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山客棧。


    一路行來,鏡海中二位仙童不言不語,盯著那塊破舊碎片瞧了許久,竊竊私語,川秋雨不知曉這二人在說些什麽。倒是放牛娃有些歡愉,想必二段修為一躍數十裏的本事讓他覺天地奇妙。


    川秋雨本想問他是否悔恨隨他走了修行之路。今日他殺了一人,擔心他耿耿於懷,可是瞧了瞧他的模樣沒再出聲。試問悔恨又有何用?況且往日他與青牛兒五湖四海徒步行,飽受欺淩,前幾日若不是川秋雨救他水深火熱,他早是死在蘆葦蕩裏的水氹裏了。


    二山正上房梁手提粗木重修搭建客棧灶房,他娘親在下舉著燭火瞧著,聲聲叫他慢些。二山一聲呦嗬:“二位兄長迴來了。”縱身一躍從房梁上月下,摔了驢打滾。


    “可尋到那人?”二山跑來,報仇心切。


    川秋雨伸手就留欲揪他小辮,二山一個激靈往後撤了一步,笑:“如何?”川秋雨行至二山身前將他托起來,走到他娘親身前,笑道:“賈大富死了,你們可安生了。”他娘親一個趔趄險些沒站穩手中蠟燭不穩掉落,放牛娃一個急步前來,接住蠟燭,如是:“賈大富死了。”


    二山歡喜,他娘親仍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這便是修行之人麽?幾個時辰就將困擾數年的事給解決了。其實賈大富若不曾起殺人之心,川秋雨二人也不會上門去殺他。惡人自有惡人磨,不料那被稱神仙之人是個‘沽名釣譽’的青城門雜役,下來尋平頭百姓麻煩,充太歲爺,又巧在賈大富死在了自身供奉的‘神仙’手裏,死不瞑目。


    “二山,拉你牛哥去幫忙搭建灶房,他可是二段修為唷,晚上二人好生談探討一番。”川秋雨招唿一聲。二山則笑:“好嘞。”放牛娃被二山拉去充當苦力,二山好大的麵子,拉過二段修士去替他搭木建梁。


    田埂上,青牛兒正口裏叼著一根長草背靠草垛悠然自得的哼哼,川秋雨瞧見,倒是一驚,心道:“這青牛兒還真幾分人的神色,躲這偷懶。”川秋雨悄摸畫了個陣,隱匿身影,至它耳旁,陡然大唿一聲:“牛賊!”


    哞聲四起,四蹄狂奔,土沫飛濺。


    川秋雨忙鉗住他那兩根大青角,將它止住,細細一探,眉頭一挑,這才不足兩日,眉下紅豆大小的妖丹其中靈氣越發充盈,照這趨勢再有幾日這便是個一階修為的妖牛?這藥田中的靈草當真這般神奇,川秋雨不解。


    “這頭牛通曉人性,那日江畔茅草屋子裏你教放牛娃修行時,它是聽得清楚,你也是算是它半個牛師傅!”樓三千扶須笑。


    川秋雨將青牛給趕迴藥山客棧裏頭:“吃了人家這麽些藥草,人家房子都快燒沒了,你還在此偷懶!討打。”


    “對了,樓仙,那究竟是個什麽寶貝,紫玄鐵究竟為何物呐?”川秋雨忙問,尋常這二位仙童可是恃才傲物,唯有檳榔和女色才可瞧的上眼,別的一概都以小道稱,處了這些時日,今日這般神態還是頭一次見。


    樓三千扶須扮高人不言語,含笑風道:“紫玄鐵就是紫色玄鐵!”川秋雨抿嘴,心道:“這不廢話麽。”含笑風續道:“玄鐵已是珍寶,成器甚鋒,而此物為紫玄鐵,乃獨出玄冥海之中,外人不得奪,這方天地人不識貨,權當此物是塊玄鐵,你速速前去瞧瞧,可還有其它寶貝,莫讓這群螻蟻捷足先登。”


    川秋雨本想再問上幾句,樓三千揮袖一道:“老夫想起此山原名為無樹山!山無一樹,枯木朽株。這才千年過,怎成了藥山,定有蹊蹺。小子,上山奪造化去。”


    告別了放牛娃。按照青城門中那雜役所言,青城門中已有人知曉,想來此行多坎坷,放牛娃二段修為,難自保,若是有了三長兩短,川秋雨也是內疚,便是沒攜他去。放牛娃何嚐不是心知肚明,他淺笑應了聲。反而潑皮二山吵鬧著要隨同,說是識小路。放牛娃一把將他舉過頭頂朝房梁上丟去:“走你!”


