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玲本來審時度勢地想等友貴家的迴來,這會兒卻再也忍不住。哄地一下,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湧到頭頂,她衝過去對著黃茂的腦袋就是一棍子。

    黃茂應聲倒地,另外幾個小廝見到趙大玲衝進來都傻了,一時愣在當地。

    趴在地上的黃茂悠悠醒轉過來,呻/吟著捂著被趙大玲打過的地方,攤開手一看滿手的血。他惡狠狠道:“小娘皮來得正好,爺爺還怕這個公子哥不禁哥幾個玩,你就送上門來了。”

    迴過味兒的幾個小廝放開長生衝趙大玲圍了過來。趙大玲將門閂橫在胸前,緊張地看著他們,步步後退。

    黃茂從地上爬起來,獰笑道:“模樣還不賴,以前倒沒注意你這丫頭還挺水靈的,你和這個兔兒爺誰先來伺候你爺爺啊?”

    柴房狹小,沒幾步趙大玲的後背就頂到了牆壁,已是退無可退,她一咬牙揮舞著門閂向黃茂打去。門閂帶著風聲唿嘯著砸向向黃茂的麵門,卻在將要挨到他時被他一把抓住,奪過去扔在了地上。“小娘皮還挺潑的,夠味兒!兔兒爺畢竟隻能是玩玩。小娘皮,不如跟著你黃茂哥哥吧,保準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趙大玲連最後的武器都沒有了,咬著下唇看著黃茂的爪子衝她伸了過來,正要一頭撞過去跟他拚命,就見地上的長生掙紮著撲過來一把抱住黃茂的一條腿,揚起青腫的臉嘶啞著聲音向她道:“走,快走!”

    這是幾天來趙大玲第一次聽見長生開口說話,卻是為了救她。

    “你奶奶的兔兒爺,等不及伺候你爺爺了是吧!”黃茂一邊罵著,一邊飛起另一條腿去踹長生,幾個小廝見老大受困,也過去圍打長生,無數的拳腳招唿在長生身上,本已結痂的傷口又裂開了,鮮血淋漓而下。可是長生就是不撒手,蜷縮在地上,任憑幾個人對他拳打腳踢,依舊死死地抱著黃茂的腿,讓黃茂動彈不得。

    黃茂咒罵著一彎腰從地上抄起門閂,揮舞著打向長生的後背,那種棍棒打在人身體上發出的悶響讓人肝膽欲焚。。

    趙大玲哆嗦著撲過去抱住黃茂的胳膊,大喝道:“住手,馬管家他們馬上就到!你把人打死了如何向府裏交代!”

    黃茂愣了一下,抬頭並沒有看見人影,冷笑著向趙大玲道:“小娘皮少使詐,這會兒人都在夫人跟前訓話呢,這裏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再說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今天你爺爺也要先廢了這個小白臉,再給你開包。”說著一揮手搡開她,再次高高地舉起門閂。

    柴房門突然被從外麵撞開,友貴家的衝了進來,伸手向黃茂臉上撓去,“王八羔子,敢欺負老娘的閨女,老娘先廢了你!”

    黃茂猝不及防,被友貴家的撓個滿臉開花。友貴家的彪悍地奪下黃茂手裏的門閂,橫掃八方,劈裏啪啦地向幾個小廝打去,“一群天殺的兔崽子,敢在老娘的地盤上撒野,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看老娘不打出你們的雜碎來剁碎了喂狗,你們娘的褲頭沒栓腰帶,把你們這些不成人形的雜碎給放出來了……”

    友貴家的再潑辣彪悍,終究難敵幾個壯小夥子,幾個小廝開始是被打蒙了,這會兒警醒過來,開始跟友貴家的周旋。

    趙大玲怕友貴家的吃虧立刻上前加入戰鬥,隨手拿起一根木柴劈向其中一個小廝的腦袋。剛才用門閂打黃茂時,她還有些膽怯手軟,這迴有了經驗,使了十足的力氣,力求穩、準、狠。那人哎呦一聲,被開了瓢兒,留下的鮮血瞬間蓋住了他的眼睛,他隻能哀嚎著捂著腦袋退到一邊。

    混亂中大柱子也鑽了進來,抱著其中一個小廝的大腿,毫不遲疑地一口咬了下去。再加上匍匐在地上依舊緊緊抱著黃茂一條腿的長生,雖然趙大玲這方的戰鬥力屬於戰五渣,但是在人數上與對方四比四打成平手。

    正打得不可開交之際,一群人湧入柴房,一些跟友貴家的一起迴來的幫手,一些是來看熱鬧的。為首的馬管家氣得捶胸頓足,聲嘶力竭地喝道:“成何體統,你們眼裏還有老爺夫人嗎?還不都住手!”

