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藍色的晴空宛若古老青花瓷般,磨潤的細膩無暇。綿柔的雲羽飄浮在燒藍色的天幕,幾隻飛鳥舒展開羽翼滑翔而過,留下一道淺淡的飄渺雲痕。


    潔白的羽毛隨著和煦溫暖的夏風徐徐飄落,隨即像是用雲彩折疊而成的小船一般,優雅飄零在清圓澄澈的水麵上。漣漪微波隨著潺潺流水蕩漾開來,羽毛隨著溫柔水波逐漸飄蕩向遠方。


    玫瑰花叢燃燒著灼烈濃豔的花火,清淺短促的蟲鳴聲轉瞬即逝。


    精雕細刻的孔雀金冠流淌著璀璨耀目的光輝,雀首口中銜落的明珠輝澤隱熠,皇貴妃抬眸凝視著南醉生的靡顏膩理:“不愧是出身於百年望族裏的南大小姐,果然閱寶無數,見解獨到。這對翡翠雲紋綢緞花朵,的的確確是這四對花朵中,真正華貴耀目的存在。”


    暈染著珠光眼影的美眸流轉間,一片水光瀲灩,她淺淺瞥了金色托盤裏一眼,聲線輕柔:“這些綢緞花朵雖然珍貴,但是同金枝玉葉的南大小姐相比,不過是一些俗物罷了。你既然喜歡,本宮就贈予你了。”


    “皇貴妃殿下的好意,醉生不敢推辭,謝過殿下。”絲絲縷縷的墨羽長發迤邐垂落在腰間,南醉生笑意清淺,言辭間禮數周全。


    作為軒國第一世家望族———南氏世族裏的嫡出大小姐,南醉生無需向皇貴妃屈膝行禮,那樣反而會折損她南大小姐的尊貴身份。換句話說,按照父族和母族的權勢,南醉生在軒國的地位無異於金枝玉葉的公主殿下。


    這也是皇貴妃忌憚她的最根本原因。


    不但是嫡出的大小姐,還是無冕的嫡出公主殿下,這樣至尊至貴的身份地位不是一介宮妃可以輕易招惹得罪的。


    熠熠生輝的孔雀金冠流淌著華麗耀目的浮光,皇貴妃抬眸凝視著少女仙姿國色的容顏,聲線低柔魅惑至極:“南大小姐客氣了,這些禮物不過是本宮聊表心意罷了,你要是不喜歡,本宮改天再另外為你挑選一些,還希望你不要嫌棄才是。”


    “皇貴妃殿下言重了,您的禮物……我很喜歡。”柔白色的輕紗長裙飛舞翩躚在鎏金色的光束裏,南醉生唇角微勾,笑意優雅的緩緩道謝。


    “你喜歡就好。”皇貴妃聞言勾起嫣紅的唇瓣,美豔絕倫的容顏上浸染著明珠瑩潤無瑕的輝澤。


    暈染著珠光眼影的美眸閃爍著點點金色碎光,皇貴妃抬眸望向侍奉身側的夏晚,驀然啟唇輕斥道:“夏晚,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接過本宮贈予南大小姐的禮物。”


    “奴婢遵命。”刺繡著瓣瓣玉蘭花的淡紫色宮裙微微翩躚在暖風裏,一直斂眉垂首,沉默寡言的夏晚聞言,身姿優雅的屈膝行禮過後,緩緩走向雙手捧著金色托盤的文書麵前。


    本來是一幕再平淡不過的畫麵,可是意外偏偏在此刻發生。


    說不清是巧合,還是故意而為之。


    屏氣斂息,恭敬玉立在亭內的文書在將手中擺放綢緞花朵的金色托盤遞給夏晚時,驀然一個趔趄,身形不穩的栽倒向漢白玉石凳的邊緣。盡管夏晚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避免了文書磕碰在漢白玉石凳上的傷害,可捧在手中的金色托盤卻是沉悶有力的摔落在地。


    “文書,你沒事吧?”俏麗明媚的姿容上流露出深深的擔憂關懷,夏晚傾身俯首,憂心忡忡的詢問道。


    “沒事,剛才多謝你了。”描繪著垂柳雀鳥的淡藍色宮裙上沾染著碎葉灰塵,文書強忍著手肘以及膝蓋處傳來的疼痛,反應迅速的起身跪在地上。


    淡藍色的絲綢裙擺宛若盛開的花朵般層疊散落在地,文書驚慌畏懼的跪伏在地,向端坐在身前的皇貴妃連連叩首請罪道:“請皇貴妃殿下贖罪,都是奴婢不好,一時疏忽之下居然摔壞了殿下贈予給南大小姐的禮物,奴婢有罪,請皇貴妃殿下贖罪,請皇貴妃殿下贖罪!”


