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夕子在一旁偷笑,宋雲天感歎道:“一晃這麽多年了,夕子都這麽大了,當年我和璃兒與你母親鬥法的時候,想想還真是恍如隔世。”


    橘夕子輕聲道:“我媽媽也時常念叨叔叔阿姨,她現在離開高野山,過得像個和尚,無欲無求的。”


    藍月璃聽她這形容,也忍俊不禁:“這也是好事,像我和天哥,整天被世俗煩惱,反而沒時間修煉了。”她拉著楚梓墨的手,問道:“那梓墨呢?”楚梓墨垂下頭:“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藍月璃心疼地抱抱她,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以後我就是你媽媽了,我們都是妖怪,有好多共同語言呢。”


    楚梓墨感動地看著藍月璃,她本就因為自己妖怪的身份有些自卑,但藍月璃主動提起,讓她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了地。


    宋雲天正對著牆上玉藻前參加比賽畫的那幅畫發呆,問道:“蘇晗,這幅畫是哪來的?”


    蘇晗道:“是拂衣畫的,年前有個繪畫比賽,當時她去參加,不巧拿了個第二名。”


    宋雲天恍然:“我在電視上看了,是馬良筆那次吧?不過當時她好像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怎麽幾個月就變成了大姑娘了?”


    蘇晗一愣,看著宋雲天奸詐的微笑,頓時明白自己上了套,咬牙道:“沒錯,拂衣也是妖。”


    宋雲天在畫前來迴踱步:“而且還是個大妖怪。”


    蘇晗默然不語,薑還是老的辣啊。


    宋雲天見他默認,更加得意,對他來說,能讓自己這個倔驢脾氣的兒子啞火,比戰勝一個雷劫高手更讓他爽快。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宋雲天心情大爽,指著畫上崖邊的狐狸,“拂衣應該是狐妖吧?”


    蘇晗幹脆不去理他,宋雲天明顯猜到了玉藻前的身份,就是想裝個嗶才故意賣關子,無聊!


    宋雲天感受到藍月璃看智障一般的眼神,尷尬一笑:“蘇晗,雖然她現在還沒表現出敵意,但是她總歸還是玉......”


    “玉藻前”三個字還沒出口,大門便響起了鑰匙轉動的聲音,玉藻前提著大包小包,一進門就發現五個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頓時莫名其妙,皺眉道:“怎麽了,我臉上有花?”


    蘇晗走過去接過她買迴來的食材,道:“沒有,你歇一會兒吧,我去準備。”


    楚梓墨也跑過來幫忙:“我和你一起。”


    兩人進了廚房,客廳的氣氛有些沉悶,玉藻前坐在沙發正中間,翹著二郎腿,掃過宋雲天身後的畫,目光閃了閃,忽然笑道:“怎麽都不說話?”


    宋雲天和藍月璃都有些警惕地看著這個曾經名動天下的大魔頭,雖然她現在看起來就是個居家女孩的樣子,但誰知曉她身份的人,絕對不敢有任何放鬆。


    玉藻前伸了個懶腰,道:“放心吧,我現在沒興趣跟你們動手,裝作不認識我就好,哦對了,他已經覺醒意識了,這我都沒跟他鬧翻,你們應該放心了吧?”


    宋雲天和藍月璃麵麵相覷,隨後稍稍放鬆了些,他們不知道玉藻前和蘇晗隻見有什麽交易或者約定,但是就目前來說,玉藻前貌似還真的沒有敵意,反而作為一個人來說很正常,至少他們之前很難相信,玉藻前這種千古大妖會做出出門買菜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楚梓墨雖然情緒經過很大波動,但她畢竟也是金身高手,此時靜下心來,問道:“蘇晗,叔叔他應該發現拂衣的身份了吧?”


    蘇晗邊切菜邊笑道:“叫什麽叔叔,叫爸。”


    楚梓墨剛剛恢複平靜的臉頰又是一紅,輕輕搗了他一下:“說正經的。”


    蘇晗道:“那又怎麽樣,我們住一起也有這麽長時間了,你覺得拂衣會在這時候動手麽?說到底,我爸媽現在是商人,不是修行人,我相信他們雙方都很明白這層關係,所以不會鬧得很僵。”全本


    楚梓墨點點頭,擔憂地道:“不知道以後拂衣會怎麽樣,我其實真的不想與她為敵。”


    蘇晗歎了一口氣,抱了抱她,道:“我也不想啊,即便我能修煉到雷劫境界,也不想麵對全盛時期的玉藻前,我在幻境裏看到的那些場景都還曆曆在目,獨自一人麵對八萬大軍和八百修行人,太可怕了。”那場麵,即便是現在的他想想也都頭皮發麻。


    楚梓墨唏噓道:“當年玉藻前何等威風。”