    幾個仆役上來把兩邊人馬拉開,友貴家的順勢又撓了黃茂一把。柴房內安靜下來,隻聽見小廝的慘叫聲,大柱子依舊死咬著那個小廝的大腿。

    一個仆役上去拖大柱子,大柱子翻著白眼惡狠狠地盯著他,目光兇狠像小狼崽子似的。趙大玲趕緊上前抱住大柱子,“乖,柱子,快撒嘴。”

    大柱子見是姐姐方撒了嘴,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用袖子胡亂抹抹嘴退到友貴家的身邊。

    此事驚動了夫人,讓馬管家帶人過去問話。長生傷得太重,人已經昏迷過去。趙大玲隻來及給他身上蓋了一床被子,就被仆婦拽著出了柴房。

    一路上友貴家的一聲高過一聲的咒罵,讓眾人的耳朵都受了一番洗禮,“兔崽子、龜孫子、挨千刀的王八犢子、剁碎了喂狗,狗都不吃的醃臢貨色……”

    開始還是集中在幾個小廝身上,漸漸地上升到幾個人的爹娘,再到他們的祖父母輩兒,友貴家的腦洞大開,愣是罵

    了一路都沒重樣,將幾個人的十八代祖宗都挨個問候一個遍。

    黃茂幾個先還頂了幾句,但若論罵人,友貴家的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友貴家的口吐蓮花,以一敵四,那幾個人紛紛敗下陣來。

    馬管家掏了掏耳朵,實在聽不下去,“友貴家的,咱們還是就事兒論事兒,到了夫人跟前說個明白的好。被外人聽了去,府上的名聲不好聽。”

    友貴家的揪著馬管家,“沒天理啊!他們幾個都騎到老娘頭上拉屎了,還不讓老娘罵幾句出出氣?老娘罵能罵他們一塊肉下來?他們幾個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我們這一身的傷,找誰說理去?”

    馬管家瞟了瞟黃茂慘不忍睹的一臉血道子,又看了看被趙大玲一棍子打破了腦袋的小廝,和被大柱子咬得一瘸一拐的那個,隻能道:“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一切但憑夫人定奪。”

    到了夫人的小花廳外,馬管家去通傳。小花廳出出進進都是夫人的親信,光看穿衣打扮已與外院的粗使仆役不同,人人腳底生風,卻偏偏悄無聲息。友貴家的嗓門也不自覺地小了下來,但依舊執著地罵著,“狗雜碎,祖上缺德冒煙的玩意兒……”

    黃茂幾個有恃無恐,還衝趙大玲一家人瞪眼。黃茂是翟姨娘跟前得勢的黃媽的兒子,自幼跟二少爺、三少爺一起長大,自是不把她們幾個最末等的仆役放在眼裏。

    趙大玲悄悄用手搗了搗友貴家的,“娘,一會兒見了夫人可千萬不要再罵了。夫人問什麽,我來說就好。”

    友貴家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行,你一個姑娘家哪能自己說這種事,明擺著他們幾個不懷好意,娘替你出頭!”

    “娘,出頭不是靠罵人的。”趙大玲小聲道:“我有辦法讓夫人懲治他們幾個。”

    友貴家的將信將疑地看著趙大玲,未及再說什麽,夫人跟前的琉璃走了出來,“夫人讓你們都進去,不過醜話說頭裏,夫人好清靜,在夫人跟前要輕言慢語,別失了柳府的顏麵。”

    琉璃的目光掃到友貴家的身上,明擺著就是說她呢。友貴家的可聽不出這麽委婉的警告,一手拉著趙大玲,一手拽著大柱子,昂首闊步地進了花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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