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醜稀裏糊塗的認了個師弟,比遠房親戚還要遠的師弟。青醜一路上朝川秋雨問了不下三百遍有關師傅的事,川秋雨也不多說,言簡意賅的胡編了幾件事,青醜聽後是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川秋雨知曉青醜是個心術很正的孝徒,沒料到是這般孝。


    “你瞧瞧,你瞧瞧人家是怎麽對待師傅的。”樓三千閑不住的嘴就似關不上的門。


    青醜整理好儀容:“師弟,打今日起你切不可再叫我半句師傅,四紋丹你快收下,作是初次見麵師兄贈你的薄利,日後大大的有!對了,若是夏迎春或是除塵老貨的術法你有興趣就去學罷,不過不要以師相稱,你若是叫上一句師傅,那老夫的輩分也是低了許多,你與他們兄弟相稱,事後我去打招唿。”


    其實這師兄、師弟也並算不得作假,川秋雨藥山之上尋得了藍醜仙人的造化以及遺留物件,本就是傳承,他川秋雨得到了藍醜的認可,這一聲師弟叫的不虧。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青山。


    青牛兒好大的本事,老早就是在青石階的最後一階上候著,瞧見青醜上來了,諂媚的哞叫幾聲,甚是親昵。旁人不知曉,川秋雨倒是知道,這廝實在討丹。


    青醜瞧見青牛是一驚,忙的上前細細瞅了起來,他未料到這青牛兒都已是三階修為,驚為天人,他迴頭朝川秋雨瞧來,川秋雨卻是無奈一笑,伸手又是丟出幾粒丹藥,青牛接的好準,一口囫圇吃下,一粒不剩。


    青山藥閣處卻是未尋得放牛娃,川秋雨接道:“想必放牛娃又去青山上采藥去了。”


    “噢?采藥,他采藥作甚?”青醜不解。


    川秋雨笑著將這幾日的見聞朝青醜說道,尤其將放牛娃照丹書煉丹卻弄巧成拙,苦了青牛這事著重說了一番。


    “嘶...煉丹?照這丹書瞧上幾眼就可山中尋藥煉丹?師弟,你可莫要耍師兄呐。”青醜不信,這太過駭人聽聞了。要知丹道變幻萬千,不似修武煉器有章可循,煉丹講究的東西可就多了,天時、地利、人和,是缺一不可。他區區放牛娃可無師自通?


    川秋雨也知此事駭人聽聞,他朝前領路進了放牛娃的屋子。門方推開,一股濃鬱的藥草氣息撲麵而來,屋內本來就是逼仄,容不下許多動詞,此間卻是擺滿了奇花異草。


    青醜瞧見這滿屋的陳列,他先是一愣,遂是大驚,負手仔仔細細的將這周遭藥草給凝視了一遍,他道:“此子本應天上人,不知何罪貶人間。不知何罪貶人間呐...”


    放牛娃做事心細,這幾日將青山之中采來的奇花異草紛紛以類歸類,還特地調配出了二紋聚靈丹的成分來,青醜瞧見是舌橋不下,嘖嘖稱奇。


    屋子中央有這一破敗不堪的丹鼎,其內還有這小火微撲朔,青醜念叨:“這破鼎怎能煉丹麽,這火也是極差,青牛兒算是命大,這煉出的丹也沒把它給毒死。”言罷,大手一揮便是收了屋子中央的破鼎。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放牛娃進門來,瞧見青醜正與川秋雨再屋內打量著滿地的藥草,放牛娃一驚,還當是師傅怪罪,忙的跪下:“師傅,徒兒知錯。”


    青醜卻道:“甚錯?”


    放牛娃麵色青紅,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上什麽話來。


    青醜一笑,扶須上前忙將放牛娃攙起:“老夫真是瞧不明白你們這些你年輕人,各個身懷絕技卻又不顯山不露水。”


    “當真上蒼瞧我青醜孤苦一人,特意遣了二位仙童與我相遇。”遂他躬身朝天一拜,喚道:“青醜何德何能能有你這徒兒呐...試問當今世上誰人可無師自通丹道!說出去怕是將人大牙給驚掉。”


    放牛娃聞言不明所以,朝川秋雨瞧去,川秋雨也是聳肩無奈一笑,並朝放牛娃投去一個堅定眼神,示意青醜說的就是你。


    “老夫以為除青城門外,另有三大宗門,各為白平城的霧隱門、白期城的水杉門、白羊城的花也門,天才之輩數不勝數,可唯獨不曾見過有人將丹道無師自通的。放牛娃,你是第一人!是老夫青醜的徒兒。”青醜似突又想起一事,續道:“算算時日也是來得及,瞧來屆時四宗齊聚之時,你放牛娃也可憑丹道天賦大放異彩!從今日起你二人便隨我修行丹道。”


    “師弟,我說的如何?”青醜言罷又朝川秋雨問了一句。這讓川秋雨可是尷尬,一旁的放牛娃更是雲裏霧裏!


