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一營的整整五百名士兵雖然不算多,但是每一名都是經過千挑萬選的精銳人才,可以說這五百名士兵組成的一營足以抵得上五千,五萬名士兵組成的軍團。一營默契十足的配合以及銳不可當的實力不單單在軒市內威名在望,更是在整個軒國內赫赫有名。


    蝴蝶想要製造出更完美的克隆人,然後逐漸馴化,教養成它們想要看到的模樣,那麽它們就必須從人群裏挑選出天賦出眾的人才。而在軒國內天賦出眾的人才大多數被集中在一營內,所以蝴蝶決定收割一營士兵們的性命。


    每一個人的基因和dna都是完全不同的,對於天賦出眾的人才來說,他的基因是萬裏挑一的優良與強大,更是蝴蝶夢寐以求的完美養料。


    蝴蝶的地下王宮裏並不需要籍籍無名的廢物,更不需要隨處可見的凡夫俗子,它們需要的是基因強大優良的勇猛戰士,然後製造出它們理想中的完美隊伍,用來守護這座建造在地下的恢宏宮殿。


    波光瀲灩的美眸裏倒映著無邊無際的黑暗,雲鸞感受著睫羽在掌心內上下翩飛的觸感,語氣森寒:“換句話說,蝴蝶並不是蝴蝶,它們不過是克隆人組成的犯罪團體,但是卻有著和被提取基因的人,完全不相同的思想與靈魂。”


    她緩緩垂下掩麵的手臂,淡金碎光驅散了無邊無際的黑暗,瞬間點亮了雲鸞的眼睛:“就如同被精心製造出來的人偶,除了皮囊外表會同之前的人一樣,無論是從性情還是其他方麵來說,都是大不相同的。”


    聽到雲鸞這樣說,南征愈發感覺周身如墜冰窟,骨髓裏都沁著森寒冷意,仿佛流淌著的是漸漸融化的冰水:“如此說來,蝴蝶和張途兩者之間所達成的交易,便是為了當年一營全體士兵們的基因和心髒,對嗎。”


    這是沒有絲毫疑問的肯定語氣。


    “沒錯。”雲鸞輕點下顎,她抬眸望向南默手中的那個玻璃容器,那顆心髒在福爾馬林溶液裏上下浮沉:“軒國的法律是嚴明禁止利用他人的基因複刻出克隆人的存在,更禁止采取非自願捐獻來源途徑所獲取到的心髒做任何實驗。”


    南征聽完後沉默片刻,眸光晦暗不明:“是啊,軒國的法律嚴明禁止複刻製造出克隆人,但是這些法律條令對於蝴蝶來說,不過是一堆白紙黑字的擺設罷了。”言即此處,他垂下頭低歎一聲,高大健壯的身姿有些頹然。


    “你說的極是,不過是一堆白紙黑字的擺設罷了,不,準確來說,都是一堆蒼白無力的廢物而已。”雲鸞勾起淡紅色的唇瓣冷笑一聲,就算有人敢於冒著生命危險舉報蝴蝶的惡劣罪行又能如何呢?


    別忘記,有錢能使鬼推磨。


    如今的社會就是這樣肮髒複雜,哪怕你惡意酒駕亦或者吸毒後撞死了幾個人,但是隻要你有錢,便可以收買那些沒有良心道德的警員和法官。這樣任憑那些受害者家屬如何怨恨憤怒,淒慘哀戚,肇事者也不會受到絲毫損害。


    相反的,隻要有錢,哪怕深陷牢獄裏依舊可以吃香喝辣,悠哉度日,甚至隻要上下打點一番,最多坐上幾年牢獄後,便可以輕描淡寫的被釋放。仿佛曾經那些被撞死的人命如同草芥般一文不值。


    就算真的有人敢站出來舉報蝴蝶的罪惡行徑,那麽牽一發而動全身,勢必會在各方勢力的挖掘追蹤下牽連到張途,如此看來,那名挺身而出的人的命運可想而知,必然不會好過到哪裏去,可能會在一夜之間便瞬間蒸發。


    如同清晨沾染在花瓣上的露珠,當太陽升起後,便會悄無聲息的蒸發在鎏金色的光束裏,不會留下一絲半毫曾經生存過的痕跡。


    南征凝視著雲鸞浸染在唇畔處的嘲諷笑意,沉默良久後方才緩緩詢問道:“既然你們已經知曉蝴蝶和張途兩者之間交易背後的真相,又為何遲遲按兵不動,至今還蟄伏在軍營裏查尋?”