    “你這賤婢,這樣一點小事都做不好,居然摔壞了本宮贈予南大小姐的禮物,真是該死!”孔雀金冠下垂墜的明珠流淌著瑩潤無暇的輝澤,皇貴妃目光冰冷的凝視著跪伏在地的文書,聲線亦是低沉森寒。


    “殿下恕罪。”纖柔的淡藍色身影上搖曳著點點明滅不定的鎏金光暈,文書瑟瑟發抖的跪伏在地,額頭因為之前的叩首請罪,浮現出駭人的青紫之色。


    赤金多寶手鐲沉甸甸的磕落在漢白玉石凳邊緣處,皇貴妃麵若寒霜的盯視著跪伏在地的文書,垂墜眉間的明珠微微搖曳:“哼,你可知道這些綢緞花朵價值幾何?就算賣了你都無法挽迴本宮此刻的損失!你這樣粗心莽撞的奴婢,留著也是無用。”


    言及此處,她揚起描繪的精致濃豔的美眸,冷聲吩咐道:“夏晚,你將她帶到宮中領事處,告訴掌管領事處的女官,從今往後文書不再是二等女侍。”


    “皇貴妃殿下,請殿下饒恕奴婢的無心之失,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殿下饒恕奴婢的罪過!”文書聞言瞬間冷汗涔涔,她驚慌失措的抬眸望向美豔絕倫的皇貴妃,聲線淒慘的苦苦哀求道。


    “文書……”夏晚見況心中不忍,她憂心忡忡的垂眸注視著跪伏在地苦苦哀求的文書,再也忍不住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盛裝華服的皇貴妃。


    精雕細刻的孔雀金冠熠熠生輝,耀目璀璨的浮光碎影流淌在皇貴妃濃豔美麗的容顏上,說不清道不盡的雍容華貴:“不用看本宮,本宮心意已決。夏晚,你將文書帶迴宮中領事處,告訴她們,從今往後文書便是宮中最卑微低賤的三等女侍,誰都可以任意調丨教她。”


    刺繡著孔雀金紋的華麗裙擺迤邐委地,她垂眸凝視著文書的容顏,聲線低沉森寒:“隻是有一點,不許要了她的性命,更不許傷了這張如花似玉的臉,否則本宮要了她們的性命!”


    夏晚聞言秀眉微蹙,她忐忑不安的望了一眼盛威浸容的皇貴妃,隨即又收迴目光望向驚慌畏懼的文書,一時間隻感覺左右為難,讓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話音未落,文書驟然無力跌坐在漢白玉磚石上,原本溫柔美麗的容顏此刻盡是蒼白之色,她咬緊淡紅色的唇瓣,一邊搖頭一邊重新跪伏在地不停叩首哀求道:“不,殿下,奴婢知錯,奴婢知錯!奴婢求您千萬不要將奴婢貶斥迴宮中領事處,奴婢不想過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奴婢求您!”


    “求本宮?求本宮可以讓這些被你摔壞的綢緞花朵完好如初嗎?!”華麗的孔雀暗紋絲綢裙擺宛若金色流水般迤邐拖曳,皇貴妃朱唇微啟,擲地有聲的訓斥道。


    溫柔美麗的容顏霎那間慘白失色,文書顫顫巍巍的挺直上身,目光黯淡的緩緩說道:“奴婢……奴婢有罪。都是奴婢粗心大意,這才摔壞了皇貴妃殿下贈予南大小姐的綢緞花朵。”


    “既然知道自己有罪,也就無需本宮多言了。夏晚,你還愣著做什麽?難道要本宮親自動手嗎?!”雀首口中銜落的明珠輝澤流轉,皇貴妃抬眸神情不悅的望向呆滯原地的夏晚,厲聲嗬斥道。


    低沉森寒的聲線流落耳畔,瞬間驚醒了呆滯原地的夏晚。她緊咬唇瓣一步一步的靠近跪伏在地的文書,就在她伸出手準備將文書拉起來押送迴宮中領事處時,她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不忍與悲傷,驀然轉過身麵向端坐漢白玉石凳上的皇貴妃重重跪下。


