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定國公府。


    衛青的書房裏,金豆停下自己正在寫字的手,偷偷向坐在另一張桌案後麵,正在看書的衛青瞟了一眼,見衛青此刻正在聚精會神地看書,便小心翼翼地將筆放下,揉了揉自己又酸又脹的手腕,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哎,這從錢州迴來以後,二哥也不知發的什麽瘋,天天逼著自己練字,可自己是一拿起筆來就想睡覺,實在是練不下去啊!


    不過,自己這次和宋玉嬌偷著去樂州的事,二哥過後竟然沒有訓斥自己,還真是有點反常呀。


    金豆把胳膊肘放在桌子上,用手支著下巴,向衛青那邊望去。


    哎呀,二哥長的是真好看,如果穿上女裝,頭上再帶點步搖珠子之類的,是不是會比女人還漂亮呢?


    衛青坐在桌案後麵,雖然眼睛看著書本,可金豆的這些小動作,卻是盡收眼底,此刻感覺到金豆,正在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不由的臉又開始紅了起來。


    正在衛青被金豆盯的忍不住要出聲之際,就見金豆突然起身往自己這邊走來。


    “二哥,我可不可以不練字了”金豆來到衛青桌案前,一臉討好的笑容問道。


    “不行”,衛青“啪”地把書往桌案上一拍,訓斥道:“你說你,騎馬練功你說太累不想練,也就罷了,這寫個字難不成還能累到你了?”


    “二哥,我也想好好寫呀,可是我一拿筆就想睡覺怎麽辦”金豆說完這句話,又小聲道:“再說了,練字又有什麽用?”


    “你說練字有什麽用?”衛青氣道:“你每次寫那紙條,就跟鬼畫符一樣,讓人猜都猜不明白,你說有沒有用!”


    “那是因為咱倆沒有心有靈犀”金豆小聲嘟囔道:“如果心有靈犀,你一看就明白了。”


    “你……你說什麽?”衛青氣結道。


    “沒……沒什麽”金豆看衛青這麽生氣,趕緊擺了擺手,又眼珠子一轉,說道:“二哥,你看書累了吧,我給你變個小戲法解解悶吧。”


    衛青看金豆眼珠子亂轉,便直覺絕對沒有好事,於是果斷開口拒絕:“不用!”


    “二哥,隻是一個小戲法”金豆哪肯放棄,她把一隻手放在桌案上,又拿出一個帕子,蓋在自己空空的手掌上,然後煞有介事地往帕子上吹了一口氣,再用手猛地一揭帕子,一朵紅豔豔的玫瑰,出現在了金豆手掌上。


    雖然已經看到過幾次,衛青還是感到驚奇不已,一時間又被勾起了興趣。


    金豆笑嘻嘻地又把玫瑰放在自己手掌上,蓋上帕子,吹了一口氣,然後再次掀開帕子,紅豔豔的玫瑰竟然不見了。


    衛青仔細地盯著金豆的手,實在是弄不明白,金豆是怎麽把玫瑰變來變去的。


    “二哥”金豆強忍著笑問道:“你知道那隻玫瑰去哪了嗎?”


    衛青把眼睛從金豆手上又移到金豆臉上,看金豆那強憋著笑的模樣,便心知不好,想到金豆每次變戲法的時候,都會捉弄一下自己,他下意識地趕緊把手伸進懷裏,卻並沒有摸到什麽。


    “大公子,大少夫人”門外突然傳來小廝的聲音,接著就見衛朗和夫人楊氏推門走了進來。


    “大哥大嫂”金豆迎上去叫了一聲,衛青也從桌案後站了起來,施禮道:“大哥大嫂”。


    衛朗夫婦正要點頭答應,卻又一瞬間看著衛青的頭上呆住了。


    “小叔,你……”楊氏強忍著笑意,說了幾個字,就趕緊用袖子,遮住了自己忍不住要笑出聲的嘴。


    旁邊的衛朗,看著自己一向不苟言笑的弟弟,此刻的形象,也是麵露笑意。


    金豆看著兩人的樣子,不由很是納悶,也順著兩人的視線,轉身向衛青的頭上望去,頓時心裏“哎喲”一聲,壞了,咱怎麽給忘了!她趕緊朝衛青使勁地眨巴著眼睛,又用手指了指自己頭上。


    衛青正在這被大哥大嫂的表情弄的莫名其妙呢,就見金豆兩個眼珠子一個勁地朝自己眨巴,還用手指著頭上,他用手下意識地朝頭上一摸,頓時手指就是一僵。


    就見他黑著臉,手指僵硬地,從耳朵旁邊拿下一朵花來,可不正是剛才不見的玫瑰!


    “金豆,你……”衛青隻氣得用手猛地一指金豆,兩眼都要冒出火來!


    想到哥嫂還在旁邊,衛青強壓著心頭火氣,把手放了下來,隻用一雙像刀子似的眼睛,使勁瞪著金豆。


    “夫君,奕昭他們兩個應該下學了,我們快迴去吧”楊氏強憋著笑意,對衛朗說道。


    “好,那我們快走吧”衛朗也趕緊應道。


    夫婦倆連個告辭聲,都沒有說,就趕緊向外走去,一出了房門,楊氏就忍不住笑出聲來:“夫君,這金豆一來,總算能在小叔臉上,看到點別的表情了。”


    打從楊氏進門起,在小叔衛青的臉上看到的,就永遠都是一成不變的平靜表情,仿佛這世上的喜怒哀樂,都與他無關一樣。今天難得看到衛青發怒的樣子,楊氏一時間還覺得有些稀奇。


    衛朗這邊也點了點頭,是呀,自己這個弟弟,自出生就帶有頭疾,多年來頭痛的折磨,已經讓弟弟對生活失去了希望。


    看著弟弟每天麵無表情,對一切都了無生趣的樣子,衛朗心裏也很難過。今天難得在弟弟臉上看到發怒的樣子,他倒覺得是件好事,這樣的弟弟,才更鮮活一些吧。


    書房裏,金豆見衛朗夫婦走了,也忙緊走幾步,想要跟著逃出去,卻還沒等走到門口,就被衛青揪著後衣領子,又給拎了迴來。


    “二哥呀,我是真沒想到大哥大嫂會來呀,嗚嗚嗚……”金豆生怕晚一秒,自己就小命難保,急忙順勢就坐在了地上,死死地抱著衛青的大腿,哭嚎起來:“二哥呀,我們可是結拜兄弟,你可不能先殺了我呀,嗚嗚嗚……。”


    又來了,衛青低頭看著這個不知死活的,隨時都在挑戰自己發瘋底線的家夥,是打又打不得,罵也罵不得,隻把自己弄的是瀕臨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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