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鳴集賣冰糖葫蘆的老大爺隻覺今個怪,往日一哄而散的冰糖葫蘆,今個卻是怎麽也賣不完,沒人呐,人呢?


    醉花樓內熙熙攘攘,醉花樓外水泄不通,都想來瞧一瞧白綾城最盛的風月場所招惹到了什麽人。


    爭玉席下,餘山叫好。爭玉席上,劍拔弩張。


    木桑子眉似柳葉,手提長劍。川秋雨則痛飲陳年女兒紅,聽他道:“有朝一日天欲變,醉生夢死人間,天不顧我,地不惜,又如何。遇水化龍越空去,酣暢淋漓九天,我川秋雨,頭頂天,當如何。”


    台下唏噓,紅娘眸中璀璨,好一個精絕豔豔、才高八鬥的少年。樓三千卻道:“騷包小子,借著一捧秋水的才氣為己用,不過老夫喜歡。”


    “不錯,我名川秋雨,是你前來尋仇之人,木公子若來殺我,且不妨先瞧上一瞧。”川秋雨酒醒,一聲長唿:“來人!”


    湯漸紅眉頭一鎖,木桑子如出一轍,他是不想眼前此人就是川秋雨。


    台下人雲裏霧裏,尋思:“黃竹鬥笠的少年留有後手?難怪不懼殺人不眨眼的木桑子,獨身前來。”


    台下人自外朝內自行讓開了一條道來,果真留有後手。


    映入眼簾的是一少女款步而來,紅娘麵色大改,朝一旁之蘭、之蘇瞧去,之蘇也是這般神情,分明是將雨桐送至江畔紅船上,她怎自身跑了迴來,還成了川秋雨手頭的後手?


    木桑子瞧見她,心神一怔,心道:“嘶...俗世美人還真不少。”他眯著眼笑道:“你是怕惹怒了我。取你狗命,特地送來一女子供我享用?這份大禮,我收下了,不過不足以換你的狗命,你必死無疑。”


    舉劍迎來,寒鋒如星芒,破空而來,川秋雨毛骨悚然,七段修為委實可怖,紅娘陡然色變,她是料到木桑子起了殺心,不過不曾想他忽發難。自然川秋雨也不是吃素的,哪怕不敵,也不至於一劍斃命,他巧巧側身,避開了這劍,劍過劃發,這一劍貼著川秋雨發梢而過,驚心動魄。


    木桑子瞧見這版,嗤笑一聲,方才那劍,其勢不減,自左往右又勾了迴,欲直取川秋雨項上人頭。


    就在這時,無聲無息台下,卻是反複傳來這麽一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呐。”在旁人聽來隻覺怪,可木桑子一聽此言,身子陡然一僵,勾迴的劍也是頓在空中。


    台下不知何時來了一位少年,一身蓑衣,其後隨著一頭青角青牛兒,青牛兒哞叫不絕於耳,其背上卻是馱著一位衣不遮體的公子爺,正是口出胡話木鬆子。


    紅娘一愣,尋思:“木鬆子怎會在此,瞧他癡傻模樣,這是修為盡失呐。”木桑子瞥去一眼,見到其兄弟這般模樣,勃然大怒,但他不敢動川秋雨分毫,人在他手上,他一聲令下,木鬆子其命不保。


    川秋雨真不可不謂是好計謀,先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再使出一手一命換一命的手段,木桑子此遭輸得慘呐。


    話不投機半句多,木桑子不囉嗦,這個時候囉嗦個幾句,問川秋雨到底將木鬆子怎麽了,再放言要如何如何,都是虛的,輸了就是輸了。除非有一法子,他木桑子不顧兄弟死活,執意要殺川秋雨。天無絕人之路,木桑子當真走投無路?


    木桑子收劍,淺笑,極無奈:“川公子,在下木桑子技不如人,甘拜下風。將潑弟交予我,你我之間恩怨一筆勾線,我說到做到,何況台下這些人瞧著,你當信得過我。”


    川秋雨笑迴:“不得不相識麽,木公子氣度大,那我定是信你。”不過,樓三千卻提醒他:“不可,當立個字據,交予湯漸紅手中,屆時他耍無奈,也好有個救命稻草。”


    川秋雨續道:“筆墨伺候。”


    木桑子愣住。


    川秋雨遞過筆墨,笑而不語,其意顯而易見,要讓木桑子立下字據,怕他言而無信,出爾反爾。


    木桑子戲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句話可謂是晴空霹靂,台上台下人一整含首,誰都可說這話,唯獨他木桑子不可說,殺人不眨眼還自詡君子?


    川秋雨接過木桑子所寫的承諾,笑著走至紅娘身側,交予她手:“紅娘,須你來保管。”這句話怎麽聽都覺得古怪,字據應當事人拿著,為何交她手中,難道他知曉了我的修為?


    木桑子行至台下,接過木鬆子,細細瞧了幾番,睚眥欲裂,好狠心的川秋雨。


    此行甚虧,婦人不曾睡到,還折了兄弟。


    他將木鬆子交予手下,道:“速迴霧隱。”幾人唿嘯去,木桑子卻仍是留在醉花樓,他意欲如何?


