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邊走邊聊,陸鈞發現鄢淩比他想象當中要厲害的多。如果說剛才那片高大的喬木之間尚有月光從縫隙中滲透,此時的密林則枝枝丫丫的徹底的阻斷了外麵的月光。鄢淩走的很輕鬆,看起來並沒有因為視野受限而顯得格外注意。


    “你剛才說你是巫蠱寨的王蠱祭祀?我聽說苗疆那地方的人很排外,你一個外人怎麽成了他們地位尊崇的王蠱祭祀的?”陸鈞想起剛才鄢淩身上顯現的異狀,覺得還是問清楚比較放心。


    鄢淩笑了笑:“我說命中注定你信嗎?”


    “……”陸鈞無語,這死女人還相信命?


    “嗬嗬。”鄢淩瞟了一眼陸鈞不悅的麵色笑道,“你記得進入訓練營的第六個月,我們被教官隨機投放到了許多陌生環境裏,要求我們在追兵抓住之前趕迴組織嗎?”


    陸鈞點頭,“記得,我記得你那次迴來的很晚,差點被教官攔在組織門外。怎麽?那次把你扔到了苗疆?”


    鄢淩笑著說:“你說大了!哈哈,我跳傘下來直接掉在了巫蠱寨蠱神殿的洞口,然後不小心打翻了他們供養在殿中的王蠱胚胎,幽夜,哦,就是我的王蠱森蚺浸染了我的鮮血自主擇我為宿主,巫蠱寨沒辦法取出或殺死森蚺就隻能讓我一個外人做了他們的王蠱祭祀。嗬嗬,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麽神奇啊!”


    陸鈞嘴角抽抽,拿走了別人的鎮族之寶怎麽可能簡簡單單的就算過關了,把他當三歲小孩嗎?


    鄢淩一看陸鈞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笑著說:“其實蠱這個東西挺玄妙的,你不能簡簡單單的把它看成蟲子之類的普通動物,特別是王蠱。它們就像是沒有肉體的高級精神體,每一個王蠱都有自己的個性,即便進入宿主的身體也要宿主多方調和才能與王蠱融為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否則瘋癲是遲早的事兒。王蠱進入宿主身體後會本能的沉寂,用以保存自己的實力,防止在自己弱小時被精神力強大的宿主直接泯掉本性徹底淪為宿主的傀儡。在王蠱和宿主沒有徹底融合之前,一旦宿主身體出現異常,它們就會突然爆發試圖主導宿主的思維,若宿主精神力不夠強大輕的就此瘋癲,重的直接腦神經死亡。所以王蠱這東西在巫蠱寨也不是誰都能輕易嚐試的,有時候幾代人都出不了一個王蠱祭祀。當時森蚺進入我身體後巫蠱寨也是抱著觀望的心態放任我離開的。後來森蚺漸漸與我融合了,他們才心甘情願的奉我一個外人為苗疆祭祀。”


    鄢淩雖然說的輕描淡寫,可其間的艱辛陸鈞又怎麽想象不出。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猛的抓住鄢淩的手,“結業時……”


    才剛說了三個字,陸鈞就在鄢淩的臉上看到了溫柔的笑意,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恩,結業考核時我體力消耗巨大,森蚺便趁機暴起了,幸好曉曦那天在山上采藥,雖然不知道我究竟得了什麽病,卻很快診斷出了病灶的關鍵。”鄢淩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接著說,“我以前從沒見過像曉曦那麽幹淨溫柔的醫生,是他一邊針灸一邊推拿幫我理順了氣血,給我製服森蚺爭取了寶貴的時間。嗬嗬,因為這件事曉曦被高敏敏狠狠的訓斥了一頓,那時我就發誓,我一定要得到他,一輩子保護他,任誰也不能欺負他一下。”


    她說的堅定,陸鈞卻聽的心塞,竟也生出一種命運安排的感慨來。


    鄢淩看陸鈞默默不語,輕歎道:“師哥,你看,我是真的不可能舍了曉曦迴去找你,你……”


    “別說!”陸鈞一把抓住鄢淩的手沉聲打斷了鄢淩的話,“別說,我不能放開你鄢淩,真的不能。”


    輕輕的低語痛苦而彷徨,讓鄢淩怎麽也說不下去,隻能沉默的安撫這明明很強大卻極度不安的男人。


    “鄢淩,我明天能去找你嗎?”過了一會兒,陸鈞有些忐忑的問。


    唉!鄢淩無奈的歎了口氣,微微的點了點頭,如今也隻能先這樣了,她感覺經過四年多色折騰,陸鈞已經徘徊在崩潰的邊緣,鄢淩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冷心冷肺的對待陸鈞了,那樣會毀了陸鈞的。


