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潤的貝殼雕花裝飾在鎏金色雲霽下流光溢彩,幻彩白的串珠流蘇自黑檀木發簪的四分之一處垂落,搖曳的琉璃珠澄澈生輝,為黑檀木沉密的質地倒映出清光碎影,流瑩星轉的華麗輝澤。


    南醉生柔柔伸出手,接過這支精致華麗的發簪後,抬眸似笑非笑的看向黃鸝:“你還記得它麽?”


    搖曳著琉璃珠的幻彩流蘇垂落在鎏金色光束裏,光華流轉間璀璨奪目。


    “這不是……”黃鸝震驚的盯著眼前輝澤流轉的發簪,垂落在身體兩側的手在極度恐慌的情緒下,緊緊的攥住卡其色百褶半身裙的裙擺:“你從哪裏得到的?你派人監視我?”


    她難掩驚惶的抬起頭,目光在觸及到南醉生唇畔的清淺笑意後,全身都不寒而栗的微微顫抖:“我明明已經把它扔掉了,你怎麽可能還會找到!”


    南醉生漫不經心的輕輕搖晃了幾下檀木發簪,微眯起幽深的墨眸欣賞著琉璃的光轉輝澤:“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更何況我呢?再者,我的禮服雖然華麗精美,但並不是什麽嬌柔易碎的東西,若是用剪刀之類的利器,就憑你一個女孩子,再怎麽費力也很難破壞到當初的程度。”


    迴憶起之前禮服被毀壞的模樣,北浪生漂亮的桃花眼內便愈加幽深暗沉。他不動聲色的淡淡瞥了一眼那支黑檀木發簪,目光從精雕細刻的貝殼花,鑲嵌的銀箔花蕊,以及搖曳光轉的琉璃流蘇上緩緩劃過。


    一支精致華美的黑檀木發簪,


    琉璃的瑩彩與銀箔交相輝映。


    工藝精湛造型別致,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北浪生難掩疑惑的微微皺起修眉,桃花眼內暗暗沉沉,沉默許久後他才啟唇打斷黃鸝的疑問:“醉生,這支挽頭發的木簪,和毀壞你的禮服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嗎?”


    話音未落他複又仔細察看了一番那支木簪,不同於博物館內展示的文物那般,有著較為尖銳的簪頭,考慮到黑檀木堅硬沉密的質地,工藝者別出心裁的將尾端處打磨成圓潤雕花的模樣。


    “女孩子的飾品,有些時候可沒表麵上看去那麽簡單。”南醉生眉梢微揚,水墨畫一樣流暢精致的眉目在雲光下灼灼生輝:“這支木簪的尾端雖然被打磨的圓潤,看上去沒有任何尖銳處,但實際上,它的裏麵可大有文章。”


    鴉羽般的墨發垂落下絲縷,纏綿的傾瀉在她的臂彎處:“你們看。”


    南醉生挽著臂彎處的墨羽絲帛,秀窄修長的手指輕叩住鑲嵌著銀箔花蕊的珍珠琉璃,輕輕轉動了幾下後,隻見黑檀木發簪垂落流蘇的四分之一處,竟緩緩分離開來。


    隱藏在裏麵的尖銳器物像針非針,像刀非刀,寬窄有度,邊緣鋒利。尾端處的尖銳刺角舒展在雲霽清光下時,一抹淩厲森冷的光轉瞬即逝。


    北浪生不動聲色的倒吸了口氣,心中暗自讚歎創作者的工藝新奇時,同時也為黃鸝的這份心思與膽量感到驚心動魄:“原來如此,怪不得禮服中最為繁麗精致的裙擺被毀壞成那種零碎不堪的模樣。”


    “是啊,若是用剪刀,是斷不會將禮服毀壞的那麽細致。而且比賽那天我也仔細觀察過,殘存的裙擺邊緣處切口整齊,沒有任何類似剪刀遺留下的寬窄不均的漏洞。”南醉生抬眸看向黃鸝,將手中剩餘的空心簪杆放在桌麵上。


    黑檀木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淡淡木香,絲絲縷縷的氤氳在空氣裏,與傾瀉在南醉生臂彎處的墨發披帛環環相扣,清幽沉香與鎏金霽光交融在一起流淌,聞之令人昏昏欲睡。


    常笑英麗的眉目緊蹙在一起,細細打量了那支木簪後,難掩心悸的看向黃鸝斥責道:“你難道不知道學校內是禁止攜帶利器的嗎?就算你把它掩藏的再好,外表雕琢的再華麗,也掩蓋不了它本身危險的用途!”


    同學們聞言紛紛點頭,皆是義憤填膺的指責道:“沒錯,誰知道黃鸝以後會不會看誰不順眼,就拿出這個東西傷人,實在是太危險了!”


    黃鸝在眾人的指點斥責下,積羞成怒,勃然變色道:“你們少來落井下石!我之前帶這支發簪不過是因為我討厭她!我討厭你,南醉生!”


    她側過身狠狠地盯視著南醉生,清秀的眉目間仿佛燃燒著熊熊怒火,想要將周圍的一切焚燒殆盡:“所以我才會想出這個法子,將利器掩藏在木簪裏,這樣既可以幹淨利落的毀壞你的禮服,又可以不露任何馬腳,既省時又省力,但除此之外我並沒有絲毫拿它去傷人的心思!”


