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璨未去多在意那個“又”字,一把抓住葉曜胳膊,腦海還是迴蕩著夢中咒語,焦急這問他,“哥哥,衣衫不急,你還記得曾經說起的,勾陳和騰蛇之事嗎?”


    葉星璨曾好奇靈香來曆,總覺得處處透著奇怪,似是瞞了些什麽,但相伴幾個月來,知她是對自己好的,也未將她當做外人,想著避諱,便是直接開口問了葉曜。


    葉曜沉思,眸光閃爍,不知她想到了什麽,亦或者是想知道什麽,隻好沉默,等她具體言說,再作對策。


    果然,葉星璨看不到,又為聽到他迴複,隻好繼續道,“哥哥,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夢中有另一個我,一襲紅衫,血色灑脫,她不停晃著我的肩膀,叫我醒來,她似是說了,醒來卻都是忘了,隻記得這段咒語,你且聽聽,‘天地玄黃,萬炁本根。騰蛇勾陳,一陰一陽。廣修萬劫,驅邪縛魅。視之不見,聽之不聞。三魂永久,七魄喪傾。魂魄相彰,遂啟陰兵。鬼妖喪膽,精怪亡形。’,我怎麽也想不明白,但這騰蛇與勾陳確是知曉的,哥哥曾經提及過宛城玉璽。”


    葉曜抬眸,細想了半晌,還是不明白這段咒語為何,但猜測應與洛淵相關,這紅衣阿璨,若不是雲煙,便應是失去記憶之前的那個她,畢竟楚先生曾言,當年的阿璨天賦異稟,隻消幾個月便貫通了很多翼族絕學,甚至於在秦墨身死之事,展翅九天,並使用血魂咒,以自己千年的壽命為祭獻,強留他的魂魄,上一個如此瘋狂的人還是北陸的千-古一帝楚沉。


    翼族都是情種,神情又無情,一旦愛上,便會不惜一切代價,不拘世俗,無懼生死,毀天滅地,又何如?


    “王爺!”靈香拽了葉曜衣袖,手指點了茶水,寫於桌上,“陰兵”二字顫顫巍巍,卻是刺目。


    葉曜印證了心中猜測,想到楚先生之事已與葉星璨解釋,過幾日,楚先生應也會到朔都,醫治她的眼睛,這些倒是沒有必要再去避諱,直接開口道,“阿璨,記得你曾經問起,靈香是何來曆?”


    “啊?”葉星璨未想到,兩人私下裏談話,哥哥會如此直白的當著靈香問起,有絲赧然,覺得這般會傷了靈香的心,但話到這一步,也無可退,之後迎著他,點頭。


    “之前你意外受傷,失了記憶,還記得嗎?你外公曾來過永寧王府,本欲等你醒來,卻有急事不得不離開,因著放心不下,便留下了靈香,她從小隨你外公在洛淵長大,對你們這一族,有些了解。”葉曜為她披上大氅,掖好被角,笑著道,“冷不冷啊?傻丫頭。”


    靈香未想到王爺直接挑明的她的來曆,應是不準備再瞞著洛淵之事,之時失憶這遭還是跳了過去,不禁有些替小姐傷心,畢竟被迫忘掉過往,若是一世,渾渾噩噩過去了也罷,若是日後憶起,最無法麵對的總是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那般,外公留下了靈香,翠兒又是為何離開?究竟發生了什麽?”自從在永寧皇宮見到翠兒,又知曉了她的過往,葉星璨一直自責,但如何也想不通,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至翠兒淪落至營-妓,本欲問問葉曜,但離開皇宮自己便陷入了昏迷,好不容易醒了,又被打岔過去,在便是被劫直北胤,一係列事情接踵而來,竟是忘了查詢,聽葉曜講起靈香來曆,首先隱入眼簾的竟是翠兒嘶啞的聲哥哥音和暗沉的麵容。


    葉曜本想自洛淵說起,再講講當時楚先生所言的勾陳騰蛇,大嬴傳國玉璽,以及翼族,還有靈香所寫陰兵,且未想到,她突然提起了翠兒,這翠兒與桐臨關之戰,與秦墨都太過緊密,阿璨又是問的突然,該如何解釋。


    “哥哥,我曾問起李叔翠兒去了哪裏,他隻說,有次葉星璨問及管家,父王去世後,你感恩府中老人為王府盡忠了一輩子,就都放了自由身,贈了盤纏,允他們迴鄉。又說,兩年前,星月閣原本的侍婢嬤嬤被安城收買,傷了我,全被哥哥杖斃了,這才又換了一批。卻一直未說,翠兒是屬於哪一種,發生了什麽?”葉星璨睫毛輕顫,有些事她很早便想問了,失去的兩年記憶,身邊物是人非的陌生,所有人的小心翼翼,究竟是發生了什麽?當真隻是意外遇襲,傷了腦子?


