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依然是歪著一個小腦袋,她的視線一直在穆折清這,而忽略大殿發生的一切,包括那位被穆哲楓打倒在地的瑜王爺。


    朝臣注視高陽,難道她不知,瑜王爺是為了她才假傳聖旨,才被穆將軍打在地上?


    這個高陽眼睛裏隻有穆折清,是不是太過絕情?罷,不關他們的事,繼續看好戲。


    高陽一雙人畜無害的大眼睛仰視著穆折清:“阿金就是叫你清哥哥呀,我為何不能叫


    ?”


    穆折清喉結轉動,他實在是無法迴答高陽這個問題,不和蠢女人計較。


    穆折清停頓一會,笑笑:“高陽公主,瑜王爺的聖旨,你可知道是怎麽迴事?”


    這句話十分重要,如果高陽承認知道,張青坡的罪名就可以減輕,頂多是判一個被妖女蠱惑的罪名,而高陽如今是一副裝瘋賣傻的模樣,就算罪名推給高陽,皇上也不一定會治高陽的罪。


    張青坡之所以變成這樣,是因為皇上害死瑜王妃的緣故,憑著皇上對張青坡的愧疚,也許這場假傳的聖旨的風波,變為鬧劇。


    所以重點是看高陽承不承認知情,對於穆折清來說,他對張青坡並沒有好感,張青坡是死是活,他不感興趣,高陽承不承認,他也猜不準。


    眼下,他大哥對皇上忠心耿耿,又總覽朝政,穆折清必定要幫著他大哥,把這件事情弄個清楚,好理清楚究竟怎麽處置瑜王爺。


    而高陽的迴答是:“聖旨?什麽是聖旨?瑜王爺?誰是瑜王爺?你說的我怎麽一點也聽不懂!”


    這個眼前拿著木偶,煞有其事裝瘋賣傻的高陽......真沒看出來,你這個蠢女人還挺厲害!


    高陽明顯是為了報仇,高陽被瑜王爺所害,受了鐵棺酷刑,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子,瘋瘋傻傻這麽久,還被親生父親追殺,被皇上可憐兮兮地冊了一個虛名公主,她無法撼動瑜王爺一根皮毛。


    唯一的優勢,就是瑜王爺還在執迷冰兒轉世的說法,這就是高陽的絕招,高陽在瑜王爺麵前假意承認自己是冰兒轉世,承認她就是重生的的冰兒,重生的瑜王妃,誆騙瑜王爺給她假傳聖旨。


    朝堂之上,高陽再次裝瘋賣傻,就好像從來沒有恢複過神智,對朝臣和百姓來說,他們一直聽說高陽受酷刑後,瘋瘋癲癲,他們根本不知道高陽什麽時候被穆折清帶迴了京城,也根本猜不到高陽是裝瘋,要說能猜到的人,也隻有穆哲楓,柳妃和穆折清,隻有這些和高陽有過接觸的人,才有可能生出懷疑。


    雖然到現在,穆折清也不確定,他大哥知不知道高陽沒瘋。


    不管大哥信不信高陽瘋沒瘋,至少朝臣和百姓相信。


    既然高陽現在裝瘋甩鍋,那麽幹脆幫這個女人一把!


    “瑜王爺,高陽拜您所賜,成就了您的王妃轉世夢,她瘋了後,如今的她和三歲小孩沒差多少,您為這樣一個人假傳聖旨,王爺還真是,不值啊!”


    瑜王爺不理會穆折清,不理會任何人,他此時堅信高陽就是重生後的冰兒,“冰兒,你過來!你總是站穆折清身邊做什麽?”


    高陽嘟著嘴,聽見這話,腳步不自主的往穆折清身邊靠了靠,“誰是冰兒,你不要亂講好不好,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哼!”


    “冰兒,你是不是受驚嚇了?你就是我的冰兒,你昨晚明明承認了!”


    一眾看戲的朝臣捕捉了兩個字:昨晚?


    不明所以,繼續看戲!


    高陽道:“哎呀,你是不是有病呢,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高陽像個受驚嚇的孩子,她害怕麵對滿屋子的陌生人,害怕麵對那個莫名其妙的瑜王爺,她急著找丹梔,丹梔正躲在一邊,不敢上前,也不敢說一句話。


    高陽跑到丹梔身邊,“丹梔姐姐,你快點帶我走!我不要在這裏!這什麽地方,好可怕啊!”


    丹梔被高陽問的雲裏霧裏,她也不知,此情此景,高陽能不能走,畢竟瑜王爺是因為高陽假傳聖旨,高陽這個當事人這麽容易一走了之?


    高陽著急了,她強拽著丹梔走,丹梔當然不敢走,她隻能向穆折清投去求助的眼神。


    張青坡從地上起身,他的眼神一會驚喜,一會黯然,一會失望,一雙眼睛的神態千變萬化,他似乎有些崩潰,他不得不承認,他漸漸地明白一件事,那是他最不願意相信的事:


    高陽是裝瘋!高陽故意承認自己是冰兒,就是等今天,等他假傳聖旨,然後被皇上和朝廷問罪,高陽這是借刀殺人?


    張青坡:“不,我不信!怎麽可能,這世間怎會有這樣湊巧的事情!你的生辰,你身上的朱雀紋胎記,還有那根做過法事的笛子,怎麽會偏偏這一切都在你身上出現,你怎麽可能不是冰兒,你一定在騙我,冰兒,你還在恨我?你在懲罰我?你不是想掌握大權?我幫你!我是瑜王爺,我還不至於,隻靠一卷假聖旨幫你!李將軍,進殿!”