    蘇晗笑道:“現在就不好麽?打打殺殺的有什麽意思?如果她能放下對我,對修行界的仇恨,就這麽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生活下去,那我才是真正的救世主。”


    楚梓墨做了個深唿吸:“唉,現在說什麽都為時過早,等羅天大醮過去之後,修行界的格局一定又會天翻地覆,到時候怎麽樣就不好說了。”


    蘇晗手上動作一頓,道:“不管怎麽樣,我一定幫她拿到通聖雪蓮,如果她恢複實力之後還要與我為敵……那我就與她好好打一場。”挑戰玉藻前,的確需要莫大的勇氣,雖然現在的玉藻前看起來人畜無害,但蘇晗依然能夠記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震撼,妖異、嗜血、喜怒無常、絕代妖姬、登峰造極、冠絕天下,這些都是對她恰當的描述。


    當年安倍泰親拚了老命才把玉藻前封印,也僅僅是封印,這個怪物連九天神雷都奈何不得,除了那幾大上古殺陣,天下間幾乎不存在徹底抹殺玉藻前的辦法,她的生命力極為堅韌,就算被擊散魂魄也能卷土重來,這才是最可怕的。


    熱氣騰騰的火鍋總是能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這一點連妖怪也無法避免,自從上次吃過火鍋店,玉藻前對這種從戰國時期就有雛形的美食欲罷不能,尤其喜歡雞肉,超市裏幾乎無人問津的雞肉片,她每次都能買個兩三斤迴來。


    宋雲天和藍月璃其實都是能辟穀的修行人,偶爾吃些東西也都是些丹藥,就算出去應酬也是喝兩杯酒而已,猛然間再吃火鍋,頓時覺得美味無比,宋雲天夾了一塊羊肉放在嘴裏,忍不住歎道:“璃兒,看來我們家要開夥了。”


    近十年來第一次與父母同桌吃飯,蘇晗心中五味雜陳,但他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毛頭小子了,雖然他修行才短短兩年,但是經曆過的事情卻是許多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接觸到的,其心性之成熟,自然不可能表現出什麽異樣。


    藍月璃喜憂參半,兒子終於能獨當一麵,成為中華修行界的頂梁柱,她應該高興才是,但不知為何,內心裏卻還是懷念那個小小的蘇晗,會哭著叫媽媽的蘇晗,會發生了任何事情都慌忙尋找安慰的蘇晗。


    酒足飯飽,宋雲天和藍月璃去客房休息了,玉藻前和橘夕子也湊合著擠了一間房,蘇晗和楚梓墨收拾著殘局,像極了多年的老夫老妻。


    等到忙完已經快楚晨兩點,楚梓墨沏了兩杯茶,索性也不睡覺了,與蘇晗相互依偎在客廳的落地窗前,也不說話,就這麽靜靜地享受著難得的安寧。


    蘇晗摟著她的肩膀,輕聲道:“梓墨,等到所有的事情都結束,我們就找一個偏僻的角落,每天都數頭頂的星星。”


    楚梓墨吻了吻他的麵龐:“你這算不算是g?”


    蘇晗笑罵道:“你就這麽希望我嗝屁啊?”


    楚梓墨倒在他懷裏,閉上眼蹭了蹭,道:“會有那一天的,無論多久,我都等你。”


    生意人似乎每時每刻都在忙,短暫的休息之後,宋雲天和藍月璃便迴了海北。


    生活又歸於平靜,對於蘇晗來說,這樣似乎更好一些,當然,他心情好的原因主要是藍月璃臨走又給他扔了小百萬,讓他不至於為了生計發愁。


    蘇晗掂量著手中的金卡,感歎道:“再牛逼的修行人也得花錢啊。”


    沒過多久,大一上學期的生活就在緊張的期末考試中結束了,平日裏嘈雜的校園安靜得像是一頭沉睡的小鹿,仿佛與整個城市隔絕。


    假期隻有短短的二十天左右,說好的三流大學放假多呢?


    橘夕子一放假就迴日本了,畢竟她也不能一直離開母親在外奔波,幾人相約在羅天大醮會麵,當初金山川說當局也邀請了日本修行界,不知道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短暫的寒假是閉關的好時機,橘夕子走後,剩下的三個人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修煉、研討,玉藻前對蘇晗和楚梓墨提出的問題來者不拒,雖然不知道她心裏怎麽想,但是對蘇晗來說,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足以讓他忽略任何後果。


    短時間內再次提升修為層次幾乎不太可能,因此蘇晗將一半左右的時間都用來研究降魔傘。


    這件楚梓墨都讚歎不已的佛家頂尖法寶,可開發的空間是相當大的,說到底,天靈子也是道家的修行人,他能使用的降魔傘也隻限於表麵的功能而已,真要說起來,他並不算是降魔傘真正的主人,自然也不可能見過其中的封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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