    刺繡著瓣瓣玉蘭花的淡紫色宮裙散落在亭內的漢白玉磚石上,夏晚下定決心重重跪在皇貴妃的身前,淚水宛若斷線的珠子般自眼角滑落:“皇貴妃殿下!奴婢求您饒恕文書這一迴,不要將她貶斥到宮中領事處任人欺辱,奴婢求您。”


    “放肆!”皇貴妃見況難掩憤怒的狠狠一拍麵前的漢白玉石桌,隨即豁然站起身怒目瞪視著跪地求情的夏晚。


    原本凝滯不動的明珠在此刻瘋狂搖曳,瑩潤無瑕的輝澤流淌在皇貴妃精致濃豔的眉目間:“你算是個什麽東西,居然敢違抗本宮的命令!文書是因為粗心大意,懈怠莽撞才被本宮貶斥到領事處,這一點在場的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而你———居然敢堂而皇之的違抗本宮的命令,夏晚,本宮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請皇貴妃殿下贖罪,奴婢有罪,但是請殿下千萬不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鎏金色的光束灑落在淡紫色玉蘭花宮裙上,夏晚戰戰兢兢的跪伏叩首,柔聲細語的勸慰道。


    迤邐著孔雀金紋的華麗裙擺拖曳在漢白玉磚石上,皇貴妃垂下纖濃的睫羽,冷哼一聲:“無知賤婢!”


    “奴婢知罪,請皇貴妃殿下責罰。”夏晚和文書兩人一同跪伏在地,灼烈的暖陽耀輝灑落在她們纖柔的身姿上,宛若天降流火般,仿佛轉瞬間便能將她們燃燒殆盡。


    塗抹著瑰麗豔紅的指甲邊緣處閃爍著冰冷鋒利的銳光,皇貴妃勾唇輕蔑一笑後,垂眸漫不經心的把玩著妖嬈豔麗的指甲:“既然你不忍心看到文書被本宮責罰,那你也幹脆陪同她一起去宮中領事處吧。夏晚降為三等女侍,收迴金牌掌事的殊榮,文書同樣如此。”


    言及此處,她緩緩揚起濃豔美麗的長眉,聲線逐漸變幻的魅惑低柔:“怎麽,這迴你滿意了麽———夏晚?”


    “奴婢,奴婢……”夏晚和文書聞言瞬間花容失色,她們麵容慘白的彼此對視一眼後,皆是誠惶誠恐的跪伏叩首在地。


    華貴絲綢堆疊而成的花朵淒美至極的散落在漢白玉磚石上,那對鑲嵌著極品帝王綠翡翠的雲紋綢緞花朵已然盡數碎裂,點點青綠色的翡翠玉晶流淌著淺淡的清光碎影,浸染在暖陽耀輝下流露出一種支離破碎的美麗。


    裝飾在玉腕上的柔白輕紗隨風飛舞翩躚在南醉生的身後,她微微垂下纖濃睫羽凝視著漢白玉磚石上支離破碎的翡翠晶石,斂眉若有所思的垂下宛若鳳尾蝶翼的長睫。


    垂墜在眉間的明珠流淌著耀目華光,皇貴妃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南醉生此刻的神情形態,心中難免打鼓。


    因為她實在猜不透眼前的少女到底在想些什麽,文書和夏晚兩人仍舊梨花帶雨的跪伏在地連連叩首,頂著灼烈的暖陽耀輝淒慘的哀求著。可南醉生卻是一臉雲淡風輕的亭亭玉立在亭內,微微清涼的風拂過柔順的墨羽長發,襯托的少女愈發仙姿玉色,清麗出塵。


    這樣璀璨奪目,國色天香的孩子,她已經許久沒在宮中見過了。思慮至此,皇貴妃難免悵然若失的斂眉垂首,若隱若現的危機感自心底處緩緩湧出。


    不,她絕不允許南醉生奪走帝王的關注與寵愛,所以———她必須堅持下去。


    堅持浮沉在這爾虞我詐,波雲詭譎的深宮裏。隻為維持著皇貴妃殿下的高貴尊華,寵愛萬千。


    孔雀金冠雖然冰冷沉重,但是卻能遮掩隱藏在她骨子裏的卑微。再用象征著皇貴妃殿下身份的盛裝華服來裝點自己,直至全身上下都被華麗衣裙包裹住,就像醜陋的毛毛蟲蛻變為蝴蝶前將自己包裹在蛹內等待孵化一般。


