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寶赤金如意流雲手鐲流淌著華麗的輝澤。


    精巧美麗至極的鳳尾蝴蝶絲毫無損的凝結在琥珀裏,透過琥珀晶瑩澄澈的質地,可以清晰的看見零星閃爍的點點磷光。


    最為難得的是,這枚琥珀無需磨潤雕琢便自成圓滑晶瑩的戒麵形狀,宛若鳳尾蝴蝶正停駐在碧葉上休憩時,樹脂恰巧滴落在蝴蝶上,晶瑩剔透宛若露水般的琥珀很快便凝結住其中的鳳尾蝴蝶。


    點綴在蝴蝶琥珀兩側的,是流光溢彩的琉璃珠。再輔以赤紅珊瑚,玉髓,冰種瑪瑙,翡翠、水晶等各色寶石,尋覓能工巧匠用金絲條丨子一點點串聯在赤金手鐲上後,再次使用特殊工藝以赤金覆蓋住金絲條丨子的痕跡。


    凝眸望去,這枚八寶赤金如意流雲手鐲當真是華麗輝耀至極。製造者的手藝巧奪天工,各色寶石和點綴未央處的蝴蝶琥珀宛若自赤金裏凝結而出。雕刻在內外上下邊緣的祥雲流痕精致優美,摒棄了赤金的笨重沉著。


    華麗宛若鳳尾蝶翼般的長睫輕輕垂下,南醉生笑意清淺的說完上半句後,不待那名女侍反應過來便接著說道:“如果你出身自世家望族,就算擁有這枚八寶赤金如意流雲手鐲我也不覺的奇怪,但是當年這枚珍寶拍賣的價格可是超過億元,可你---卻偏偏隻是一名女侍。”


    她笑的溫柔極了,聲線宛若石上流淌的溪水般涓流潺潺:“還是一名月俸隻有六千櫻元的一等女侍。”


    就算這名女侍窮盡一生,所能積攢下的私蓄也買不到這枚八寶赤金如意流雲手鐲的一顆翡翠,當年拍賣這枚手鐲時不知有多少名門貴婦爭相抬價也沒能如願以償的拍到,更遑論這名月俸僅有六千櫻元的女侍可以輕而易舉的將這件珍寶佩戴在腕上,據為己有呢。


    簡直是可笑至極。


    淡紫色的宮裙宛若盛開的紫羅蘭般緩緩綻放,女侍強自按捺住心底的驚惶恐懼,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否定了這枚手鐲的價值:“南大小姐,這枚鐲子,這枚鐲子隻不過是一個仿品罷了,您口中所言的那枚八寶赤金如意流雲手鐲,可是世所罕見的珍寶,又怎是奴婢這樣一名女侍可以輕易擁有的?”


    “你說什麽?”南醉生聞言逐漸收斂了笑意,澄澈瀲灩的墨眸宛若浸染了寒冰般凝結在女侍身上。


    “奴婢……奴婢說這枚手鐲不過是奴婢偶然買來的一件贗品罷了,不值多少錢的。”姿容明媚的女侍難掩心虛的避開南大小姐的目光,可即便如此,她仍能清晰的感覺到少女森寒冰冷的目光宛若刀子般狠狠刮過自己的臉上。


    淡紅色的唇瓣微微勾起,南醉生凝視著跪伏在地的女侍,驀然將手中剛端起不久的白玉盞重重撂在酸枝木磨潤的桌麵上:“你是在質疑我的眼光嗎?居然敢滿口胡言的說這枚手鐲是贗品?今日哪怕是一名目光短淺的人,看見你手上佩戴的手鐲都會不由自主的讚歎絕非凡品,你卻敢對我說這不過是一枚贗品?”


    她危險性的眯起澄澈瀲灩的墨眸,聲線森寒冰冷至極:“真是好一句‘偶然買來的贗品’啊。”


    “南大小姐,奴婢,奴婢……”女侍姿容明媚的臉蛋早已慘白失色,她目光閃爍不定的跪伏在地,腦中思緒百轉千迴間,驀然迴憶起當初接受這枚八寶赤金如意流雲手鐲時,妖豔女子溫柔卻暗含殺機的威脅話語。


    無論如何,她絕不能供出幕後主使。


    淡紫色刺繡著玉白蘭花的宮裙層疊散落在青磚上,女侍下定決定麵朝南大小姐的腳邊沉悶有力的三叩首後,偽裝成一副淒慘冤屈的模樣哽咽著指責對方:“奴婢不知到底何處得罪了南大小姐,使得您竟然這樣冤枉奴婢。您口中所言的珍寶那樣舉世無雙,又怎會是奴婢一介女侍可以輕易擁有的?奴婢身上佩戴的不過是休假遊玩時偶然買到的仿品,並不是什麽珍稀難得的寶物!”


    梨花帶雨的明媚容顏分外惹人憐惜,女侍一邊流淚,一邊哽咽著擲地有聲的說道:“奴婢知道,南大小姐是懷疑奴婢收人賄賂,暗中監視太子殿下,但是奴婢敢對天發誓,絕無做出背信棄義,出賣主子的行為。”


    言即此處,女侍抬起衣袖輕柔擦拭著淚水,清雅的妝容都被淚珠氤氳的模糊:“如果南大小姐還不相信的話,大可以派人去搜查奴婢所居住的房間,看看到底能不能搜尋出什麽金銀珠寶,珍惜寶物來,也好證明奴婢的清白。”


    “清白?”南醉生聞言似笑非笑的掃了女侍一眼,淡粉色的絲綢裙擺層疊迤邐在銀灰色的織錦地毯上。


    “你還有何清白可言?”她抬起手漫不經心的輕撫過白玉盞邊緣,溫潤的觸感宛若暖陽耀輝下的湖水般自指尖流淌而過。


    冰冷無情的言辭裏蘊含著毫不掩飾的羞辱意味,令女侍聞言瞬間變色,一滴淚水驟然凝結在眼角:“南大小姐此言這是何意?有就是有,無就是無,奴婢既然沒有做過背棄主子的事情,又為何要平白無故的受您汙蔑?”


    塗抹著盛夏梅子色的唇瓣嬌豔潤澤,女侍憤恨不平的盯視著南醉生國色天香的容顏,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如刀子般狠狠割向少女的臉上:“奴婢自知身份低微,更是人微言輕,但是在此刻奴婢心裏有些話,卻是不得不說!雖然南大小姐您出身世家望族,但追根究底,也不過是別國的世家望族罷了,雖然太子殿下看重您,尊敬您,但是奴婢也請您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更不要忘記身處的境遇!”


    與白玉盞交相輝映下仿若晶瑩剔透的玉指驀然一頓,南醉生聞言饒有興致的垂眸凝視著女侍:“境遇?什麽境遇?”


    她斂眉頷首,整個人宛若一株牡丹花般徐徐盛開:“被一名奴婢教訓的境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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