    鄢淩迴到營地的時候,院子裏齊刷刷的站了兩排人,春辭指著那幫人罵的標點符號滿天飛,而此次參加夜訓的候選人們則三五成群的躲得遠遠的看。


    “嗬,看你這架勢,想來還是被人家打進家門了。”鄢淩笑著對春辭說。


    “……”春辭一張俏臉漲的通紅,嘴張了幾次都不知該怎麽往自己臉上貼金。


    “小姐。”其他人看見鄢淩都趕緊列隊站好,恭敬的見禮。


    鄢淩掃了一眼,一個個髒兮兮的精神都還不錯,“是誰搭上了陸爺這貴人啊,站出來讓我瞧瞧。”


    “……”下麵一片寂靜,沒一個人站出來。


    “恩?”鄢淩皺眉。


    “啟稟小姐,屬下不敢高攀陸爺,隻是撿了陸爺故意留下的物資。”鄢淩一皺眉,隊伍裏一個樣貌清秀的***了出來,不卑不亢的迴了一句。


    “哦?”鄢淩看著那男人心裏有點遺憾,這臉長的不夠出眾啊!


    “是的,屬下不敢欺瞞主上。”說著,那人將撿到的物件一一擺在了地上。


    鄢淩隻是打眼掃了一下並不在意,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怎麽攻進來的?”


    “屬下譚敏,我們找了四分之一的靈長類動物讓其他的隊員帶到大營北麵的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強攻,調走了南邊絕大部分有生力量,然後我們用了點致幻藥物給南麵的守備人員,就進來。”


    鄢淩嘴角抽搐,狠狠的瞪了春辭一眼,這麽低劣的調虎離山竟然沒識破!


    “嗬嗬,也不能怪春辭,他們隊伍裏有個易容高手,還是個會縮骨功的高手,想來守軍也不完全是因為北麵的強攻而南兵北調吧。”跟過來的陸鈞笑著為春辭開脫了一句。


    “嗯嗯。”春辭拚命的點頭,眼淚汪汪的差點給陸鈞作揖。


    “哼,那更該死!別的還好說,這易容不是你的專長嗎?怎麽,年年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鄢淩根本不上當,毫不留情的罵了春辭個狗血噴頭。


    春辭一臉菜色,敗在自己拿手的易容上,這幫兔崽子可真是把她的臉打的啪啪響,還有她的錢啊,玄牝任務的前期投資啊,她得拚死拚活幹多久才能掏出這筆錢啊!想想就覺得隨後的一段日子將會過的暗無天日。


    鄢淩沒再理會春辭,看著譚敏問:“你犯了什麽事入了楓色?”


    譚敏垂首:“屬下是東南譚氏嫡係子孫,前些年長輩無狀冒犯了申氏,屬下被父親送進楓色贖罪。”


    鄢淩迴想了下,三年前是有個譚氏鬼迷心竅的夥同幾個小幫派對申氏使絆子,被春辭下死手的整治一迴,這個譚敏應該就是那個時候被送來平息太陽花怒火的。


    鄢淩緩緩上前兩步,伸手抬起譚敏的下巴,“還挺無辜的,挺委屈的吧?”


    譚敏直直的看進鄢淩雙眼,平靜的說:“身為譚氏子孫,受譚氏撫養成人,族人犯錯譚敏也難逃追責,被送進楓色也不算無辜,更何況,能屬下蒲柳之姿能救族人於水火是屬下的榮幸,所以無所謂委不委屈。”


    鄢淩輕笑,倒是個明白人。


    “都解散吧,該巡夜的巡夜,該睡覺的睡覺,明早有新的任務交給你們。”鄢淩揮手讓人都散了,隻留了春辭一人陪同。


    “怎麽了這是?”陸鈞看鄢淩若有所思的模樣笑著問。


    “這譚敏倒是個知情知趣的人,可惜臉長的實在不夠抓眼球。”鄢淩皺眉嘀咕著。


    “嗬嗬,你呀,這臉隻要不是太差,有時候也不是那麽重要的。”陸鈞聽鄢淩竟然擔心這個,好笑的說。


    鄢淩側目,“你覺得他很合適。”雖然是在問,語氣卻很肯定。


    “嗯,據我這幾天觀察是個胸有丘壑的人,應該能挑起玄牝的大梁。”陸鈞柔和的點點頭。“蘿卜青菜各有所愛,譚敏那臉也不是那麽差,還是很耐看的,要不你再觀察觀察?”


    “好吧。”鄢淩嘟著嘴埋怨道“這爹媽也是的,怎麽就沒給生個顛倒眾生的美貌!”


    “嗬嗬嗬。”陸鈞覺得鄢淩有時也是幼稚的可愛。


    “笑笑笑,老娘說錯了嗎?”鄢淩不滿的瞪了陸鈞一眼,“這麽晚了你還不走?”


    “……”陸鈞苦笑,怎麽又趕他走啊!


    “你不走我可要走了,曉曦還在等我呢。”鄢淩白了陸鈞一眼,對著一邊種蘑菇的春辭說:“陸爺要是不走,你給找個地方湊合一晚。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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