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被人按著腦袋使勁兒撞鍾一般,方平瞳孔驟縮,耳邊嗡嗡作響,好一陣頭暈目眩,他臉白如紙,險些發不出聲,“賀、賀師兄……”


    他這是在做什麽?為什麽在拿著一條手臂啃?他是在吃人嗎?他怎麽會吃人呢!他為什麽會吃人呢!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滿地血腥以及屍體的殘渣使得沈馥胃裏一陣翻騰,“這是……什麽情況?”


    方平艱難地邁出一步,“賀師兄——”


    丹朱拽住了他的胳膊,“別過去!恐怕他就是那個吃人的妖獸。”


    “不可能!”方平依靠著丹朱拽他的力量,才勉強沒有癱在地上,他感覺渾身像被灌了鉛一樣,無法前進一步,更無法後退一步。他聲音透著虛弱,“丹朱,求求你,救救他,你救救他,他肯定是生病了……”


    帶著似乎被人打攪了‘用餐’的怒氣,賀臨風出手如風,一拳朝二人襲來,速度與力道比上次在樹林中快了百倍不止!


    “你且退後!”丹朱將方平往旁邊一推,便迎上了嘴裏還嚼著手指的賀臨風。


    這次的丹朱稍微提了神,既不能下死手,又不能太大意,導致他很有顧慮。反觀賀臨風卻是毫無顧忌,招招致命,每一拳都是盡了全力。兩人你來我往,看著甚為心驚。


    近距離打鬥中,丹朱才發現了賀臨風的異樣。他雙目泛著詭異的光,力量與上次相比簡直是暴漲,似乎還不怕疼,也不怕丹朱的離焰火,兩條手臂上都是血泡也不皺一下眉頭,更不會後退半步。


    最主要的是,賀臨風的身上散發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這氣息丹朱很熟悉,是屬於同類之間的……妖氣。


    他明明是一個人,卻散發著妖氣。


    “賀師兄,你怎麽了賀師兄?賀師兄你看看我呀,我是阿平呀賀師兄……”方平也發現了賀臨風的不同尋常,他哭喊著,揮舞著手臂,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阿平?賀臨風眉頭一皺,出拳動作慢了一瞬。


    丹朱看準時機一掌將他從半空拍到地上。


    方平立刻上前查看,“賀師兄你怎麽樣?”


    麵對著方平,賀臨風微微偏了一下頭,似是覺得眼前的少年有些熟悉,卻又不知道他是誰。


    突然,他出手掐住了方平的脖子,五指倏然收緊。


    被掐著脖子,方平的臉漲成豬肝色的青紫,他按著丹朱不讓他出手,“賀、賀師兄,你不認、認識我了嗎……我是、我是阿、阿平呀……”


    阿……平?


    阿平!


    賀臨風眸中閃過一絲清明,收攏的五指猝然大張,方平趴在地上,捂著脖子咳個不停。


    他環顧四周,手上的血跡以及嘴裏的殘渣讓他臉色慘白,他趴在地上嘔個不停,卻是越吐越惡心。賀臨風開始渾身顫抖,隻覺遍體生寒。


    “我、吃人了……是嗎?”他眼底的悲涼與絕望看得方平無比心痛。


    “賀師兄你隻是生病了,放心,丹朱無所不能,他會治好你的病的,會治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方平蒼白著臉,有些語無倫次。


    隻是這些話與滿地的屍體殘渣比起來,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你身上的妖氣是怎麽迴事?”丹朱盯著賀臨風問道。


    賀臨風像是一瞬間被抽走所有生氣,他緩緩看向方平,“阿平,小心鄭如柏,不要相信他。”


    鄭如柏?赤雲堂堂主?


    “賀師兄,難道是堂主把你變成這樣的?”


    “上次我主動下山除的妖獸是食人獸,可是卻被它跑了,之後我偶然在鄭如柏的密室裏發現了妖獸的蹤跡和他的秘密,他怕我泄密,就給我喂了食人獸的血。”


    丹朱心下了然,怪不得賀臨風力量大增,自帶妖氣,還吃人!竟是喝了食人獸的血。


    “可笑我一聲將斬殺妖獸作為己任……到頭來,我自己成了妖獸……哈哈哈哈哈,我成了妖獸,我吃人了阿平,我吃人了……”


    在他麵前永遠身姿如鬆的男人,這一刻,他垂下了頭顱,也彎下了脊梁。


    連丹朱都有些怔忪,隻聽耳邊傳來一聲刀劍刺入皮肉的細微聲響,他猛然抬頭。


    汩汩流動的血色很快打濕了方平的整個右手,而他手裏緊緊攥著那把丹朱替他煉化的短刀刀刃,已經盡數沒入賀臨風的腹部。


    賀臨風撞刀的動作猝不及防,誰也沒有反應過來。


    方平顫巍巍地鬆開了右手,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容平靜的賀臨風,“賀師兄,為什麽……”


    “阿平,小心……小心鄭如柏,他和妖獸勾……勾結奪取他人靈力……見到他,一定要、要殺、殺——”


    話沒說完,他的手便倏然垂落。


    方平怔怔地抱著賀臨風的屍身,眼前浮現了一張意氣風發的臉。


    ‘阿平,我一生所求無它,隻願盡微薄餘力,護得世間寸許安寧!’


    閉上雙眸,兩行熱淚滑落,“賀師兄……”


    嘈雜的腳步聲傳來,丹朱眉心一動,欲將方平帶離,卻被剛踏過倒地木門的一群人堵了個正著。


    為首的不是鄭如柏,還是誰?


    “方平!你果然和妖獸混在了一起!”地上的殘肢和血腥氣使得鄭越直犯惡心,他捂著嘴,“你不但和妖獸一起吃人,你還殺了賀臨風!”


    方平冷冷地盯著鄭如柏,“明明是你勾結妖獸奪去他人靈力,還把賀師兄害到如此地步!”


    鄭如柏竟然表現出了一絲痛心,“你犯下大錯還不知悔改,我也隻得把你們兩個抓起來!”


    丹朱欲出手,方平製止了他,小聲道,“鄭如柏還不知道要繼續殘害多少人,我必須要迴赤雲堂揭露鄭如柏的真實麵目!”


    “好,我陪你一起。”


    兩人也不掙紮,十分順從地被帶迴了赤雲堂。


    宗門下設的分堂裏一般都會建一個用來關押犯錯靈修或者妖獸的囚室,為了防止被關進來的人逃跑,囚室裏一般都會設下壓製並消耗其力量的封印,時間一久,再深厚的修為也會堙滅於此。


    方平和丹朱自然是不會自尋死路進這囚室的,所以在被人推進去的前一刻,丹朱動手了。


    丹朱修煉了幾百年,即便整個赤雲的弟子再加上鄭如柏,也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他輕輕鬆鬆就掐住了鄭越的脖子。


    “本來我是打算抓你爹的,可惜你爹這個老狐狸太狡猾了,我隻好將就一下抓你了。”丹朱扣著他的脖子,姿態頗為閑適。“抓你也不錯,正好和你算一算之前要拔我羽毛的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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