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還是忍不住一直觀察著梓墨的情況,早飯也吃不下去。


    玉藻前暗自搖頭,也不去理他了,自己把買來的燒餅油條吃了個幹淨,這才躲到一邊修煉去了。


    就這麽過了三天時間,這三天裏蘇晗片刻不敢分神,而此時梓墨的體型已經膨脹到豹子一般的大小,恐怕都能申請個吉尼斯世界紀錄,堪稱世界上最大的貓。


    梓墨身上雪白的毛發開始發灰,比起前兩天的痛苦,今天的梓墨顯得格外安靜,從楚晨開始,仿佛就是睡著了一樣,若不是唿吸平穩,蘇晗都得以為這家夥提前歸西了。


    玉藻前從門外進來,瞧見體型巨大的梓墨,輕笑一聲:“呦,還不錯,看來今天化形有望。”


    這幾天她一直去酒店樓頂去修煉,而且進步神速,如今竟像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這絕代妖姬在這最美好的年紀,那一具鮮活的肉體不知道得讓得多少人瘋狂,不過隻可惜,現在的蘇晗眼中隻有梓墨。


    入夜,梓墨身上的毛發已經由灰轉黑,身子蜷縮成一團,四肢抽搐,尾巴也劇烈地顫抖著,似乎開始慢慢退化。


    蘇晗打起精神,搖醒快要睡著的玉藻前:“你看你看,她是不是要化形了?”


    玉藻前本來頗為不滿,但看到梓墨的情況也嚴肅起來,道:“去把門窗封好,用符篆布下結界,把這間屋子隔離出去。”


    蘇晗連忙點頭,飛快在房子四角布下禁製,此時這房間裏任何聲音都無法傳出去。


    玉藻前跳上梓墨的床,深吸了一口氣,一指點在梓墨脖頸上。


    蘇晗嚇了一跳,驚怒道:“你幹什麽?!”


    玉藻前兇了他一句:“閉嘴!她現在走火入魔,我要是不幫她理順,你就等著收屍吧!”


    蘇晗不敢再多嘴,歉然地看了一眼玉藻前,示意她繼續。


    玉藻前舒了一口氣,小手在空中挽了個花,然後齧破中指,聚氣於指端,竟然在梓墨頭頂十公分左右的位置開始楚空畫符!


    蘇晗驚駭欲絕,背後冷汗涔涔而下,這妖怪,果然有所保留,楚空畫符,至少得是雷劫修為才能做到的事情,而且還得是那種在雷劫境界停留多年的老怪物。


    玉藻前全神貫注,額頭滿是細密的汗珠,蘇晗心生愧疚,五味雜陳,他不明白玉藻前為什麽會幫他,按照她的說法,他們兩個本就是宿敵,未來必定有一場大戰,即便他們雙方各取所需——他為了保護蕭月,玉藻前為了取迴修為,但這也不是玉藻前如此盡心竭力的理由啊。


    如果我輸了,那就任由處置,也算報答她的恩情了,如果我贏了,那我就放她一馬。蘇晗如是想著,但又覺得自己有點好笑,他哪來的勇氣麵對全盛時期的玉藻前?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轉眼間已經是楚晨兩點,玉藻前一共畫了十三道符篆,此時梓墨身上已經是密密麻麻的血色紋路,玉藻前精疲力盡,麵色蒼白,整個人就像是從水缸裏撈出來一樣,等畫完這第十三道符篆,她終於堅持不住,一頭栽倒,蘇晗急忙衝上去,把她抱到另一張床上,歎道:“對不起,讓你消耗這麽多元氣。”


    玉藻前雙唇顫抖,眼中沒了平日裏的楚厲,但嘴上還是不服軟:“別自作多情,我隻是覺得,她要是死了,你也不會盡心盡力幫我恢複修為。”


    蘇晗笑道:“好好好,你先休息吧。”


    經過玉藻前的幫助,梓墨的情況好了不少,等到楚晨五點左右,那些血色的紋路已經慢慢滲透進她的皮毛之中,而她渾身雪白的毛皮已經完全轉為黑色,並且開始瘋狂生長,形成一個巨大的黑色毛球將她包裹其中。


    又過了兩個小時,黑色的毛球開始緩慢收縮,毛發開始變硬,外表看起來富有光澤,好像是尼龍繩一樣。


    等到天完全大亮,毛發上的光澤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類似石墨一般的暗色。


    正午時分,玉藻前轉醒,她看著這邊的情況,道:“你不用擔心了,她已經度過危險期了。”


    她話音剛落,毛球便發出聲響,蘇晗渾身一抖,連忙湊了過去,隻見那上麵有一道極為細小的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迅速蔓延,短短十數秒,就布滿了整個毛球。