    這是最令南征感到疑惑不解的---最為關鍵的一點。


    “真相?”雲鸞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浸染在唇畔處的笑意進一步擴大加深:“南征啊南征,我是該說你天真無邪好呢,還是應該說你裝傻充愣好呢?”她眨了眨魅惑人心的美眸,語調柔婉清泠至極。


    軍醫南默則是麵無表情的盯視著南征,在他眼裏看來,南征雖然實力非凡,沉穩睿智,但是畢竟還是一名毛頭小子而已。自幼受到家族熏陶庇護的嫡長子終究比不上磨礪在外的展翅雄鷹,否則根本不會問出這樣幼稚的問題。


    蝴蝶和張途兩者之間的交易難道真的隻是為了士兵們的心髒和基因嗎?


    答案當然是---不。


    隨著越來越靠近事情背後的真相,雲鸞三人所搜集到的蛛絲馬跡便愈來愈觸目驚心。蝴蝶之所以能在軒市地下建造出那樣一座輝宏壯闊的巢穴,並且擁有著那樣高端先進的武器,它們所倚靠的並不僅僅是販賣毒品。


    販賣毒品的的確確可以從中汲取到巨額利潤,但是若要隻通過販賣毒品來維持蝴蝶整個巢穴的運轉發展,繁衍生息,那顯然是非常不現實的。畢竟研究武器等需要研究經費,還有數不勝數的蝴蝶成員的日常生活開銷等。


    所以,蝴蝶一定還有其他獲取財富的秘密渠道,而且那個秘密渠道絕不簡單,最起碼沒有販賣毒品這種淺顯表麵上的,看上去簡單。


    當年雲鸞在與蝴蝶成員們對戰的過程中,發現對方的武器簡直堪稱超越現代水平的精良水準,而那種精良水準絕非如今的軒國可以製造研究出來的,畢竟在科技方麵上,世界上還有其它大國遙遙領先於軒國。


    這兩年多的時間裏,雲鸞羅教官和南默三人小心翼翼的查尋搜集著一切關乎當年一營事件的蛛絲馬跡,他們驚愕的發現蝴蝶不單單掌握了克隆人的技術,更加肆無忌憚的將人類當成商品般生產售賣,這簡直是毫無人性。


    南征看著雲鸞浸染在唇畔處的嘲諷笑意,忽然為自己提出的問題感到羞愧,他尷尬萬分的垂下頭,聲線沉悶的說道:“抱歉,這個問題是我問的太愚蠢了,還請你們見諒,但是我沒有任何的惡意,這一點還請你們放心。”


    “我和南默當然知道你沒有任何惡意,否則你早就被我們抹除記憶了。”雲鸞從南默的手中取過那個玻璃容器,逆著光查看裏麵浮沉不定的心髒:“張途雖然是一個昏庸的人,但他卻是一個富有野心的窩囊廢。”


    她垂眸盯視著浸泡在福爾馬林溶液裏的那顆心髒,目光逐漸從原先的寧靜平和,變幻為森寒疏淡的冰冷:“這樣一名富有野心卻沒有多少權勢財富的窩囊廢,可是蝴蝶理想中最完美不過的傀儡。”


    聽到雲鸞這樣說,南征微微蹙起修眉:“可是張途雖然昏庸無能了些,但他十分擅長利用人心,就算蝴蝶想要通過張途掌控整個軒市,甚至說想要掌控整個軒國,但是有這些世家望族們的存在,他們的野心始終不過是妄想。”


    “妄想?”雲鸞黛眉微挑,將手中盛放著心髒的玻璃容器近距離的貼在南征的眼前:“你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了,這顆心髒可是當年一營裏的營長,我的戰友的心髒,蝴蝶已經得到了其他戰友們的心髒,張途也得到了蝴蝶許諾給他的龐大利益,你認為,他們的野心還是妄想嗎?”


