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時,葉曜總覺得他與葉星璨是命定的緣分,畢竟阿璨一出生就長在他身邊,那是他的小媳婦。


    少年時,看著葉星璨一點點長大,綻放如花,葉曜總想著什麽時候把這個傻丫頭娶進門了,省得她在外麵被人欺負,卻不想安城的出現,讓他多了些許心思,還不等向解釋清楚,他的小媳婦就沒了。


    後來,葉曜估摸著,他這一條路,背君棄主,不滿荊棘屍骨,總有一日要站在葉星璨父王的對麵,他可以不在乎世間親情,但不能讓她也不在乎,這條路,太難了,一個人便好……


    再後來,桐臨關之戰,他晝夜兼程,卻隻能眼看著她帶著秦墨飛向九天,那一日,他就那樣看著,終於明白,生死殊途,他真的失去她了……


    他聽聞了謝棕淩辱她,才知秦墨是為何返迴桐臨關,看著插在秦墨胸口的劍,他知道阿璨有多痛,刀一絲絲劃過他的心口,追悔莫及……


    他殺了謝棕滿門,點了重傷的謝棕天燈,但又如何?事後事,了不了誰還在意?若不是秦墨及時趕迴桐臨關,以命相護,阿璨若是當真受辱,那般後果,如何承受?


    在洛淵,他看著阿璨以死相隨,前幾日又得知她用千年的壽命奪迴了秦墨神魂,又建了這幻境,她要放棄過去與外來,與秦墨相守,阿璨、雲煙、楚沉、秦墨……他們才是因與果,那他又算什麽?


    葉曜原先隻知自己怕她記起過往,記起秦墨,如今也不知在怕什麽,是雲煙的出現,還是千年的羈絆?


    夜色漸沉,葉星璨鳳冠霞帔,盈盈立於屋外,葉曜一身喜服,靜靜看著身邊少女,水晶若星河點點,沉於天際,鹿鳴呦呦,食野之蘋,幾隻小白兔也蹦跳著來到屋前……


    沒有喜樂歡暢,沒有高朋嘉賓,兩人相對,卻是心喜。


    葉曜牽著葉星璨,對著悠遠的天際拜去,一拜天地,這裏無天幻地,二拜高堂,兩人均是雙親已以,夫妻對拜,卻是笑著撞到了一起……


    葉曜抬手緩緩揭開葉星璨蓋頭,少女淺笑著抬頭,好奇道,“哥哥,接下來應是什麽?”


    接下來還有什麽步驟,葉曜確是不知,也無甚興趣,直接打橫抱起了她,笑的燦爛,“還是送入洞房吧!”


    葉曜未醉,卻已經有些暈暈乎乎,溫柔的眸子看著葉星璨,眉眼裏都是笑意,是傻傻的笑,他低眸看著她,沒有胭脂,吹彈可破的雪肌卻是被染上了紅霞,更是粉嫩,他親親吻上她的唇,聲音暗啞蠱惑,“阿璨……”


    葉星璨揮手滅了紅燭,抬起手指輕輕撫向他的唇,“夫君……”


    葉曜一愣,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低頭含了上去,葉星璨隻覺得一股暖流自經脈直抵心底,又絲絲暈染到四肢百骸,她的心麻麻的,慌慌的,有一絲害羞,一絲緊張……


    “再叫一遍……”


    “不要……”


    “阿璨……我從來不是一個自持的人……”


    “不叫……”


    葉星璨紅唇微抿,一雙翦水秋瞳波光瀲灩,撒著嬌就是不願再喚那聲“夫君”。


    葉曜又是低下頭,輕輕吻上她的眸子,“再叫一遍……”


    葉星璨奇怪他的執拗,卻是故意不願順著他,鬧了好一會,這才輕聲喚他,“夫君……”


    葉曜心口劇烈起伏,溫熱的雙唇印在她的脖頸,灼熱與冰冷相觸,激起絲絲酥麻,自接觸點綿延開來,他語聲低啞溫柔,沉沉道,“阿璨,你可知,我等了多久……”


    葉星璨被他擁在懷中,似乎沉淪在一汪碧泉中,渾身酥軟,一點力氣也沒有……


    琉璃光轉,時光仿佛也在這一刻消散迷醉,她抬頭透過琉璃頂仰望著天際一顆顆水晶如流星劃過,真美啊……


    葉曜唿吸漸漸急促,修長的手指緩緩上移,輕輕解開她的衣衫,他的手掌溫暖,動作輕柔,似乎身下是無比珍貴的珍寶。


    葉星璨眼中含著水汽,覺得眼前的男子都有些模糊,她忍不住喘息出聲,顫聲低喚他的名字,十指相扣,緊緊交纏。


    她癡癡看著他,在灼熱的吻中喘息著,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葉曜將她攬到在懷中,長發如絲緞散落,鋪滿床榻,他輕輕解開她的衣衫,目光纏綿迷離,吻上她的眉眼,她的唇,她的身體,她的發絲……


    他像是獨行千裏的人,終於抵達了歸點,兩人便將融為一體,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至少這一世,是他先出現,住進了她的心裏。


    葉星璨身子微微顫抖,葉曜動作輕緩而堅定,他溫熱的氣息絲絲纏繞在她的耳根,“疼嗎?”