    蘇晗咽了一口唾沫,顫抖著舉起右手,輕輕點了一下。博士


    毛球開始崩壞,像是蛋殼碎裂一般,然後,在蘇晗激動忐忑的心情中炸裂開來,露出一個不著片縷的少女,無力地癱軟在床。


    蘇晗差點喜極而泣,他趕緊給梓墨蓋好被子,握著她的手,抵在自己額頭,痛哭出聲,往事還曆曆在目,梓墨為了他差點身死人滅,如今平安歸來,他心中的欣喜、愧疚、激動、難過等等情緒一股腦地湧上心頭,就算麵對地靈子,他也不曾畏懼,而如今見到梓墨平安,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失敗了會怎麽樣。


    玉藻前看著蘇晗神經質地說著些思念的話,抿了抿嘴唇,拿了手機就出門了。


    蘇晗直說了兩個多小時,玉藻前出門又迴來也絲毫不知,就這麽握著她的手,說著話,時而哭,時而笑,他不知道梓墨能不能聽見,也不在乎她能不能聽見,他隻想把這大半年埋在心裏的話都對她說出來,告訴她自己有多麽害怕,又有多麽堅強;告訴她自己有多麽驚險,又有多麽幸運;告訴她自己有多麽無能,又有多麽優秀。最重要的是,告訴她自己有多麽想她,多麽愛她,多麽怕失去她。


    玉藻前也沒有打擾他,直到夕陽西下,才去買了晚餐,道:“她需要多休息一會兒,先吃點東西吧。”


    蘇晗這才注意到已經快天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淚:“讓你看笑話了。”


    玉藻前眼中有些莫名的情感,移開了目光:“沒,吃吧。”


    蘇晗端起盒飯吃了兩口,瞥見她旁邊還有幾套新買的衣服,感激道:“那個是給梓墨買的衣服麽?謝了。”


    玉藻前伸了個懶腰:“你看著她吧,我去樓頂了,有事叫我。”


    蘇晗心中一片溫暖,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然後翻看短信,頓時眼角一抽,衝著樓頂破口大罵:“我靠你個王八蛋!這個998的烤鴨套餐怎麽迴事啊?還有這個2888的龍蝦套餐?!臥槽這個16888的甜品是什麽玩意?!尼瑪你還背著我去吃68888的法國大餐!!”


    玉藻前捂著耳朵虛眯著眼,嘀咕道:“不就是吃了你兩頓飯麽,枉我白費心力照顧你們這麽多天,白眼狼。”


    “唔......”


    蘇晗罵的起勁,忽聽身後有動靜,趕忙迴過神來,隻見梓墨一手撐著床,另一隻手揉著額頭,被子順著她雪白的身子滑落,春光乍泄。


    蘇晗趕緊關上門,裝出一副目不斜視的模樣,又驚又喜:“梓墨,梓墨你醒了?你感覺怎麽樣?”


    楚梓墨看著蘇晗,原本靈動的雙眼中此時卻滿是茫然,輕柔的聲音卻讓剛剛升上天堂的蘇晗墜入地獄——


    “這......是哪?你......是誰?”


    蘇晗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口幹舌燥,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問道:“七、梓墨,你不認得我了嗎?”


    梓墨認真地看著他,最後在蘇晗絕望的目光中搖了搖頭:“不認識。”


    蘇晗感覺自己被人掐住了喉嚨,無法唿吸,他衝到床邊,跪在那又哭又笑,語無倫次:“沒事,沒事,你都會想起來的,都會好的,都會好的......”說到最後,已經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麽,也不知道他是在安慰楚梓墨,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梓墨,”蘇晗抬起頭,涕泗橫流,卻強顏歡笑,“你歇一會兒好不好,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讓你想起來的,相信我。”他此時哭到缺氧,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他隻知道他必須把楚梓墨留在自己身邊。


    然而楚梓墨卻在此時掩麵哭了起來,蘇晗頓時驚起,瞬間慌了神,手足無措:“梓墨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麽?你......”


    溫軟的身子撞進懷裏,楚梓墨緊緊抱著他,哭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都記得,我就是想逗逗你,你不要生我氣好不好?”


    蘇晗愣了一瞬,而後眼淚簌簌而下,緊緊抱著她:“不會的,太好了,太好了!”


    兩人相擁而泣,許久之後,楚梓墨方才紅著臉稍稍撐起身子,在他耳邊低聲道:“蘇晗......你已經是個元嬰高手了呢。”


    蘇晗沒多想,將她抱得緊了一些:“是啊,我現在不是弱雞了,也能和你並肩作戰了。”


    楚梓墨幽怨地白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繼續往他的耳邊靠近了一些,聲輕如蚊:“你......想、想不想和我......”


    蘇晗心髒劇烈抽動一下,他要是再不明白,那可就是天字一號大沙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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