    言即此處雲鸞嗤笑一聲,那笑聲聽起來輕蔑極了,仿佛是在嘲笑南征的愚蠢與無知。不過也不能怪罪南征些什麽,畢竟他不像雲鸞三人在日積月累中接觸到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線索,所以他自然感到疑惑茫然。


    南征抬眸近距離的凝視著那顆浸泡在福爾馬林溶液裏的心髒,雲鸞的話語宛若刀子般一句句的切割在他的臉上,令他感到羞愧不已:“……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難怪當年的一營會盡數覆滅,追根究底還是因為一個‘利’字。”


    “不單單隻有一個‘利’字,還有‘權’。”南默將掩藏在衣袖裏的麻醉劑悄無聲息的收迴原位,低聲補充道。


    南征聞言緩緩低歎一聲,沒錯,因為利益,人類就是可以變成這樣醜陋不堪的存在。那五百名精銳士兵的性命在蝴蝶和張途的眼中,怕是和草芥沙粒沒什麽區別,他們眼中隻有權勢財富這些能享用驅使的利益。


    還未等南征從震驚厭惡中迴過神來,雲鸞緊接著又拋下一顆重磅炸彈:“南征,你知道嗎,蝴蝶裏的很多成員,他們都長著一模一樣的臉。”


    南征驀然抬眸,死死的盯視著雲鸞那張美豔絕倫的容顏,目光宛若銳利的匕首般緩緩刮過那瑩潤無瑕的肌膚與如畫眉目:“你說蝴蝶裏的成員都長著一模一樣的臉,你是如何得知的?在當年的逃亡交戰過程中嗎?”


    但是那絕不可能!


    如果雲鸞,羅教官和南默三人在逃亡交戰的過程中偶然窺見蝴蝶成員們都長著一模一樣的臉,那麽蝴蝶的首領勢必會同張途秘密談話,然後同張途聯手不惜一切代價的處理掉雲鸞和羅教官,徹底滅絕掉這個潛在的隱患。


    畢竟複刻基因製造克隆人這樣的罪行,足以令蝴蝶和張途時時刻刻的處於危機動蕩之中,如果有朝一日這樣的事件被曝光,那麽蝴蝶和張途兩者之間秘密籌備多年的心血不單單前功盡棄,更會功虧一簣。


    所以在當年的逃亡交戰過程中,蝴蝶的成員們定然都會遮掩住頭臉,免得有漏網之魚逃出生天後泄露它們的秘密。


    仿佛看透了南征的心中所想,雲鸞勾起唇角淡然一笑:“你想的沒有錯,當年逃亡交戰的過程中我們三人確實不知道這樣的秘密,但是這兩年來,在我們搜尋到的證據裏,發現了關乎這個秘密的蛛絲馬跡。”


    雲鸞將手中的玻璃容器擱置在辦公桌上,淩亂纏綿的墨發絲絲縷縷的迤邐在腰間:“首先,當年逃出暗道的是三個人,我,羅教官,還有南默。雖然我們將南默隱藏的很好,但是如果被張途以及蝴蝶發現多了一個漏網之魚,那麽他們勢必會懷疑到我和羅教官的頭上。”


    “所以,你們便創造出了另一個南默……不,更準確的說,你們創造出了另一個郭雲,對嗎?”南征何等聰慧,這些事情他之前便隱隱猜想過,如今被雲鸞當麵證實,他隻感覺自己的整顆心髒瞬間被冰霜包裹。


    當軍醫南默拿出那方錦盒,並將那個浸泡著心髒的玻璃容器拿出來讓他觀看時,南征隱隱約約間便察覺猜想到了什麽,但是那種猜想令他不敢深入,因為那是一件足以令整個軒市陷入動蕩的恐怖真相。


    是什麽需求能讓蝴蝶必須收集精銳士兵們的心髒?