    不知為何,於望山集前石碑那副畫,川秋雨久不忘懷,不時浮現腰別長劍的仙老登山圖。


    川秋雨六段中遊,一人前去兼飛廉身法自然是快。踏空踩水登山去,沿途見了不少身背竹簍的采藥人仍在登山行路,也有下山去的人。再過幾日就是青城門下山來收藥的日子,都想采些上好貨色,換好價錢。


    “藥山之上,山腰其南十裏懸崖處。”川秋雨記得青城門雜役那人這般說道。剛至山腰,樓仙便是沉神道:“以你身為陣眼,施凝意陣,老夫隻覺山中暗藏不少人呐。小心為上,此行珍寶必奪,不可有差池。”川秋雨聽這尋日裏歪不正經的樓三千這般說辭,不免覺得此事事關重大,已是不敢大意。


    山霧繚繞,伸手撥霧去,朝南行。此處已是人煙罕至,不見人影。川秋雨探步朝深入走去,說他川秋雨不怕那是假的,好在還有凝意陣隱匿了他的身形。隻不過,複行數十步,柳暗花不明,霧愈濃,山瘴欲遮眼,卻是尋不得個絲毫頭緒。


    “二位仙老,我該怎麽走?”不料含笑風寡言不出聲並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樓三朝前方一指,遂道:“前麵有人,小子,瞧瞧去,看能否探出個路子來。”


    川秋雨眉頭一鎖,朝前行了兩步,果真傳來人聲:“師兄,你先,我讓你先。”川秋雨聞言當是尋得了好寶,在這分哩。扒開濃霧點步縱身躍上了一樹頭上,卻是目瞪口呆,遂是火冒三丈。


    入目是三人,有兩人身著長衣,束發別冠,一瞧就知曉是青門門中人,正摩拳擦掌朝地麵一暈厥女子指手畫腳,以師兄自稱的那廝小眼圓頭,一看就是個奸佞之人,他道:“師弟懂事呐,迴頭我在謝師兄眼前多提攜你幾句。”言罷,仰頭朝上方捧揖,估摸著是朝方才所言謝師兄作禮。另外一人一聽謝師兄,喜上眉梢,麵色更加諂媚,直道:“我替你望風去。師兄你且舒服著。”說罷就別過身去,有模有樣張望起。


    倒地女子顯然不是青城門中人,十六七的年紀,麵容姣好,應是望山集中隨自己兄長前來采藥,不料被兩位衣冠禽獸瞧見,帶到此處來‘行兇作惡’。那廝寬衣解帶,嘖嘖有聲,伏下身去,將那倒地女子裙擺掀開一片,春光乍泄。川秋雨瞧這二人五段上下遊修為,自然是不能眼瞧這女子清白交待在這,欲出手解救。不料,樓三千卻道:“何須急於一時,先瞧瞧。”川秋雨不解,忙詢:“樓仙,此言何意,眼睜睜瞧這女子玷汙?”樓三千不迴話,含笑風道:“稍安勿躁。”


    川秋雨不曾想一向本分的含笑風也口出此言,才穩住心神,樓三千見此破罵:“含笑風是你爹?他的話是話,老夫我的話就就不是話?”


    那廝剛欲伸手解那女子身前衣帶,跌宕峰巒讓他不知從何下手,趴在女子身上,活像隻七星瓢蟲。


    刹時,忽如其來一聲:“唷,青城門何處出了這等人才,也學人拐良家女子。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不害臊哩。”


    “何人?”光聞其聲,不見其人,望風人驚恐,忙道。伏地那廝倒是慘淡,剛欲長槍直入玉門關,這間冒出一聲來,驚的一個哆嗦,睚眥欲裂,提上褲襠,嘶吼:“何人!敢壞老子好事。”