    門外李將軍帶著一群禁軍進殿來,瑜王爺吩咐道:“李將軍,有違聖旨者,斬!”


    進來的禁軍紛紛舉起手上的長矛對準朝臣,而李將軍自己更是拔出一把大刀,指著穆哲楓。


    這時候坐在上首位置的張知楚才走下來,如果他一直不說話,估計這幫人會一直把他忽略到散場,自從四皇子死後,朝臣雖然開始巴結他,但,他依然沒有感受到朝臣的重視。


    張知楚清了清嗓子,“王叔,你把禁軍召進來,指著朝臣,指著穆將軍,你要做什麽?”


    “本王沒做什麽,本王隻是執行皇上的聖旨,穆哲楓膽大妄為,說我假傳聖旨,把聖旨摔在地上,還敢當堂打本王,穆哲楓,你放肆!你仗著皇上信任你,以下犯上,違抗聖旨,你還不知罪!”


    嚴不譎一直給張知楚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參合穆哲楓和張青坡之間,奈何,這個張知楚是沒看到,還是故意不搭理,把他氣個半死。


    嚴不譎隻好上前,拱了拱手,說了句十分中立的話:“穆將軍,瑜王爺,此事恐怕不是那麽簡單,王爺您不管因為什麽原因,這道聖旨,咱就先不提了,要不一切等皇上迴來再說,清將軍不是已經在策劃,這幾日就去長安接駕?穆將軍,您也不要太生氣,瑜王爺畢竟是長輩,依屬下看,不如等皇上迴來在說!”


    穆哲楓還沒開嗓,瑜王爺率先發話:“嗬嗬,我懶得給他廢話,禁軍,違抗皇命者拿下,將穆哲楓拿下!”


    穆折清嘲諷:“瑜王爺不愧是瑜王爺!”


    穆哲楓冷笑:“你可以試試!”


    “我知道你的性子,你絕不可能相信這道聖旨,你的確聰明,可你終究有個弱點,你對皇兄太過忠誠,就算整個皇城禁軍都是你在控製,你卻不敢太過管控,你擔心百姓說你圖謀不軌,百姓傳言說四殿下死了,皇長子無能,穆將軍是鎮離王的親生兒子,從小又養在皇宮,是皇上的義子,自古以來也不是沒有把皇位傳給養子的做法,你畏懼這些謠言,正是因為這些謠言,給了我機會,現在京城都是我的人,這旨意你不接也得接,李將軍,把穆哲楓給我拿下!”


    穆哲楓依然是冷笑,眼神是戲味和陰冷,他輕勾唇,“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張青坡:“李將軍,你在幹什麽,你沒聽見本王的指令?”


    李將軍放下指著穆哲楓的刀,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打量張青坡。


    張青坡忽然有一種不好預感:“李飛將軍,你在幹什麽?”


    李飛手裏的劍指向張青坡:“瑜王爺,對不住了!”


    張青坡:“你,你竟敢背叛本王?”


    “王爺真會說笑!屬下是大瑧的臣子,是聽命於當今皇上,皇上的旨意是讓我們聽從穆將軍的指令!何況......”


    何況就算皇上沒有這密旨,他也會自己選擇穆將軍,他們這些武官信奉鎮離王,信奉穆王府,穆將軍就算不管製禁軍,卻忘了,禁軍是穆將軍操練,穆哲楓在大瑧將士的威信極高。


    穆哲楓不想和張青坡做沒意義的辯解和廢話,他當即宣判這場鬧劇的結果,“瑜王爺假傳聖旨,罪不可恕,著人遣送張青坡去長安行宮,向皇上請罪!”


    張知楚大怒,“穆哲楓,你真是太放肆,父皇不在京城,這京城變成你的天下了?王叔堂堂攝政王爺,你算什麽東西,王爺是你說廢就廢,你說押送就押送?我果然猜的沒錯,你就是為了等這天,你故意等著王叔栽一個跟頭,你焦急地把他趕著,這京城再沒人可以製衡你!”


    嚴不譎要氣的吐血:“張知楚,你怎麽對穆將軍說話!”


    張知楚:“你放肆,不要以為你是我舅舅,就敢直唿本王的名諱,本王是大瑧的親王,是皇長子,你們可有半點尊重過我?你們隻會尊重這個穆哲楓,他是什麽人?他是臣,我是皇子,我對他說話還要忌諱言辭!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嚴不譎跪在地上,“臣該死,請殿下責罰!”


    張知楚雙手叉腰,氣憤地盯著穆哲楓,“穆哲楓,本王論武功讀書都不如你,好,我承認我就是個無用皇子,那你呢,你直接承認,你是不是想當皇子?你也不用叫父皇義父,直接喚他一聲父皇吧!”


    張知楚撂下這句話,一人離開了大殿!


    一直以來,穆哲楓最大的困擾就是:他手握京城大半權力,而皇長子每日在宣武殿高坐,聽著朝臣議事,實際上卻半點權力沒有,京城裏的謠言他早知道,可是他能如何,為了皇上,為了義父,他必須要把京城守好,必須把完好的京城等著皇上迴來。


    一旦他放權,寧王張知楚的確沒有心機,寧王的舅舅嚴不譎呢,那條老狐狸野心勃勃,一旦放權,後果不堪想象!


    他根本無意和張知楚搶任何東西,可是如今,他若真的廢了瑜王爺,從此以後,整個京城就真是他穆哲楓一人說了算,這謠言不可能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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