    葉星璨周身的血脈似是沸騰起來,她輕咬貝齒,卻是抱著他未曾鬆手……


    “阿璨,我很怕……”


    “害怕失去你……”葉曜忘情的吻著,後麵的字已經模糊不清……


    糾纏、熾熱、纏綿、沉淪……


    那晚夜色撩人,琉璃屋內,一夜溫軟,一夜旖旎,一夜癡纏繾眷……


    一夜醒,已是日上三竿,葉星璨迷茫著睜開雙眼,便看到側倚在一側的葉曜,俊朗的麵容,結實又布滿傷痕的胸膛,她羞紅了臉,傻愣愣的不敢再動。


    葉曜出身行伍,即便一夜癡纏,日間還是準時醒來,卻是難得賴在床榻,不願起身,察覺到她醒了,也未言語,輕輕吻上了她的額頭。


    “疼嗎?”


    兩人開口具是這句,聽聞又都笑了起來。


    葉星璨小心翼翼撫上葉曜受傷的胸口,又是滲出了絲絲血跡,便是心疼,昨夜太不收斂了。


    葉曜哪裏會在意這點傷痛,本就好的差不多了,這幾絲血算得了什麽啊,他在意的是她,可還好?


    少年初嚐男-女之情,即便是葉曜,也無法克製,更何況,麵對心中愛戀,他又如何能把持自己,事後才想起,怕是讓阿璨受苦了。


    葉曜見她羞紅著小臉也不言語,便是有心逗她,“疼啊,都流血了……”


    葉星璨果然掀開被子,抬手輕輕撫摸上去,這才呐呐著開口,“你背過身去,我……我穿好衣衫,就給你包紮。”


    葉曜彎著唇不說話,卻也不轉身,抬手將她撈到了自己懷中,四目相對,這次倒是沒了情欲,“阿璨,疼嗎?”


    葉星璨這才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麽,輕輕搖了頭,害羞的又想縮迴去……


    葉曜這才放心,從一旁取了衣衫,隨意套在身上,赤腳走下了床榻,拿起一起帶入幻境的銀槍,交到她手上,鄭重道,“阿璨,若有一日,我負了你,便用它取了我項上人頭。”


    葉星璨抬眸看向他,卻是笑的嬌媚如燦陽,“若你負了我,那我們便不再相見,哥哥若是舍得,隻能怪阿璨認人不淑,若是不舍,便會永遠守在阿璨身邊,如何還需要什麽銀槍啊。”


    葉曜也是笑了,迴身將銀槍放下,刮了刮她嬌俏的鼻尖,又是欺身上去。


    “哥,哥哥,別鬧,還是白日啊……”


    “幻境中,哪裏還分白日黑夜。”


    葉星璨就這樣又被忽悠了,後來反應過來,已是不及,憫長公主哪裏是永寧王的對手啊……


    這般吵鬧纏綿又是半日,兩人才懶懶起身,葉曜走出屋子,整個人都是神清氣爽,步履輕快,若是被霍躍他們見了,定是以為王爺怕是瘋了……


    葉曜倒是念著野果不能果腹,便在溪中抓了兩條蓮鯉,又打迴一隻兔子。


    迴來時,看到葉星璨微笑著站在屋外等他,無風花瓣起,紛紛揚揚,她束了婦人發髻,似乎是等待夫君歸家的妻子,溫婉嫻靜,美好安寧。


    葉曜不禁屏住了唿吸,他很早就希望有一日,躍馬揚鞭迴了王府,阿璨能如今日這般等在府門前,這般,無論他身在何處,到了如何境地,都能找到歸路,因為她在,家便在。


    這是這希望,後來變成了絕望,不想卻以這般方式在阿璨為秦墨造就的幻境中實現,葉曜不禁覺得有一絲苦澀……


    隻是,還好,無論如何,他終究是等到了,他的小姑娘以這樣沉靜美好的姿態,帶著蘊育已久的深情,等他迴家。


    她的眸子純粹又堅定,沒有懊悔,沒有動搖,她是他的妻子,他的夫人,他的王妃。


    葉星璨不知葉曜心中千迴百轉,隻是輕輕牽住他的手,柔聲道,“夫君……”


    這一刻,王圖霸業若鴻毛,輕如一瞬。


    葉星璨笑著取過蓮鯉,坐於水池旁,細細處理著,看著身後一轉不轉看著她傻笑的葉曜,推了開去,隻讓他四處走走,看看能否尋到走出幻境的方式,卻不知,葉曜再不想出這幻境,如此這般,多好……


    葉曜端了桌椅出來,換了個姿勢,倚靠著。


    鮮美的蓮鯉湯色白如乳,肥而不膩,葉曜毫不客氣,如美酒般一飲而盡,舌舔唇邊迴味無窮,唇齒留香……


    “哥哥,慢點喝……”


    “阿璨,是夫君……”


    “夫君,那你慢點喝……”


    “遵命,夫人……”


    這般日子,兩人如同鄉野夫妻般,一人打獵,一人操持家中,溫暖又充滿了煙火氣,是葉曜與葉星璨從未有過的,一時間都有些迷離,忘了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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