    葉曜轉頭看向窗外,朔都又是大雪至,揚揚灑灑已經一夜,滿朔都銀裝素裹,雲遮霧繞,可惜阿璨卻是看不到了,本以為雪日天寒,未想到,如今,自己內心更是寒冷,如今一切亦如空明大師曾經所言,一步錯步步錯,一個謊言,便需要無數謊言來彌補,卻還是彌補不急。


    鏡花水月,結始於終……


    “阿璨,你十五歲及笄禮後那一日,北胤舉四十萬兵力來犯,不得已,我帶了王府多數兵力迎敵,戰事剛了,便聽聞坐鎮建興的父王遇襲,危在旦夕,你卻失蹤了。”


    “哥哥懷疑,是我傷了父王?”葉星璨第一次聽聞當年之事,震驚不已,順著葉曜所言,便想到了此。


    葉曜抬手一個輕輕的“栗子”敲在她額頭,“傻丫頭,怎麽會?父王去世前,說了是有一批人潛入王府擄你出府,被他察覺,這才打了起來,受了重傷。”


    “是誰,這般大膽?”葉星璨驚詫,突然反應過來管家李迎所言,“難道是安城?我姐姐?為什麽啊?”


    “確是安城,雖然我也是很久之後才搞清楚,當年發生了什麽,簡而言之,毀了你,她便可以嫁入永寧王府。”


    “可是,當年哥哥是喜歡安城的啊!也太多此一舉了吧……”葉星璨自從失明,聽覺和感覺具是更加靈敏,感覺到葉曜身周氣壓越來越低,似是周邊空氣也越來越寒氣逼人,糯糯道,“是看起愛哥哥喜歡她……”


    靈香自然看到了王爺那神色,怕是要吃人了,也不顧還需要自己補充洛淵之事,深深一拜,“小姐,霍躍之前受傷了,我去看看他,可以嗎?”


    也未等兩人迴話,腳底抹油,便是溜了,順道貼心的帶上了屋門。


    葉曜也未在意靈香跑路飛快,沉聲對著葉星璨,“阿璨,當年,就隻有你一人,覺得我心在安城,讓我說多少遍啊,我,當年都是我的錯,恨不得重新迴到那時,我……”


    葉星璨察覺他是真的心傷,小心翼翼扯了他衣角,“哥,當年年幼,是我,哥……”無奈,隻好撒嬌,轉移話題,“那安城究竟把我如何了啊?”


    葉曜怎會不知她的企圖,隻是當年之事,無論如何說起,錯都是在他,若不是留了白,怎會讓安城誤解,傷害阿璨,又或者說,當年,他怎會不知安城誤解,不知阿璨傷心,隻是總覺得還有時間,覺得自己可以處理,卻未想,很多時候,錯過了便是一生。


    “當年你失蹤,我,”葉曜終究是狠心隱去秦墨,“我帶兵找到你時,是在城郊一個暗室中,沒有光,燭影重重,整個牆壁屋頂鬼畫符般繪滿了符咒,那時你眼中已經失了焦距,瑟縮在一角,已然崩潰,誰也不識……”


    “我?瘋了?”葉星璨抓著葉曜的手指漸漸蒼白,心中不知為何特別恐懼,刺骨的寒意自四肢漸漸匯聚都心口,隻覺得要喘不過氣來。


    “當年,我不知是發生了何事,還擔心過你是否被欺辱虐待,隻是身上並無傷痕或淩虐後的痕跡。之後見到你外公楚先生,才知曉當年安城究竟是對你做了什麽……”


    葉星璨抬頭,空茫的眼神似乎看著葉曜,又似乎穿越時光,看向多年前,黑暗中的自己。


    “阿璨,你還記得雷雨夜有時可以看到陰間鬼物嗎?還有那青蛇的案子,其實是因為你母族是上古翼族後代,你生來陰陽眼,隻有至親至愛才可封印。三年前,安城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竟然暫時解開了你母妃生前設下的封印,你應是瞬間見到太多陰物鬼事,心神俱傷,這才失了神魂,丟了心智。”


    “翼族?陰陽眼?”葉星璨一下子聽得這麽多秘密,愣怔不知敢如何反應,“我是怪物是嗎,哥哥?”


    “瞎說,是仙女,是我的小公主!”葉曜攬她入懷,輕輕問“還想聽嗎?”


    葉星璨伏在他心口,聽著葉曜胸口強有力的心跳聲,隻覺心安,緩緩點頭。


    “前段日子,你再蒼戈超度亡靈是嗎?”要講的太多,葉曜理了思路,知她會恨自己狠辣,還是選擇直麵過往的罪孽。


    葉星璨想起斡雷汌再蒼戈所言,以及穿過自己身體度化的數萬北胤亡靈,心中膽寒,很多事,你知曉了,總會選擇刻意忘懷,避過了傷痛,便似乎它從未存在過,隻是,怎會當真如此?不會傷懷,不會有爭端,不會對彼此失望,鴕鳥又能藏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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