    直到……真正屬於她破繭成蝶的時刻到來。


    飄渺遙遠的思緒漸漸迴歸,皇貴妃舉止優雅的抬起玉臂,動作輕柔的扶正挽在孔雀金冠裏的寶石簪子後,不動聲色的向淒楚哀求的文書使了個眼色。


    描繪著垂柳雀鳥的淡藍色宮裙宛若盛開的花朵般散落在地,文書接收到皇貴妃意有所指的眼神信號後,瞬間了然於心的垂下眼眸。


    溫柔美麗的眉目間流露出淒楚絕望之色,她動作迅速的膝行至南醉生的身前,任憑漢白玉磚石上的碎葉灰塵沾染在絲綢宮裙上:“南大小姐,求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是有心摔壞皇貴妃殿下賜予您的綢緞花朵的,奴婢真的知錯了。奴婢求您向皇貴妃殿下說說情,奴婢求您!”


    話音未落,文書狠下心來沉悶有力的叩首在冰涼堅硬的漢白玉磚石上,額頭上本就駭人的青紫色淤痕在她毫不間斷的叩首哀求下,愈發加重了青紫的顏色。


    柔白紗裙上流淌著婆娑朦朧的櫻花樹影,南醉生見況緩緩抬眸,依舊是優雅無匹且笑意清淺的模樣:“文書,這件事情本就是你過於粗心大意。這些綢緞花朵可是皇貴妃殿下特意挑選贈予我的,居然就這樣被你打翻摔壞在地上,實在是可惜。”


    支離破碎的翡翠晶石流淌著點點清光碎影,南醉生垂下華麗宛若鳳尾蝶翼的長睫,聲線清泠柔婉:“難怪殿下如此動怒,我方才剛剛讚賞過這枚鑲嵌再綢緞花蕊上的極品帝王綠翡翠,居然轉眼間就碎裂了遍地,可惜,實在是太可惜了。”


    “南大小姐,奴婢自知罪不可恕,但是奴婢懇求您,幫幫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想被貶斥到宮中領事處受人折磨,求您救救奴婢!”淡藍色的宮裙沾染著碎葉灰塵層疊散落在地,文書梨花帶雨的苦苦哀求著南醉生,麵容淒楚惹人憐愛極了。


    她淚眼朦朧的望向神情間雲淡風輕的南醉生,哽咽著輕聲說道:“如果南大小姐不願意幫奴婢的話,奴婢也無話可說,畢竟是奴婢有錯在先,本就沒有資格來請求您。”


    話音未落,文書便膝行著轉過身,麵向端坐在漢白玉石凳上的皇貴妃重重磕了兩個頭後,紅著眼眶擲地有聲地說道:“皇貴妃殿下,奴婢,奴婢這就以死謝罪!”


    隨即她便視死如歸的站起身,快速衝向漢白玉堆砌雕刻而成的亭柱上一頭撞去。


    關鍵時刻,一直侍奉在皇貴妃身側的一名女侍眼疾手快的拽住文書的手臂,動作間頗有技巧性的狠狠摁住文書手臂上的麻筋,趁文書酸麻難忍一時使不上力氣時,那名女侍緊忙攬住文書的腰將她強行拖迴亭內。


    事實證明,苦肉計雖濫,但是卻勝在好用。


    當一直不動聲色打量著南醉生的皇貴妃發現,少女那雙澄澈瀲灩的美眸裏驀然出現一閃而過的憐憫與同情時,她便知道,這招之前吩咐給文書的苦肉計成功了。


    既然魚兒已經咬鉤,接下來的事情發展便無需她繼續操心了。孔雀金冠微微搖曳著垂墜的明珠,皇貴妃勾唇淺笑。


    斜斜挽在墨羽長發裏的水晶櫻花發簪垂墜著瓣瓣瑩潤無瑕的粉晶花瓣流蘇,南醉生抬眸望向美豔絕倫的皇貴妃,凝視著盛威浸容的華服麗人:“皇貴妃殿下,既然文書是無心之失,不如就饒恕她這一迴吧。至於夏晚……也是擔憂文書的安全,畢竟我聽聞這宮中領事處有許多心狠手辣的女官,若真的將文書和夏晚兩人貶斥到領事處,恐怕不過幾天邊隻剩一口氣吊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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