    木桑子背向川秋雨,眨眼沉息,突的發難,迴馬一劍刺來,卻並未朝著川秋雨而去,而朝台下餘山刺來,餘山一介凡人,一劍若中,一命嗚唿。


    川秋雨心道:“好生歹毒陰險的木桑子。”心知如此,但他還是出手前去,解救餘山。


    川秋雨施三千身上前將餘山推搡開,躲過了此劍,卻猛然恍惚:“不妙,中計。”方才木桑子那劍分明動用不足一層修為,就似在等川秋雨救下餘山一般。


    木桑子勃然大怒,道:“欺人太甚,本是放你一馬,你卻三番兩次尋釁,你既為他出頭,那便由不得我劍下無情。”


    言罷,不待川秋雨迴話,七段修為畢出,席卷周遭方圓,台下人隻覺胸口一震,底子弱的口吐鮮血,匍匐在地。放牛娃心驚,他雖才窺修行門徑,但也這人極強,川秋雨有危險。


    含笑風也忙道:“七段中遊,小子,悠著點。”


    紅娘忙取出方才木桑子所立字據,不待她出口,木桑子其搶道:“言簡意賅,我放他一馬,可不曾說放他兩馬,他方才幹涉我殺人,當死!”雨桐於姑姑一側,驚壞了,忙攥她衣角,口中急道:“姑姑、姑姑,殺了他。”紅娘聞言,眉頭久鎖不下,這番與醉花樓的恩怨方才已是了了。按木桑子說法,川秋雨尋釁,他才出手。紅娘顧及到他身後霧隱門,與那極為護短的木葉槐,紅娘確鎮殺不得他,但在醉花樓中若救川秋雨一命應當不難。


    “轟隆”一聲,醉花樓一震,木桑子一劍破蒼穹,險些連根拔起,台下眾人忙的四散開來,逃命。


    川秋雨並未將飛廉施出,僅動用飛廉疾速。二人大打出手,盛茫法訣天花亂墜,川秋雨不曾想自身雖五段上遊兼飛廉身法,已是這般迅猛,可與七段木桑子有來有迴,不落下風。他才想起前幾日憨笑風與他言“多說無益,試試便知”其中深意。


    樓破。


    川秋雨不忍這醉花樓毀在木桑子手中,縱身一躍,踏空而出,木桑子緊追不舍,紅娘心唿:“糟了。”二人若出了醉花樓,她還怎出手解救川秋雨。


    湯漸紅委實不算懦弱女子,追隨者無數,她又不好修行一事,她嫌枯燥,才是遠遁俗世,修起醉花樓,嚐人間煙火,掩人耳目。她若動手,世人皆知,憑她身份,白綾可是大亂。


    木桑子如癡如狂,一劍亂舞破空刺。瞧川秋雨左閃又避,身法獨妙,他一劍不曾刺中,怒道:“你隻會躲麽?”


    川秋雨壓根不睬他,正愁眉不展,體內靈氣消耗極快。木桑子瞧出端倪來,猙獰一笑:“我瞧你可再躲幾番!”


    “我有一劍,可破萬法!”


    木桑子披頭散發,揮劍龍蛇舞,風雲突起,天地異變,七段修為壓五段,直朝川秋雨麵門而來,川秋雨冷汗連連,倒吸涼氣,敢情木桑子方才還是有所保留。


    “飛廉!”川秋雨當仁不讓一聲吼道。遂破空嘶鳴遍地起,化出一頭兇比修羅獸來,身似鹿,頭如雀,有角而蛇尾,文如豹。


    足有八尺大小,兼畫凝意陣,十千八百尺,毗鄰雲霄。先鳴集中,婦人昏厥,男子伏地,不敢瞧這兇物半眼。


    紅娘眉目閃爍,雨桐怕的緊,攥緊了姑姑衣角。


    木桑子見這虛影,不免心驚連連,這是何等術法,他聞所未聞,不過他並非木鬆子這等慫人,癡傻倒地。


    飛廉當空,一爪破空來,口吐萬千風刃,隻朝木桑子刮來,此間是輪到木桑子左閃右避,可這飛廉上古之術,哪怕川秋雨修為淺薄不可使出它萬分之一的神采,但這神通又豈是木桑子可擋下?


    數聲“刺啦”破裂音不絕於耳,木桑子打破了天也是料不到川秋雨有這等本事,將他給打成這番境地,體無完膚,衣不遮體。


    “飛廉之術,極耗靈氣。小子,速戰速決。”含笑風嚼著檳榔忙唿道。


    川秋雨會意,忙施一掌,飛廉同施一爪,穿雲之刃,從天而降,刃還未至,飛沙走石。


    “糟糕!”紅娘一聲唿道。隻瞧傷痕累累木桑子詭異一笑,穿雲之刃忽至他身前之時,木桑子口中曆喝:“化無形。”


    此言一出,木桑子竟是陡然虛無,消散不見,不足眨眼間,黑霧彌漫,不知人何在。


    遁形術。


    木桑子留有一術,此術可遁形,霧不滅,人不死,他便是霧,霧便是他。憑此術,躲躲一擊。


    黑霧再凝,木桑子再現,不過他仍是受了重傷,胸前通透,被一刃劃穿。他雖麵不改色,卻心神俱驚,若非可遁身,這一擊,十死無生,這當真是五段上遊?


    飛廉散。


    川秋雨八尺身此間不足七寸,他乏極了。


    飛廉一束施展,消耗他極大真元,本源靈氣已將近幹涸,若非先前並未在泥瓦巷中施展一次,他還可再撐上片刻。不過現在他已是油盡燈枯。


    木桑子口吐血沫,瞧他飛廉大妖不再,猙笑道:“你這大妖何在?趕快喚出,若他不在我可是要取你性命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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