    “是我呀,不認識我麽。”光聽這聲就知這是個極其嫵媚的女子,媚聲帶鉤子,勾人魂。望風那人心頭不喜,方才還是自薦把風,卻是人到跟前他都不知,這還怎在謝師兄身前多美言幾句,他提劍直唿:“裝神弄鬼,瞧我不一劍了結...”話還未說完,人已不再。


    川秋雨大驚,一把九彩九節鞭似白蛇吐信於濃霧之中穿插而出,其末梢鏢頭直穿出現不遜那人丹田去,透體而出,再收鞭而迴,一氣嗬成,不足一息。


    一女子緩步打雲霧之中而出。


    瞧她身纏九彩九節鞭斜靠樹下,蝴蝶髻,丹鳳眼,明媚妖嬈,香腮勝雪,麵賽芙蓉,身披薄紗,若隱若現,唿之欲出。十指尖尖細細把玩似白蛇吐信的鏢頭。


    她當是一等一的尤物,那廝沉息有三。瞧他提好褲腰,才道:“我當是何人,敢情是九月閣中的桃姑娘桃大人唷。”名為桃姑娘的女子斜靠樹下,笑而不言。那廝心中沒底,不知曉此番這青城門聲名大噪的她來此作何?隻道:“你殺同門中人,就不怕我迴頭告發了你?”女子仍是把玩手裏九節鞭,寡言。他急了:“莫要仗著九月閣的身份就無法無天,你壞我好事,我且不追究,你速速離去,你我相安無事。”


    女子淺笑:“告訴我那玄鐵於何處取得,我就饒你一命。否則麽...喏,你瞧見了。”女子丟出一指朝倒地那人。


    “你是如何知曉此事!青城門中唯我陣閣中人知曉玄鐵在此位置,九月閣何從知曉?”他委實驚疑。女子不瞧他,直笑:“你猜。三息若是猜不出,我怕難保你小命呢。”瞧這女子正口中念叨:“一息、兩息、三息。”


    “三息到了,猜出了麽?”女子笑。方才女子打出一記白蛇吐信,一擊致命,現再瞧她手中九節鞭聲起,金絲纏葫蘆,將他上下給纏住。“此處我已尋了個遍,說說吧,到底在何處尋得那玄鐵。”


    “莫要欺人太甚,你今日殺我,來日可曾想我家師兄謝於沙尋你麻煩。”他真的急了,這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向來行事殺伐果斷。誰料女子本麵不改色,隻聞言謝於沙後卻是掩麵笑,聲極放蕩勾人:“謝於沙,你是說昨夜與我魚水共眠的陣閣謝於沙麽?”九節鞭纏住之人術法盡消,女子這番話後,九節鞭更緊三分,霹靂啪嗒,那人根骨寸裂。聞言後,飽受苦難那人苦苦哀求這美目女子,他真不知曉在何處,直道:“既然你於謝於沙相好,那便是一夥人,沒必要為一句話而喪了命。”可女子不聽,仍是百般折磨,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此為樂。


    他終崩潰,破罵大唿:“桃影奴,人盡可夫的浪蕩女人。你不得好死...”


    她名桃影奴。


    罵她浪蕩女人,她也不氣,隻淺笑,手頭又緊三分,硬生生將那七八尺的人蜷縮至三四尺。


    “外人說你不如沈寒煙,今日一見,果真不...”


    “哢嚓”一聲。


    那人丹田寸裂,女子怒道:“提誰都可,你提那個賤女人,不是自尋死路麽?”陡然轉眼殺兩人,桃影奴心中極不快。


    一旁樹上川秋雨聞言沈寒煙,聽到這許久不曾聽聞卻掛念極深的名字,心頭不住一顫,腳下一鬆動,掉落一粒鬆果。


    “誰!”桃影奴大驚,朝著方瞧來。借有凝意陣法,桃影奴再是何等本事也是不見畫陣中人。


    桃影奴凝眉細細巡視了幾番,確是無人後,才是走了。川秋雨驚恐失色,冷汗連連,但見桃影奴不顧那倒地暈厥女子,他心道:“好一狠毒女子。”


    剛欲下樹前去解救那女子,刹時,樓三千又道:“何須急於一時,先瞧瞧。”川秋雨不搭理,忽的,含笑風也道:“稍安勿躁。”川秋雨大吃一驚,難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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