    答案顯然是提取基因和用於其它實驗。


    但是南征不願意這樣猜想,所以他下意識的迴避了這樣恐怖荒誕的真相。沒成想這樣恐怖荒誕的真相居然真正存在於軒市內,並且就在地下築造了輝宏壯闊的地下王宮,南征第一次為這樣的犯罪團夥感到心驚膽戰。


    原因無它,因為蝴蝶的發展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就如同它的名稱‘蝴蝶’一樣,它們將整個軒市當做繁衍生息的森林,還未出生的幼崽化作繭蛹隱藏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並在日積月累中緩緩築造一個巨大精密的巢穴。


    一座森林究竟能繁衍出多少蝴蝶?


    數以萬計。


    一個國家究竟能繁衍出多少蝴蝶?


    數以億計。


    這樣可怕且觸目驚心的數字無疑是十分真實的,南征單手扶額陷入了沉思,他麵色陰沉的凝視著腳下的地磚,上麵布滿著許多他鞋底的灰塵沙粒。


    蝴蝶在當年收集到一營士兵們的基因dna後,恐怕早已複刻出許多相貌一模一樣的人偶,它們利用這些人偶成為守護巢穴的最精密,最聽話的武器,然後在驅使人偶的同時賦予他們財富與各種各樣的權勢地位。


    換句話而言,蝴蝶的首領與蜂後無異。它驅使著巢穴丨裏的工蜂出去巡守,工作,將那些從工作中獲取到巨額利潤用於運轉整個蜂巢。而那些科學家,實驗人員便是用於生息繁衍的雄蜂,主要的工作便是複刻基因人偶。


    這樣想著,南征隻感覺全身發冷。如此精密完全的巢穴不亞於一個小型的國家,更何況蝴蝶的成員數不勝數,它們殘忍而狡猾的分布在軒市的各個角落裏,悄無聲息的滲透在公民們的日常生活中,並且十分善於偽裝。


    “沒錯,看來你還不算太蠢。”雲鸞聽到南征這樣說,浸染在唇畔處的笑意略微柔和了些許。


    她垂下華麗宛若鳳尾蝶翼般的纖濃睫羽,漫不經心的把玩著迤邐腰間的墨色長發,語調是一種疏淡的,微妙的冰冷感:“所以,我和羅教官便秘密派人尋來了一具同南默身量差不多的屍體,然後偽造成被硫酸大麵積腐蝕感染後的慘死假象,並將屍體丟棄在了距離暗道最近的一個樹林裏。”


    身量差不多的屍體,然後偽造成被硫酸大麵積腐蝕感染後的慘死假象……聽到雲鸞說道此處,南征眸光微閃。


    雖然這樣的做法十分冒險,但是如如處理得當的話,想要做到瞞天過海也不是不可以。再加上如今的南默的的確確是因為受到硫酸的腐蝕,才不得不進行整容修補手術,換了一副相貌後基本沒人能夠認出他來。


    更何況一具本就同南默身量差不多,且全身大麵積被硫酸腐蝕過重的屍體呢?思慮至此,南征心中對於雲鸞的看法又有了全新的改觀,這樣聰慧且臨危不亂的女子,當真是上蒼特別偏愛的寵兒,也是他眼中的新星。


    “難怪張途和蝴蝶並沒有繼續追查郭雲的失蹤,原來是你們早有準備。”南征凝視著雲鸞半邊如畫的側顏,雖然對方將此事敘述的輕描淡寫,雲淡風輕,但是不用細想便知其中要經曆何種艱辛,才能真正做到瞞天過海。


    “嗯,如果準備不充分的話,我們三人早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雲鸞眸光微冷,把玩著發梢的纖長玉指驀然緊攥:“不過話說迴來,南征,你就一點不好奇我為什麽要將此事告訴你嗎?”


    雲鸞一邊說著,一邊似笑非笑的偏過頭,目光微妙且冰冷的注視著南征。南默將浸泡著心髒的玻璃容器擱置迴原位後,也同樣目光微妙且冰冷的注視著南征,雲鸞問的沒有錯,南征知曉此事後居然一點不好奇為什麽。


    “說實話,不好奇,因為我知道你為什麽要告訴我。”南征薄唇微勾,俊逸非凡的容顏上浸染著淺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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