    青醜似是想起這稱唿的問題,又笑道:“徒兒呐,你有所不知,川兄乃是我多年不見的師弟,難怪我瞧你二人一見如故!從今往後,各論各的,你叫我師傅,我叫他師弟,他管你也是師弟。”


    放牛娃此間並不懂是何意,但瞧川秋雨應了聲後,他也是點頭應是。放牛娃就這點好,懂得察言觀色,從不多過問,因為他知曉稍後川秋雨定會與他細細說其中的事情。


    青醜袖中又取出一枚四紋丹,與先前贈予川秋雨那一枚一模一樣,他道:“瞧你如今已是三段上遊,進步神速,但老夫仍是不滿意呐,門外那頭青牛兒都已是三階修牛,你是我徒兒怎能與它一般,這粒四紋‘迴天丹’你收下,擇個時日服下,爭取一舉入四段!”


    放牛娃不敢接過此丹,他雖不懂何為四紋丹,但他嗅的靈敏呐,此間方才取出一息,這一小方天地內便是充滿了藥香,足有千百中靈草靈藥在其中。太過貴重,青城門內外弟子為一粒二紋丹都可打的不可開交,這四紋丹...


    川秋雨方才登山青石階之上已是駁了青醜的麵子,不過執拗不過青醜,他才收下。川秋雨朝放牛娃點點頭,示意收下,放牛娃這才是收下。


    “今日甚歡!”


    “走,隨我上藥閣!”青醜一聲唿。


    川秋雨、放牛娃便被青醜一手拎一個給拎上了青山之上百裏外的藥閣。


    川秋雨、放牛娃上次來此處時是一月前,隻是遠遠的瞧了一番,便被青醜給急匆匆的帶迴青山。


    再來此地,瞧的仔細,紅磚綠牆白牆,甚是宏偉莊嚴肅穆,其中金粉點綴,又透著輝煌之氣,尤其“藥閣”二字,極有氣勢,總之是一處仙宮。


    青醜領頭推門而入,二人瞠目結舌,滿園的奇珍異草散布東西兩麵,其中蜂蝶成對,中央一條羊腸小道,曲徑通屋,屋子前兩座金架,金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藥鼎,琳琅滿目,應不暇接。放牛娃瞧的入迷,他想摸一摸,又不敢摸,這是師傅的東西。


    進了屋內,卻是極簡,堂前一椅一桌,牆上掛的是一副畫像,是個一身蓑衣的老人登山圖,極簡,隻寥寥數筆,川秋雨卻是認得此畫,這正是望山集下石碑上的畫。


    青醜朝堂上人像拜了一拜,唿道:“這是我師爺。”放牛娃懂事,上前也是跪下,川秋雨更不用說,先前才是拿了此人的傳承。


    行禮後,青醜入座。


    “從今往後,徒兒,師弟你二人便住此地。師弟你已是七段修為,來去自如,師兄我不約束你。放牛娃你方四段修為不到,這百十裏的懸空你下不得,且安心在此修行。煉丹之道,乃是吹毛求疵的細活,老夫接下來數日都在此地指點你二人煉丹之術。”說到此處,又麵朝川秋雨道:“師弟,我知曉你對夏迎春的劍術有興趣,老夫允你前去朝他討學劍術,不過記住一點,不要叫他師傅就好。至於除塵的陣閣,你想去就去,不去就不去,除塵老頭若是煩你,你就與師兄說,師兄來治他。”


    “另外,此處就為你二人的家!後院廂房許多,你二人隨意入住,別給老夫拆了就好。”


    “對了,門外許多藥鼎你們是來時應瞧見了,你二人前去隨便選上一鼎,別與老夫客氣。”青醜擺手直道。


    放牛娃不解,緩道:“師傅,前些日子不是說非七段不可習丹道麽,可我才四段不到,怎...”


    不光是放牛娃心有此惑,川秋雨也是不解,鏡海之中兩位仙童說過,說是青醜的丹道與玄冥海的玄鱉有些關聯。具體為何,二位也並未說。


    青醜起身,扶須踱步,長聲道:“丹為藥草凝練之精。百草成妙丹,多一不可,少一不妙。成丹須火,火候有講究,文火溫火,不可相提並論。”


    “藥有千百中,火如是,稻草之火與枯木之火不盡相同。家師傳下一火,名為‘九火’。”言罷,青醜隨手打出一掌九火,方是一瞬之間,川秋雨、放牛娃隻覺堂內溫度驟起,弑人心魄。


    “老夫之所以說是七段,是因為此火性烈,最不濟也須七段修為才可將將安撫住它。白綾四宗唯獨我青醜一脈煉丹如此,故門徒甚少。不過你二人安心,老夫的煉丹本事是外頭那些妖豔賤貨比不了的。這也是老夫在青城門這般橫行霸道的原因。”


    “放牛娃你雖並未達到七段修為,不過瞧你委實天賦異稟,怕耽誤你的丹道造詣,老夫想了一計。你且先去選鼎,老夫打出一道九火於鼎之中,可保七七四十九天不滅,其間不耽誤你煉丹,至於火候,你現如今無需考慮,先從一紋丹煉起。”遂朝川秋雨道:“師弟,你已是七段修為,老夫...”青醜還未說完,川秋雨忙道:“師兄,無需如此,依小輩看來,屆時還是與放牛娃一同學九火好些,不急於一時。”


    川秋雨豈不知青醜何意,不過川秋雨宛拒了,屆時怕放牛娃好高騖遠,求火心切,誤了修行也耽了心性。


    “好!師弟說的有道理,隨我前去選鼎去。”青醜大笑。


    青醜龍行虎步在前,川秋雨負手在中,放牛娃含首在後,三人朝門外行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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