    “所以,你們少含血噴人!”黃鸝憤恨驚怒的狠狠瞪了南醉生一眼後,幾乎是目眥欲裂的環顧著周圍的學生,嘶聲力竭的分辯道。


    西餘生被她再次癲狂猙獰的模樣嚇了一跳,猝不及防下倒退了兩步後,冷不防的踩到了常笑的腳。


    常笑嘴角抽搐了幾下後,無視掉對方歉疚討好的笑容,伸出手不輕不重的捏了幾下西餘生玉雪柔膩的臉頰。


    “是啊,之前因為你討厭醉生,便拿了這個進學校,毀壞了她的禮服,害得她隻能穿著破爛零碎的衣裙上台比賽。”蘇銜蟬秀眉緊蹙,聲線如同她的容顏一樣清麗婉約:“如今你又拿著這些偽造的文稿印件來陷害栽贓她,試問,誰還會相信你的鬼話?!”


    話音未落,蘇銜蟬將手中緊攥的紙張盡數甩落在黃鸝身上,她清麗婉約的容貌上流露出厭惡憎恨的情緒,深深的刺痛了黃鸝的眼睛。


    南醉生靜靜注視著黃鸝驚惶不安的模樣,對方之前憤怒駁斥的話語不但沒有挽迴眾人絲毫的信任與同情,反而加重了他們心中原有的猜疑。


    真真是適得其反,弄巧成拙。


    倒是蘇銜蟬,昔日自己與她並不算交好,彼此之間的關係甚至可以用惡劣來形容,沒成想今日她會站在自己麵前,敢於為自己出頭辯駁。


    不論以往的恩怨牽絆,單是這份心意與勇氣,便是真正的難得可貴。


    南醉生微不可聞的輕輕歎口氣後,澄澈的目光裏清晰的倒影出蘇銜蟬纖瘦的身姿,與婉約清麗的容顏。獨屬於南方姑娘的精巧柔婉在她的身上展露的淋漓盡致,凝眸抬腕間都是數不盡的溫柔與婉約。


    鳳尾蝶翼般的長睫翩躚輕眨間,南醉生凝視著蘇銜蟬片刻後,目光流轉看向一旁恐慌萬狀的黃鸝:“看來你也不算太無可救藥,知道若是刻意隱藏利器去行兇傷人,會落得一個被驅逐出學校的下場。”


    她輕拈著指間的尖銳物體,鑲嵌著銀箔花蕊的黑檀木隻餘下一個指節長的部分,那銀箔花蕊精雕細刻的栩栩如生,花瓣采用的是白銀裏最純的部分,在鎏金色雲光下熠熠生輝。


    “你這麽說……是相信我嗎?”黃鸝驀然轉過頭看向南醉生,微微顫抖的聲線裏流露出她此刻的驚惶與無助。


    南醉生把玩著手中的發簪,任憑墜著琉璃珠的幻彩流蘇纏繞在自己的指間:“當然,我相信你。”


    她漫不經心的用柔軟的指腹輕觸尖銳的利器,似是絲毫不擔心會被劃傷:“能籌謀這樣深遠的計劃來對付我的人,又怎麽會是拿利器明目張膽的去行兇傷人的蠢貨呢。”


    南醉生放下手中的發簪,取過桌麵上的空心檀木,將兩者緩慢的合二為一:“無論如何,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至於這支檀木發簪,它很漂亮,也非常襯你,隻是不適合出現在學校裏。所以從今往後,不要再把它帶進學校裏了。”


    她站起身款款走到黃鸝麵前,動作輕柔的牽過對方的手,將垂落著琉璃珠的檀木簪放進黃鸝的掌心裏,隨即緩緩合上她的手指。


    “醉生!”北浪生驀然抬眸看向她,漂亮的桃花眼內難掩憤恨與不甘。


    他靜靜的凝視著南醉生,俊逸軒昂的眉目間情不自禁的微微抖動一下。


    雖然他什麽都不說,但是南醉生也都知道。


    “我原諒她了。”南醉生眨了一下眼睛,澄澈的目光逐漸變得幽深,暗沉。


    黃鸝聞言瞬間鬆懈下緊繃的神經,她看向南醉生晦暗不明的墨眸,內心中的情感紛雜間,自己也分辨不清到底是恨對方,還是隻是單純的嫉妒對方。


    一股說不上來的滋味兒蔓延在她的心頭。


    黃鸝情不自禁的紅了眼眶,抿緊唇瓣焦慮掙紮了許久後,


    事實上,黃鸝也確實沒有說謊。


    掩藏利器進學校已經嚴重違反了校規,若是再用它行兇傷人,黃鸝不但會被七月中學驅逐出去,更會被軒市裏其他的學校接連排斥。


    七月中學名義上雖然是一所貴族學校,裏麵的學生大部分都有尊貴的身份與深厚的背景,但實際上,它亦是當之無愧的高等教育學府,有著精英拔萃的師生骨幹與教育人才,軒市內的所有學校皆以它馬首是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你是我的東南西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村口集合偷大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村口集合偷大鵝並收藏你是我的東南西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