵色一笑,擺擺手,並未言語。


    “老夫膝下無兒無女,懸壺濟世,奔波流離多年。閑居青城門,為舉門上下凝練丹藥,試問青城門誰人未接受過我青醜的恩惠?可人心歹毒,欺我青醜一人,欺我家徒兒,你說我青醜當忍還是不忍,或是拂袖離去,你們從此就靠那幾位半吊子丹藥度日可好?貪塵,你說老夫在青城門圖何?當真是為了圖她葉輕眉一人麽?”


    這話說在貪塵耳中,字字誅心。青醜確行事荒誕了些,可這些年為青城門上下做了許多事,勞苦功高。


    貪塵寡言。


    “貪塵,我要你今日立下誓言,罷了,誓言多是兒女之事,且給青醜一個承諾便好!”


    “但說無妨。”


    “護我藥閣兩人周全,他日若是他二人有難,你貪塵無論如何也得將二人護下,就算他二人殺人放火,罪不可赦,也得待我到了再做處置。如何?”


    貪塵沉思許久,不知青醜此話何意。他緩道:“好。”


    青醜本無心說這些,可瞧川秋雨、放牛娃二人隨在後頭,一言不出,一副乖巧的模樣,他就是心疼,尤其想到先前川秋雨被罵沒爹娘,昨日放牛娃被人險些打死,他就氣不過。青醜真性情人也!


    有貪塵在前,一路行的極順暢,入了器閣。器閣好是恢弘,共五層,紫瓦簷牙,紅木層疊。門上有匾額,上書二字,“器閣”。


    門前空無一人,貪塵陡然止步,迴首朝川秋雨瞧來,笑眯眯道:“小友,可瞧出一些門道?”


    川秋雨方入此地就一眼瞧出此地有一大陣,品階還是不低,按川秋雨眼下三品畫陣的手段還破不了此陣。


    樓三千忙道:“乘風陣,尚可入眼。小子直說乘風陣,你家師兄都這般護你,你再不露兩手,豈不是叫人瞧不起?”


    川秋雨躬身捧揖,朝青醜瞧了一眼,青醜朝他點頭:“隨便說,胡說也無妨。”


    川秋雨一笑,續道:“迴貪塵前輩話,小輩眼拙,若是瞧錯了莫要笑話。此陣應是出自除塵前輩之手,乘風困殺陣,易進難出呐,不懂破陣之法,十死無生。”


    青醜先一步驚唿,朝川秋雨好生的上下端詳起來,聲道:“你怎瞧出來的。”


    貪塵如是。


    川秋雨謙謙一笑,勾住放牛娃肩頭:“一瞧就瞧出來了。”


    貪塵一唿:“隨我上樓。”


    入樓一步,蒼涼氣息席卷而來,夾雜生鐵肅殺之氣,教人渾身不自在。並未逗留,直朝樓上去,川秋雨、放牛娃二人一路新奇,張望個不停,青醜傳音道:“別東張西望,咱藥閣的人可別是一幅未見過世麵的模樣,迴頭出去了丟人。”


    川秋雨瞧的清楚,一層多是刀劍,二層多是斧棒,三層為勾戟,四層是小物件,暗器居多。


    待上五層之時,現出一小陣,貪塵陡然止步,破指逼血,打出四滴精血在其上,精血入陣幕上,消散不見。


    “隨我來!”貪塵麵色更紅。


    方才在門外瞧見這藥閣不過千尺高,可第五層內卻是獨成天地,川秋雨還稍顯淡定,放牛娃卻某種撲朔不定,再也壓製不住心中的好奇,四下張望起來。


    五層器閣,似星河鋪頂,七彩光暈流連。東有山頭大印,南懸青峰插山劍,西落橫江鞭,被吊寒雪風藏鉞。成百上千的兵刃讓放牛娃目不暇接,小口微張卻啞然。


    貪塵尋了一處坐下,青醜喚了一聲:“此地一千八百裏,均是好兵刃,你二人好生挑選一番,相中了誰就言語一聲!讓你貪塵叔叔給你抱迴家。”


    青醜尋到貪塵身旁坐下,二人並未言語,瞧這兩位少年朝深處去了,眸中盡是迴憶當年年少的模樣。青醜笑:“我這二位如何?”


    貪塵沉言:“可抵萬千。”


    青醜一笑:“當真?”


    貪塵不笑:“換否?”


    青醜收笑:“不換!”


    貪塵大笑:“德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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