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珩皺眉道,“進來怎麽不敲門?”


    “尊主我冤枉!我都快把門敲塌了也不見有迴應,這才推門走進來的,誰知道……”


    “誤會,我能解釋。”沈馥佯裝淡定,“這在醫學上來說,可以稱之為‘夢遊’,是一種睡眠方麵的疾病,通常表現為睡夢中會突然無意識的爬起來到處遊走。我有時候過於疲累,就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莫慌莫慌,下次我會注意的哈哈哈……”


    一邊說著,一邊跨過君珩的腿試圖不那麽尷尬地下床。


    可是從別人床上下來這個動作怎麽做都不會顯得自然,她再一次體會到了上次在末瀝山密林中的感覺。


    沈馥甚至覺得連空氣中都彌漫著這種令人心絞痛的尷尬。


    她也再一次選擇了自暴自棄,直接頭也不迴地破門而出。卻不料在院門口正巧撞上施施然走來的仙風道骨鐵公雞——楚迴。


    “雞先生好……”


    “什麽!”


    一個激靈,沈馥終於迴過神,“啊不不不,楚先生!楚先生好。”


    望了一眼君珩的房門,楚迴道,“唔,來的挺早呀。”


    幹笑一聲,沈馥擺手,“一般早、一般早哈哈哈……”


    說著,她生怕楚迴察覺到什麽,忙繞過楚迴往外走。


    “站住。”


    身形一僵,沈馥迴身,“不知楚先生您還有什麽吩咐?”


    被楚迴打量的目光看著,她更加不自在了。


    多麽美好的一個清晨,她是如何淪落到如此境地的?


    “你做賊去了?看你怎麽這麽心虛呢。”楚迴摸著下巴。


    “啊哈,我這不是心虛,是身虛!昨天可是費了老大勁才把胡大夫弄過來的,我這還沒歇過來,我還得迴去接著睡覺去,我就先走啦……”沈馥打著哈哈,又要溜走。


    昨日他們三個癱在山門前的事情楚迴也聽說了,他將手裏拿著的信封遞過去,“這是邊蜀玉宗遞來的消息,君珩目前這狀況除了養傷也做不了別的了,所以你們攬過來的麻煩就由你收拾吧。”


    沈馥接過信,心下已然對其中的內容有了三分猜測。


    “還有你弄過來的醫聖,你也趕緊去看看,茶杯都摔碎我三套了!”楚迴一臉肉疼。


    提起胡東行,沈馥也有些頭疼,“行吧,我先過去看看。”


    在去的路上,沈馥便把玉宗送來的信掃了一遍,果然是因為嫁妝寶珠引起的散修被害之事。


    這段時間大家都忙著應對赤鳥破印,來不及向道琴隱三宗討個說法。而今塵埃落定,玉宗宗主聞人狄當先揮起正義之旗,已經將江湖上的大半散修召集在邊蜀境內,眾人群情激憤,勢要將道琴隱三宗徹底剿滅。


    思索間,沈馥已經到了胡東行的院落,還不等踏入一步,便聞屋內傳來一陣乒乓作響還夾雜著罵罵咧咧的聲音。


    “看樣子胡大夫已經養足精神了。”


    屋內動靜靜了一瞬。


    沈馥推門而入,胡東行正翹著二郎腿斜倚在榻上,見她進來,順手抄起剛喝完的茶杯就往門口砸。


    “真有你的!敢把老子騙過來,信不信我一把毒粉都毒死你們!”


    繞過滿地的香蕉皮和葡萄籽,沈馥找了個還算幹淨的凳子坐下,“好吃好喝地招待著,胡大夫還沒消氣?”


    “消氣?你都快把我氣死了,你讓我消氣?我現在想削你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最好趕緊滾出去,不然我真的放毒了!”


    沈馥依舊笑吟吟地坐在原處,分毫未動。


    “你不信?你知道我師弟是誰嗎!毒仙!毒仙知不知道!一小撮毒粉就能把你們都送走!”


    怒吼震天響,沈馥掏了掏耳朵,“歇歇氣兒,別著急,慢慢嚇唬我,我就在這兒坐著聽,需不需要我配合一下做出驚恐的表情?”


    她瞪大了眼睛,捂住嘴,“這樣夠不夠驚恐?還是這樣?又或者——”


    “你你你——”胡東行連忙掐了掐自己的人中,他癱倒在榻上,有氣無力道,“看我不放毒毒死你這個小兔崽子……”


    “我可是聽人說過醫聖從來不碰毒仙研製出的毒粉的,據傳言是說醫聖不屑於沾染這種陰毒之物,實則……”


    “實則什麽!”


    “實則是因為你打賭輸了,所以你這輩子都不能碰毒仙研製出的所有毒粉。”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能掐會算啊。”沈馥道,“你若不信我們再打一個賭如何?”


    “賭什麽?”


    看了眼天色,沈馥道,“就賭兩個時辰之內毒仙會不會現身。”


    “什麽!宋霽之要來?”胡東行一驚,小聲嘀咕道,“上次烤了他兔子的賬還沒算清呢,這迴非得被他打一頓不可。不行不行,我得趕緊跑。”


    “哎哎哎。”沈馥將夢阿橫在他身前,“胡大夫不敢和我賭是怕自己會輸嗎?”


    看了眼麵前這個欠揍的小子,胡東行心思一轉,宋霽之再怎麽也是他師弟,他們才是一家子,若是他真的來了,他再把這小兔崽子戲弄他的事一說,那他們就能把這小子揍一頓了!


    反正他現在也走不了。


    “行,賭就賭,我賭兩個時辰之內宋霽之不會來。”


    “那我便賭會來。”


    “我要是贏了,你就當場自殺,然後我扛著你的屍體下山去找人家結!冥!親!”


    嘖,歹毒啊歹毒。


    “行,那我要是贏了,你就得答應我一件事。”沈馥道。


    “不就是幫你救個人麽。”胡東行不屑一笑,輸了他可以和宋霽之一塊兒揍這小子,贏了更能出一口惡氣了。這穩賺不賠的買賣,他當然得接了。


    “你我擊掌為誓。”沈馥舉起手掌。


    胡東行毫不猶豫地拍了上去,那得意的眼神似乎已經看到了這小子被他揍得哇哇叫的痛快場麵。


    兩個人一坐一躺,犀利的目光在無聲交鋒。


    時間在悄然流逝,在兩人都昏昏欲睡的時候,清越嗷一嗓子在院子裏叫了起來。


    “燕柳迴來啦!”


    沈馥頓時清醒,此刻距離兩個時辰還剩一刻鍾,她勾唇一笑,“你輸了。”


    打了個哈欠,胡東行從床榻坐起,似笑非笑,“我輸了,你也得完!”


    等著吧,看一會兒不揍死你這個小崽子!


    “走吧胡大夫,該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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